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仰起頭,就這麼看着男人烏黑深邃的眸子,大腦亂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連男人叫破了他費盡心機掩飾的契者身份,也都顧不上了。
鬱盛澤=可以回家?這大概是段楚唯一意識到的事情。原來他不是穿越到了另外的世界嗎?他只是離家有點遠,還可以回去?
“你……”鬱盛澤覺得這個青年的情緒似乎太過激動了,剛想提醒他即使是契者,可處於覺醒期,情緒起伏是不能太大的。“嚒嗚”一聲,一直乖巧趴在地上的抱月紫晶獸忽然騰空飛起,打斷了鬱盛澤的話,直撲向神情呆滯的段楚。
紫晶獸雖然小巧,可作爲異獸,猛衝產生的力量絕對一個沒有防備的、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青年可以抵抗。段楚只覺得一股大力重重的撞在胸口,使得猝不及防下,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鬱盛澤見狀,長臂一伸,段楚就被拉扯着向前,“砰”的一下,他直直撞在了堅韌的物體上。鼻端傳來的痠痛,生理性的難受讓段楚眼淚都快出來了,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段楚連連的眨眼睛。
鬱盛澤疑惑的低下頭,看着全然陌生的清秀青年,幾不可查的皺眉。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有一種異樣熟悉的感覺。鬱盛澤放在段楚腰上的手不自覺的勒緊,腰也很細,就連觸感都很熟悉。
段楚渾身一僵,不知道飛到哪去的理智終於被強行拉回。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麼被一個男人抱在了懷裡。沒等他推開,被擠在兩人中間、幾乎窒息的罪魁禍首抱月紫金獸,則四肢胡亂的開始掙動着,“嚒嗚”“嚒嗚”的不斷髮出微弱的叫聲。
鬱盛澤鬆開懷抱,看着段楚連連退後了好幾步,胸前的衣服被紫晶獸的利爪拉扯開,若有若現的露出內裡的瑩白,再一看青年神色窘迫的樣子,鬱盛澤不由的升起歉意。
“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它。”鬱盛澤先一步開口,並且從還抱着紫晶獸的段楚手裡接回寵物獸,想了想,難得柔和了冷峻的眉眼,溫聲提醒:“你現在的情緒最好不要太激動,這很危險。”
段楚驀然睜大眼,這纔想起來,鬱盛澤怎麼會知道他是個契者?又是巧合的完美匹配嗎?
“你……”段楚張了張口,想問家人的情況又不敢問,心中焦躁不已。他和鬱盛澤畢竟不瞭解,相戀多年的戀人可以因爲佔有慾而害死他,一個只是需要他疏導精神力的人,在可以獨佔的情況下,真的可以相信嗎?而且,他剛見到人,就喊破了對方的名字,鬱盛澤真的沒有懷疑?
“咦,你們現在認識了?”看到大眼瞪小眼的鬱盛澤和段楚,結束通話走過來的元永毅,笑眯眯的說着。不過走近仔細一看,段楚似乎狼狽了點,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臉色慘白、一臉驚慌,怎麼看都像是慘遭欺凌的模樣。
元永毅的笑臉一僵,看着鬱盛澤,不悅的指責的:“盛澤,你做了什麼?”
他倒是不懷疑好友起了歪心思,而是擔心他懷疑上段楚,然後一根筋的上前檢查。想到這,腦補的元永毅嘴角不由抽搐。
段楚回過神,深吸了口氣,大腦亂哄哄的怎麼也恢復不了冷靜,只能勉強自己去分析目前的形勢。他想起來,鬱盛澤的關注點只在他是個契者上,似乎也沒有發現他普一見面就叫出名字的怪異之處。很出名嗎?
“永毅,我沒事,是那隻紫晶獸,”段楚主動的解釋,指着鬱盛澤抱着的、正用溼漉漉的大眼睛委屈而又無辜盯着他的抱月紫金獸,說:“它忽然撞了過來。”
看到鬱盛澤也點頭,元永毅一愣,懷疑的看着抱月紫金獸,這可是星系中性情最溫順的異獸了。不過,他看了看段楚的小身板,一臉恍然大悟,果斷肯的下結論:“的確,我就說你身體太弱了,需要好好調養。”
他說完,終於記起了主人的職責,一般正經的介紹:“段楚,你應該認識的吧,這位是九殿下鬱盛澤,他和大皇子還是有幾分相似的。盛澤,這就是我說的新朋友段楚,他正準備從業……”
段楚無語的看着脫線的元永毅,不過,也終於明白,他在見到鬱盛馳的時候爲什麼會有熟悉感了。兩個人,竟然是兄弟!難怪鬱盛澤沒有懷疑他叫出他的名字。
“我覺得他需要引導藥劑!”鬱盛澤沉聲打斷了元永毅的話,冷肅着一張臉說:“他正在覺醒,你是去找一瓶最頂級的引導藥劑和a類凝神劑!”
“啊!”元永毅嚇得下巴都掉了,如果這話是其他人比如之前的金學名說的,他肯定第一時間反駁,可是,鬱盛澤是寧可緘默也不會撒謊的人,何況,鬱盛澤是戰士。想到這,元永毅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段楚:“你在覺醒,可你不是十八歲生日過了嗎?”
“他連引導藥劑都沒喝過!”鬱盛澤再次提醒,放下手裡的抱月紫金獸,上前一步,一把將段楚打橫抱起,見懷裡的青年想要掙扎,嚴肅的警告:“你剛纔情緒過分激動,精神力紊亂無序,已經到達崩潰的臨界點,需要儘快完成覺醒!”
段楚氣得臉都紅了,說起來這算是鬱盛澤第二次抱他,可是那次他全然失去了意識,現在他只是在覺醒,雙腿又沒廢!
最後,段楚掙脫不開,還是乖乖地靠在了鬱盛澤懷裡。他對覺醒瞭解的太少了,而他和鬱盛澤少少的幾次接觸過,也知道這人不是個誇大其詞的。難道他之前的猜測不對,只喝茶葉不能完成覺醒嗎?
元永毅呆呆的看着舊友大步流星的抱着新朋友走了,“嚒嗚”,抱月紫晶獸忽然滾到他的腳底,咬住他的褲腳打轉。元永毅一個激靈,連忙聯繫了元錦堂的藥房,命令他們儘快的把藥劑送來。
等他拿着藥劑急匆匆的趕去隔壁的客房,鬱盛澤已經端坐着牀邊的椅子上,而段楚卻側身背對着他們。
“謝謝!”段楚撐起身體,接過藥劑低聲的道謝。
元永毅注意到,段楚的眼眶有點發紅。這是太激動了?元永毅心想,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鬱盛澤。段楚以前似乎喜歡蒙嘉誼,雖然昨天在元錦堂看起來已經放棄了,可是感情的事情最容易反覆;而段楚又和鬱盛澤之間,精神力匹配度很高。這情況,似乎有點複雜啊。
當然,如果是一般情況下,元永毅根本不會懷疑鬱盛澤。契者雖然比戰士少很多,可鬱盛澤作爲皇室九殿下、最優秀的軍校畢業生,多的是上趕着想匹配的戰士,可無論精神力值多高、匹配度多合適的契者,他就是不肯接受,以至於王后愁得恨不得他從來沒有覺醒過。現在,鬱盛澤居然這麼關心段楚,還抱着他進房間,難道改主意了?
“先喝這個!”鬱盛澤取了其中一瓶,指了指帶有銀光的綠色瓶子。
段楚抿了抿脣,沒有反抗的喝了下去,之前亂糟糟、混亂的大腦似乎平靜了許多。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驚訝的看向鬱盛澤。
“這是針對精神力受創的嗎?”段楚還以爲他之所以精神力躁動、無法壓制,是因爲猛然間得知還能回地球,過於激動所致,沒想到居然還是精神力的問題。
鬱盛澤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引導藥劑,看着他喝完了,才解釋:“你的精神力不正常,有潰散的跡象。”
“咦?”不等段楚說話,元永毅驚訝出聲,擔憂的看了眼段楚,回頭問鬱盛澤:“潰散,不就像精神力被抽空一樣。能看出來怎麼回事嗎,會不會影響覺醒?難道就是因爲這個,段楚纔會過了十八歲還在覺醒?”
段楚臉色一白,眼睛都有點發直。精神力抽空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鬱盛澤一直注視着段楚,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異狀,伸手碰了碰蒼白不見血色的段楚。
“別擔心,你只是精神力受過傷,導致覺醒的精神力和身體的融合度不夠。現在服用了引導藥劑,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沒事了。”
說完,他不滿的看了眼元永毅。潰散是和戰士的精神力暴動相似,抽空可是人爲的導致精神力無法迴歸身體,危險程度完全不同。元永毅根本就是口無遮攔,而段楚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平心靜氣了。
元永毅不由心虛了下,他不過是下意識的想起那個地球人的情況,而且段楚過了十八歲才覺醒,真的和那個地球人的情況很像。
段楚回過神,眼睛微閃。精神力和身體融合度不夠,難道是因爲外來靈魂的關係?他想了想,又從身邊拿出一個瓶子,就是放在茶山裡的引導藥劑。
“永毅,這個,你看看可不可以抵那瓶引導藥劑。至於a類凝神劑,你怕是要告訴我多少星幣了,不夠的話就賒賬。”
元永毅本來臉色還有點不好看,聽到段楚說賒賬,不由哈哈笑了起來,邊接過藥劑瓶邊打趣着說:“那我可是要收利息的。而且,你還得多感謝我,要不是我邀請,你去哪裡碰到契合度完美的戰士,只怕還會以爲自己的精神力創傷一直都沒有恢復呢。”
“這是自然。”段楚聞言,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的確,如果今天沒有遇到鬱盛澤,只是靠着那些茶葉,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覺醒。而且,他現在知道了可以回去地球,自然不會再得過且過,和鬱盛澤之間的聯絡,一定不能斷了。
元永毅真要收起藥劑,卻被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直接劫走。鬱盛澤握着瓶子站起身,叮囑段楚說:“你需要靜養,有事明天再說。和你家人也聯繫一下,就說永毅邀請你,今晚不回去了。”
說完,不顧元永毅的反抗,拉着就離開了房間。兩人都沒看到,一團純粹的白色挨挨蹭蹭的從門縫裡滾出來,一路蹦跳着向前,抖動全身的毛衝向了牀上閉目養神的段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