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槍聲和迫擊炮的轟鳴在清晨薄霧散去後的山谷直衝雲霄,聲音傳遞到石壁上又反射回去形成疊加,使得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垂死之人的吶喊,怪物驚厥的低沉嘶吼更如次聲波一樣震的山間碎石滾滾掉落。
王羽低下頭顱看着車窗外,彷彿聽不到這些絕望的聲音,月亮花握着李蟄的手也開始越來越緊,而李蟄的眼睛在耳畔傳來的嘶吼聲中愈發的明亮,他目不轉睛直勾勾的通過後視鏡看着坐在前排開車的小江,像是在等待什麼,小江被這股攝人心魄的目光鎖住了心神,不知其中的道理。
這個鬢角間已經有些許白髮的年輕人,突然輕輕的起身,走向前按住小江的肩膀,踢了踢靠在前排的幾箱彈藥,而小江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李蟄剛剛目光的含義。
吳大海已經打完了2梭子子彈,此刻屁股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他挺着負傷的手臂,顫抖着將彈夾從懷中掏起,躲在一處凹陷的山縫中笨拙的裝着子彈,山縫旁躺着耗子哥千瘡百孔的軀體。
耗子哥斜靠在土堆旁邊,嘴角泛着鮮血,瞳孔已經慢慢擴散了,他含糊不清的朝着大海說着彌留的話:海哥,殺了這...這...這頭蛇,這片山的怪物就會...會亂,小鎮才能...能守得住,鳥和蛇能共享...享視野,那蛇一定還會和...和...一個更高級的物種...種共享視野...這是個死循環,怪物是...是...殺...殺不絕的,要找...找...找到這..這個環的起點,我們才能...能...能贏...
海哥在一旁不敢打斷他,害怕打斷一次之後,他就再也開不了口了,只能一個勁的回答着:曉得了、耗子,曉得了、耗子.....媽賣批的我一定給你找到那個生蛇的婊zi婆娘兒,郎裡格朗的給她上個避孕環。
載着物資已有三十多噸重的重型軍卡已經被巨蛇掀翻在地,怪物的身上也被各種手榴彈和炮彈炸的血肉模糊,無數的黑鳥已經被打落在了山道和山澗之中,但隨着大量的減員,剩餘的隊員們只能做着垂死的掙扎。
那個鬆了綁的土匪,腹部被黑鳥貫穿,一隻手捂住了快流乾了血的肚子,一隻手放出了最後一顆迫擊炮的炮彈,看着蛇頭上被炸的血肉模糊的黑色死人花,睜大着眼睛不甘心的壓在了滾燙的迫擊炮管上。
黑色的巨蛇用佈滿藤蔓似的尾部,將迫擊炮和人掃飛到了山澗之下,然後回頭捲起一名還在掙扎的隊員,張開巨口瞬間將隊員咬成了兩半,一邊吞嚥着一邊繼續搜索着地上還在掙扎的生物。
一車二十來個全副武裝的人此刻已經快死絕了,龍哥趴在了側翻的軍卡旁,拉着一名犧牲在旁邊的隊友擋着黑鳥的攻擊,他此刻全身已經被周遭的鮮血染紅了,彈盡糧絕的他也已經打光了所有的子彈,也扔完了所有的手榴彈,趴在地上疲憊到罵不出話來了。
失去了髒話的加持,龍哥的戰鬥力和氣勢瞬間矮了一截,他縮在車廂與山體的夾縫之中,本來想趴在屍體下裝死,結果卻被一頭較小的黑鳥發現了,只能機械的用腳揣着伸頭進來想吃肉的黑鳥,嘴裡叨叨唸着:扁毛畜生唔食我,老子身上無肉,食咗不消化。
山體的縫隙外到處是滿目瘡痍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還有那個盤旋如龍一樣的怪物軀體在到處遊動,吳大海摸着脖子上掛着的光榮彈,看着死在身邊的耗子,努力撐起身子,啐了一口血痰,一瘸一拐的挪到縫隙外,打算死之前再拉上幾個黑鳥做墊背的。
天空盤旋的黑鳥羣此刻也已經不再飛翔,一隻接着一隻的落在了縫隙周圍,即使大半的同類被消滅乾淨,剩餘的黑鳥卻依舊毫無恐懼,睜着毫無眼瞳的黑眼,無聲的佇立在地面上,等待着吳大海走出縫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