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下一刻,蘇清澤也驚訝的問出了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問是這麼問,但他卻沒有任何要扶人的意思,倒是傅錦涼,直接穿過蘇清澤,就扶起了地上的雪蔚藍,客氣的問道:“沒傷到哪裡吧?”
“沒。”雪蔚藍搖了搖頭,兩人目光相撞,一時之間,皆是默然。
“既然這樣的話,蘇二你把名片給她,我們就先走吧。”傅錦涼回頭,對着蘇清澤笑了笑,淡淡的吩咐。
“好。”說着,他就從兜子裡摸出一張燙金名片,客氣的交給了雪蔚藍:“這是我的名片,你拿好了,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
“嗯,我知道了。”雪蔚藍伸手,接過那一張名片,一不小心,兩個人的指尖就觸在了一起,她猛地一抖,他決然轉身。
再次回到車上,蘇清澤的心情卻平靜不起來了,當年,他們不是出國結婚了嗎?爲什麼,她現在,又會在這裡?
傅錦涼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也只是漠然,停了很久,才客氣的提醒了一句:“不要是不方便開車的話,我來吧。”
“不,不用。”蘇清澤倉促一笑,然後就再次發動了車子——
謝家別墅裡,誰也沒想到傅錦涼和蘇清澤會突然上門,所以一時間,都是有些侷促。
“你們來是看紫犀和阿庭的嗎?哎,對了,你們看我這腦子,阿庭就是紫犀和溫良的孩子,大名叫謝庭羲,小名叫阿庭。”謝夫人笑呵呵的說着,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謝伯母客氣了,小謝和我姐姐的關係,估計您也知道,所以實不相瞞,我們來,是想接姐姐回去住一段時間的,當然,您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們也不勉強,只不過就是,可能會天天來叨擾了。”蘇清澤開口,連軟帶硬,話說的滴水不漏,就是對方想不答應,估計都得掂量掂量,看受不受得起這些後果。
反正他對這謝夫人從來沒什麼好感,以前跟謝溫良好的時候,就沒客氣過,現在不跟謝溫良好了,就更不用客氣了。
“蘇家是紫犀的孃家,她想回去住,當然沒問題了,住多久都行。”謝夫人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她們家跟傅家交好,又是蘇家的親家,但實際上的利害關係,卻遠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
“嗯,那就謝謝了。”蘇清澤客客氣氣的說了聲謝,然後就起了身。
緊跟着,有懂眼色的傭人,很識相的就帶起了路。
蘇紫犀跟傅錦涼在傅家時候一樣,都是住在四樓的,唯一不同的一點是,傅家四樓是充滿陽光的,而謝家則是,一片黑暗,連個小小的窗戶都沒有。
若不是親身來到,估計傅錦涼也不會相信,像蘇紫犀那麼明豔的女子竟然會住在這麼黑暗的環境裡。
“兩位,這裡就是少夫人的臥室,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說着,那女傭鞠了個躬,便離開了。
“走吧。”傅錦涼看着緊閉的房門,率先就走了進去。
房間裡,依舊是一片漆黑,傅錦涼小心翼翼的走着,唯恐會碰着了什麼東西。
就在兩人一步一步走進房間深處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女子的悽吼聲:啊——
“姐姐!”傅錦涼大叫了一聲,然後迅速回頭,對着蘇清澤道:“你去開燈,我先過去。”
“好。”蘇清澤點了點頭,然後就摸出自己兜子裡的手機,借光找着牆上的開關。
“不,你們不用找了,這房間裡,是沒有燈的!”蘇紫犀的聲音雖然還是有些沙啞,但是很明顯,她的神志已經恢復了,也知道來的是誰。
“姐姐。”傅錦涼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沒有燈沒有光呢?這樣你怎麼受得了,孩子怎麼受得了?”
“孩子?”蘇紫犀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的說道:“孩子不在這裡,孩子在公公婆婆那裡。”
“爲什麼!”傅錦涼暴怒的喊出聲來:“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對你。”
“沒事,是我心甘情願的。”蘇紫犀笑了笑:“小謝說,只要我能守住五年黑暗,那麼葉語出獄的那一天,他就會和我重新開始。”
聽她這麼說着,傅錦涼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悸動,和眼裡閃爍着的光芒。
一時之間,她的心裡更是五味雜陳起來,聽了很久,才握着她冰冷的手,道:“我跟蘇二來,是接你回蘇家住幾天的,還有你的孩子,我的小外甥阿庭。”
“不,我不會回去的。”蘇紫犀突然就掙脫了她的手,很堅定的推開了她:“你們回去吧,我說了,我要守着五年的黑暗,少一分一秒,都不叫五年。”
“姐姐!”傅錦涼加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我心甘情願。”蘇紫犀轉身,往裡走去。
之後,不管傅錦涼再怎麼勸,她連一點兒聲音都不肯再發出了,可見,那決心有多強烈。
最後,還是蘇清澤拉走了傅錦涼。
再次回到謝家客廳,傅錦涼的臉都已經黑了:“你們就是這麼由着自己的兒子欺負我姐?”看着一臉惶恐的謝家夫婦,她不客氣的質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傅夫人無奈的解釋:“你也知道,就算我們能管得住自己的兒子,也管不住紫犀啊!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只能說,這事情,是她自己提出來的,與我和我們家老爺無關啊!”
“好了!”蘇清澤大叫一聲,他也是煩了,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畢竟是親姐弟,情分在那裡擺着,看着蘇紫犀要死要活,心甘情願畫地爲牢,他的心情又能好到哪裡去。
他也知道,有些錯誤是謝溫良和蘇紫犀兩人共同造成的,他更知道,感情的事情沒有辦法勉強,所以,此時此刻,他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做,他滿腦子回放着的,都是那兩人的感情經歷。
年少時,她從樹上摔下了,他揹着她,跑了很久的路,纔到醫院,一覺夢醒,看見他着急的側臉,這就是緣起。
他在國外留學,她在國內守着自己的心意,任深情滋長,再次相見,她卻只能做他的姐姐。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一蹉跎就是十年。十年啊!叫她怎麼放棄!
可繼續蹉跎吧,五年後,她就三十二歲了,女孩子最美的十五年,她都花在了等待他上。
要是不等待吧,那十年該怎麼辦?付諸東流?還是當作內心最沉痛的記憶?
不管怎麼樣都是痛,不管怎麼都是錯?
車子上,傅錦涼到現在都還是懵懵的,然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對着蘇清澤就問了出來:“如果你是姐姐,我是謝溫良,我讓你那樣做,你會嗎?”
“會!”蘇清澤擡頭,還不猶豫的就點了頭:“就算最後你不愛我,你只是在騙我,我也會那麼做。”
“所以呢?姐姐的選擇,我們實在無法干預,不是嗎?”傅錦涼一眨眼,眼淚就掉了下來:“執念作祟,飛蛾撲火,我們能看明白的,相信姐姐早就也看明白了,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是贊成,只是等待。”
“嗯。”蘇清澤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明白了,如果我們強行打開姐姐的世界,那麼就算她的世界亮了,心也是黑暗的,可如果我們放任她這樣下去,那麼,就算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心也是亮堂的,對嗎?”
“是啊!”傅錦涼點了點頭,輕輕的靠在了蘇清澤的肩膀上,一直過了很久,等到她的眼淚都幹了,她纔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喂!那個女人你不解釋一下嗎?”傅錦涼擡頭,看着窗外,有些彆扭的問道。
“哪個女人啊?”蘇清澤出聲詢問,表情有些惶恐,除了她,姐姐,奶奶,媽媽,好像他的身邊就再沒別的女人了啊!公司裡,就連秘書,都是男的。
“你還裝!”傅錦涼氣急敗壞的扭頭,狠狠地掐了把他腰上的肉:“要不要我再提醒一下你啊!某個公寓,某張照片,某個清純的女人,某句肉麻兮兮的留言,什麼此生摯愛——唔唔”
傅錦涼狠命的敲打着蘇清澤的胸膛,天吶!這男人怎麼這麼不按套路出牌啊!按照一般情況,他不是應該拼命的解釋嗎?怎麼就,這麼熱辣辣的吻上了呢?
“吃醋就吃醋嗎,說那麼多廢話幹嘛?”許久後,蘇清澤才解放了她的嘴巴,然後細細的舔-吻着她的脣角,促狹着問道。
“你胡說!”傅錦涼睜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他,畫着圈圈詛咒他:“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犯了錯誤,還不好好解釋,就知道欲蓋彌彰,你這樣,還讓我怎麼相信你嗎!”
“好好好,我解釋,解釋。”蘇清澤看她不高興,當下就一努嘴,沒出息的妥協了。
然後,像是怕她又冤枉他醞釀情緒撒謊一般,下一刻就急匆匆的開了口:“這麼說吧,我情竇初開的時候,確實是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