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的訂婚宴上,賓客們正熱鬧的談笑風生,就連心情陰鬱的蒙建同也面帶微笑,和段文昌等人坐在大皇子鬱盛馳旁邊。段家首都星過來的第四代,也被蒙家子弟帶着伊維薩同齡的青年俊傑簇擁着閒談,看起來其樂融融。
“還是蒙大元帥的長孫好眼光,能娶到段家的大小姐,不知慕煞多少人。”伊維薩的軍政要員一臉羨慕的恭維着。
蒙嘉誼的父母和段志修父子坐在一起,聞言也是喜氣洋洋、無比自傲。段志修擡頭看了眼二樓,妻女都沒下來,讓他有點不耐煩。
段楚坐在鬱盛澤的旁邊,之前蒙建同的關注他也注意到了,見狀也不得不暗贊他城府極深。果然像段文宇說的,不會告訴蒙嘉誼。
“段楚,你說訂婚儀式怎麼還沒開始?”和段楚並肩坐着的元永毅忽然扭過頭來問。
段楚搖了搖頭,他連哈瓦星系的婚俗都不懂,怎麼可能知道訂婚儀式什麼時候應該開始。
“新人沒來。”聽到兩人動靜的鬱盛澤說。
話音剛落,“嗒嗒嗒”從樓梯口傳來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身着白色禮服的男子狂奔而至,因爲速度過快、身形搖晃,帶倒了桌椅餐具無數,只聽一陣“嘭嘭”“哐啷”的巨響過後,蒙嘉誼撲倒在蒙建同面前,大廳陷入了一片死寂。
“嘉誼!”認出了兒子的埃爾莎驚叫出聲,伸手捂住嘴,一臉的昏眩,怎麼也想不到蒙嘉誼會這般魯莽失態的出現在貴賓面前。
“爺爺!”蒙嘉誼踉蹌着起身,看着蒙建同如蒙大赦,手指着段文宇大喊:“段家無恥算計,我要退婚!”
蒙建同在蒙嘉誼出現的一刻,就咯噔了一下,眼看着段文宇驚怒的拍案而起,當機立斷的搶先一步,厲聲斥責:“胡說什麼,有什麼事,請大皇子做主!”
同樣已經起身的段文昌一滯,和段文宇對視了一眼,心一橫,筆直的站在大皇子鬱盛馳面前,異口同聲:“大殿下,我段家行得正坐得直,蒙嘉誼口出污言,今日訂婚作罷,污衊一事,請大殿下爲我們做主!”
段亞彥稚嫩的臉漲得通紅,起身就想上前,被段志修一把拉住,並捂住了嘴。
只是眨眼睛,準新人的一句話,立即讓訂婚雙方結下仇怨。段楚靜坐一旁,想到之前段文宇和瓊千方百計,就爲了訂婚宴不要出錯,結果蒙嘉誼還是做出了當衆打臉的事情,不由的嘴角抽搐。
鬱盛澤眯起雙眼,只覺得蒙嘉誼喊退婚之際,似乎向他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他冷着臉拍了拍段楚挺直的背脊,目光落在鬱盛馳不變的笑臉上,沉聲的說:“大哥,不如聽聽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蒙家大公子如此失態?”
無故被牽扯進姻親反目成仇的狗血故事,還被逼這個坐上正義主持之位,鬱盛馳聞言,恨不得一拳轟上弟弟的嘴巴。這種事,一看就是涉及陰私,竟然讓他衆目睽睽之下問話嗎?
段文宇和段文昌很想反對,可是蒙嘉誼的話如果不及時澄清,必定影響段家在軍中的名聲,又覺得公開也好。
蒙建同的臉色也不好,九殿下這話,分明認定了蒙嘉誼大驚小怪、不堪重用。
鬱盛馳見兩家都沒有反對,蒙嘉誼還是一臉的振奮,好不容易纔維持住雍容高貴的風度,一臉威儀的點頭。
蒙嘉誼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整了整神色,張口就想說明。
“嘉誼!”段雅青柔婉悽楚的叫聲在大廳響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段楚渾身一顫,元永毅更誇張,差點倒根蔥向下摔倒,鬱盛澤眼疾手快,實質化的精神力觸角直接捲了過去,拖住了差點出糗的元永毅。
“呼!”元永毅心有餘悸,鬱盛澤離他有點遠,他直接勾上了段楚的肩膀,全然沒有察覺段楚的僵硬,湊近他的耳朵訴苦:“這個太假了,段大小姐現在還能捨不得蒙嘉誼?她不是應該想想,怎麼向段家交代嗎?”
段楚瞥了眼元永毅,眼睛看都沒敢看鬱盛澤一眼。剛纔鬱盛澤的精神力擦身而過,讓他升起一種心悸,身體整個都僵硬了。好在剛纔段雅青這種八點檔才能發出的聲音,正好掩飾了過去,不然太尷尬了。
“她現在已經在想辦法了。”段楚力持冷靜的。明顯是因爲他成爲契者的事情鬧翻了,不管什麼原因,最後一定會牽扯到他身上,段楚暗暗警覺。
鬱盛澤疑惑的看了眼段楚,見他面色平靜,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場上。段雅青已經和貝靜蘭下了樓,站在了蒙嘉誼的不遠處。
“嘉誼,我真的不能答應你這個條件的,你太強人所難了!”段雅青一臉堅定的說。
在場的人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段文宇和瓊冷着臉,蒙建同卻只覺得不妙。
“什麼條件,你以爲你還能騙過我嗎?”蒙嘉誼顯然心領神會了,大聲的反駁:“明明是你們段家欺騙我在先,隱瞞了段楚覺醒的事實,既想要和蒙家聯姻,又能讓段楚對我徹底死心,好選擇那些先天戰士聯姻!我已經看穿了你們,絕對不會上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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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下,整個大廳頓時亂了起來,除了幾個早就從護衛那裡接到消息的,其他人顧不得看好戲,注意力都轉向了穩穩坐在九殿□邊的段楚,滿目的不可思議。
“居然是契者?那可是連自己家人都嫌棄的廢物少爺啊!”
“你瘋了,敢這麼說高貴的契者大人!”
“是啊,哪怕他是個低精神力值的契者,也值得所有戰士尊崇,誰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匹配,別說晉級沒了生命危險,就是將軍元帥都有可能。”
“你怎麼不說,一旦段楚還具備其他方面的天賦,立即就會被契者公會視爲珍寶,地位更是天差地別!”
“所以蒙嘉誼想悔婚不是太正常了,任何一個契者都不可能接受有婚約的戰士……”
“可惜了段家大小姐。她要是在首都星,雖然出身不光彩,憑藉着貝靜蘭這位高級藥劑師母親,弟弟又是天賦絕佳的先天戰士,加上九級戰士的恐怖實力,蒙嘉誼都未必配得上,那麼背景深厚又不古板的後天戰士,根本是求着娶。”
可惜了,再好也比不過契者啊!衆人暗自惋惜。先天戰士都趨之若鶩的契者,蒙嘉誼一個後天戰士當然不甘心放棄。段家既然故意隱瞞了此事,蒙嘉誼會大罵無恥算計,似乎也情有可原。
段文宇和段文昌作爲高級別戰士,大廳裡的竊竊私語盡收入耳,要不是兩位皇子在前,段文宇早就按捺不住的揮拳頭了。
元永毅下意識的看護着段楚,生怕這個剛成年的好友不安。
段楚從小到大就在衆人的關注下長大,不僅僅是關懷,一個病弱卻得到親人全心奉獻的人,惋惜同情又或者輕視厭惡,還有人指着他鼻子讓他去死別拖累父母和哥哥的。眼前這小小的陣仗,即使充斥着算計,也不至於讓他變色。
鬱盛澤側過身,看着段楚:“不喜歡的話,下次不用參加這些宴會。”
段楚詫異的擡頭:“我以爲你還記得,我姓段。”
“又不是你訂婚!”鬱盛澤皺眉,理所當然的說:“我哥他們訂婚,我都沒參加。下次遇到了,我帶你離開。”
一旁很榮幸再次中鏢的鬱盛馳,眼裡直冒火。他的訂婚宴弟弟的確沒參加,但是,那是因爲該死的他,還沒出生!
元永毅這次終於忍住了笑,就是憋得臉都褶成一團。
段楚想了想,忽然覺得鬱盛澤這樣的想法不錯。他討厭段家,可是自身實力又不足以對抗。如果以後去契者協會登記了,說不定還能光明正大的搬出來。有這位九殿下肯定可行。
“好!”段楚一副交給你了的表情。他自己完全不知道,這樣的眼神,看起來和麪對寧康昊他們時一模一樣。
鬱盛澤呼吸一頓,臉上罕見的露出微笑,低聲的允諾:“放心吧!”
“姐姐!你別怕!”少年清亮的嗓音打破了大廳的僵局,段楚循聲擡頭,這才發現段亞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段雅青身前,對着蒙嘉誼怒目而視。
“蒙嘉誼,我段家可不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污衊的!七哥成爲契者,我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你若不信,可以當面對質!”
段楚意外的揚眉,這個段亞彥倒是個護姐的。
段雅青看着弟弟,眼淚一下就滾落了下來。之前被捧的有多高,現在摔得就有多慘。聽着衆人對她的惋惜和對段楚的讚歎,還有對蒙嘉誼選擇背棄的理解,讓她整顆心寒到骨子裡。要不是還記得要完成對蒙嘉誼的報復,她恐怕真的堅持不住了。現在看到弟弟的愛護,忽然覺得有了力氣。
段雅青拉住段亞彥,不顧他的阻攔走上前。看着還在愣神的蒙嘉誼,一改之前的軟弱,神情變得十分激動:“嘉誼,我都答應你,如果今天七弟不肯原諒你,我會去跟他解釋,說明我們只是形式的訂婚,只要他願意,我根本不會是你們的障礙。”段雅青越說越委屈,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可是,你想讓我做你地下情人,你還不如讓我去死!”
“我是說過我愛你,我也願意相信你愛我,只是你沒法拒絕一個契者。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大廳裡除了段雅青的哭訴和蒙嘉誼粗重的呼吸,再也聽不到半點聲響。實在是這對話,太勁爆了!就連高高在上的大皇子,都露出吃驚的神色。
“欺人太甚!蒙嘉誼,我段亞彥和你勢不兩立!”少年完全被激怒了,還不穩定的精神力觸角雜亂無章的攻向蒙嘉誼,卻在半路被直接劫走。
段文宇和段文昌站在了他的兩邊,看向蒙嘉誼的眼睛猶如淬了劇毒一般。
“這些話,是不是真的?”
蒙嘉誼張嘴就想否定,忽然想起他在跟着貝靜蘭的時候聽到的對話,不由一滯。
“如果嘉誼敢這麼羞辱你,不應該是你前來大廳要求退婚嗎?”蒙建同忽然插話。
在場的衆人一想,也對。既然都是蒙建同佔了最大的便宜,怎麼看蒙嘉誼都不該如此氣憤纔對。
段雅青剛想提及攝錄儀,又擔心貝靜蘭還沒來得及刪去最後一段。
遲疑之下,蒙建同已經站在了蒙嘉誼身邊,對着鬱盛馳行禮,說:“大殿下,我瞭解我的孫子,他雖然有大多數戰士衝動易怒的缺點,可絕對不會如此魯莽。既然他說了段家故意隱瞞,自然是有把握的。八公子說什麼當面對質,這種情況下,七少爺自然只會站在家族的立場!”
鬱盛馳索性問當事人,看着蒙嘉誼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是聽護衛說的,他說整個城堡的人都知道段楚成了契者。”蒙嘉誼一開始還有點結結巴巴,最後又加快了語速,一口氣說完:“連低級戰士和僕從都知道,我們卻不知道,只可能是故意隱瞞。”
蒙建同見段文宇露出錯愕的眼神,先一步上前,對着鬱盛馳補充:“大殿下,段楚是過了十八歲生日的。而嘉誼和段雅青的訂婚,卻是在他們宣稱沒能覺醒之後!”
瓊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她只顧着段楚意外覺醒的喜悅和訂婚宴可能有的變故,竟然沒意想到這一點。段楚的覺醒是在十八歲以後嗎?
“那又怎樣?”段亞彥看着祖父母都流露出僵硬的神色,不滿的反問:“七哥隱瞞了覺醒,還是我三叔祖發現的。消息之後在護衛中間流傳,根本不衝突。”
“那怎麼可能?十八歲之前的任何精神異動都會小心的,有着七級戰士和契者的段家,會發現不了一名契者?”蒙建同大怒,只覺得段亞彥根本胡攪蠻纏。
“有我作證如何?”冰涼帶着冷漠的聲音響起,蒙建同一驚,連忙回頭,就見九皇子鬱盛澤已經站了起來。
“段楚是我看護下完成覺醒,昨天之前,段家的確不知道此事,是我要求的。”鬱盛澤說完,微擡下巴,意味深長的看向不知何時過來的貝靜蘭。“貝女士手裡拿着的,該是攝錄儀吧,正好,我們可以見識一下,蒙家大少爺,到底說了什麼?”
段文宇他們都看向貝靜蘭,蒙嘉誼已經癱軟在地。他就是再蠢,也知道他徹底完了,祖父都保不了他。現在別說得到段楚這個契者,就是話裡讓段雅青做第二個貝靜蘭,段家也絕不會放過他。
走上前的貝靜蘭渾身僵硬,臉色看起來差極了。事實上,她已經快瘋了。如果段楚是在九皇子看護下完成的覺醒,那瓶含有吞噬的引導藥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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