10.【塵】

“半仙……”紙蝶看到鞋子越走越近,掀起了紅紗蓋。

“嗯?”半仙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只是在一剎那,紙蝶的心涼了一半:“半仙,我是紙蝶,你不記得了嗎?”

許久許久的沉默,久到紙蝶的手心沁出了細密的汗。

紙蝶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又是許久,她問:“那,夙昔呢?”

你可以不認識我,但夙昔呢?夙昔,你總會記得了吧?

半仙又一次露出了那種淡淡的笑,只是,在紙蝶看來,那已經變得陌生了。半仙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紙蝶,說:“夙貴妃的名字可不是你叫的。夙貴妃提攜我做官,幫我升官,是我的大恩人吶。”他笑出了聲,可那笑聲怎麼聽都帶着猥瑣的意味。

紙蝶走上前,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小匕首掉落了。

那道耀眼的白光刺痛了紙蝶的眼,與此同時,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有刺客啊!有刺客啊……”是半仙的聲音,卻分明又不是。

官兵們帶着刀衝了進來,拿下紙蝶。半仙驚恐未定的臉龐又換上了一副有了底氣的模樣,他啐了一口:“敢行刺爺爺我,也不想想我是誰!我玩過那麼多女人,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還輪不到你。”字字句句都帶着說不出的嘲弄意味。

“半仙……”紙蝶喃喃地低語聽起來很,很絕望,是從未有過的絕望,離月離開的時候,半仙離開的時候,一個人哭的時候都沒有過的,絕望。

他湊近紙蝶,把臉靠上去,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這個名字我不用已經很久了,我叫錢忠。”

官兵押着紙蝶進了牢房。

紙蝶的心一下子很疼,眼淚已經沒有了,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呢?三年,真的很長,長到可以改變一個人嗎?

官兵們的話像一把把刀子在紙蝶的心裡遊走,千瘡百孔。

“錢大人這次好狠啊,連新娘子也關牢房啊!”

“這算什麼,錢大人靠夙貴妃當上了官後,吃着女人飯,還不知道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呢,聽說月妃的孩子就是被他下藥搞掉的。這點兒算什麼?”

“唉……”

“嘆什麼氣啊,錢大人家裡妻妾成羣,也不差這一個。”

紙蝶的心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夢該結束了。

真的,這三年原來都只是一場那麼長那麼長的夢,就像三年前的半仙告訴過自己的一樣,原來,這都只是一場夢。這夢,太真實,半仙,夙昔,離月,紙蝶,都只是夢中的小小道具,一直以來自己所堅持的,自己所愛的只不過是自己的想像,自己的夢啊。

閉上眼,一切又似乎回到了三年前。

半仙在淡淡地笑,夙昔走了過來,離月就在自己身邊……

紙蝶偷偷地看自己的掌紋,卻發現,它們早就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