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那個受傷的混蛋再次射擊,陳太元的好運氣就沒了。一枚子彈打在了上面的石頭上,彈射之後擊中了他的右臂。雖然沒有擊斷骨頭,但卻打出了一個血窟窿。
可是,他現在正用雙臂舉着沉重的鐵閘門啊!
身體猛然一顫,他甚至險些鬆手。可要是自己就這麼隨意鬆手,劍舞會因爲支撐不住而被沉重的鐵閘門攔腰斬斷!
萬幸的是,由於劍舞在小型坦克的另一側,所以子彈不能打在她的身上。
“查數快放手!”看到小型坦克已經撤出了鐵閘門的壓制區域,陳太元便讓劍舞趕緊鬆手,“三、二、一!”
其實反應的時間很短,但劍舞和他還是比較默契的,雙方同時向後一撤,於是那扇鐵閘門轟隆一聲砸擊在地面上,徹底隔絕了內外。
原本那個大廳裡面,那個受傷的王八蛋傻眼了。眼看着毒氣已經在大廳裡蔓延,而陪伴他的只有一大羣屍體。就算不會被毒死,也遲早會在這裡面流血過多而死吧?完蛋了……剛纔那損人不利的事情做得確實夠絕的,但現在回想起來……怎麼還有點內疚呢?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但他還是緩緩地留下了兩行淚水。無論是爭奪之中槍殺戰友,還是剛纔胡亂射擊導致陳太元受傷,都讓這個戰士感受到了自身的沉重罪惡。而聯想到中毒之後那種慘狀,則又讓他對活下去產生了痛苦和畏懼。於是,他緩緩拿起旁邊一把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雖然這傢伙愧疚並畏懼地自殺了,可陳太元卻並不能因此而有任何改變。受傷了,甚至一絲毒氣也沿着破洞進入了防化服裡面、好在破洞非常小,而且出現的時間非常短,所以捂住之後應該不成大的問題。但是,胳膊上汩汩流血怎麼辦,總不能在這毒氣瀰漫的通道之中,脫下防化服進行包紮吧?
“你怎麼樣!”劍舞顯然滿是關切,梅等人也都湊過來詢問情況。
陳太元疼得呲牙咧嘴,做出一個趕緊出去的姿勢。不能磨蹭,必須馬上離開。
好在這通道不是很長,不一會兒大家就衝到了外面那個中轉大廳,也就是“葫蘆形”的小頭區域。可是剛剛抵達通道口的時候,幾個人便都看眼暈了——又是遍地的死屍,而且是剛剛出現的新的屍體!
是那些剛纔搬運電腦和實驗設備的士兵,竟然都未能走出這個中轉大廳。
剎那間,所有人的心頭都咯噔了一下。
這個大廳裡原本的手電都沒了,被獵人公司的人給收走了?很有可能。而陳太元等人拿着的幾個手電筒,也只能在這黑乎乎的大廳之中形成幾道光柱,越顯得陰森孤寂。
這是什麼時候殺的人?算了一下,應該是在實驗大廳裡面槍聲大作的時候,也就是南成勇等人逃到中轉大廳的那個時間。在那段時間裡,就算這邊開始屠戮,也很難通過拐彎的通道而傳到陳太元等人的耳朵裡,畢竟陳太元他們在另一個大廳之中,還躲在一個小房間呢。就算真的能穿過去,這聲音也肯定被當時士兵們爭搶防化服的槍聲所淹沒。
“都注意警戒,而且先把這混蛋的鐵閘門關上!”不關上的話,毒氣還是會向這個大廳裡蔓延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似乎山風從山外吹來,所以這毒氣都是緩緩向裡面飄散,而飄到這個中轉大廳的不是很多。即便如此,出於安全起見還是儘量關上它。
故技重施,這次艱難得多了,因爲陳太元的胳膊已經受傷。當把下面的裝甲車也開出來的時候,沉重的鐵門落下,毒氣被關死在那個狹長的通道之中。
直到這時候,陳太元才趕緊脫掉防化服,查看自己疼痛難受的傷口。真該死,子彈卡在了肌肉裡面,看來需要弄出來才行。唯一值得慶幸一點的,是他身上從不離開手術刀……咳咳……
與此同時,梅和鬆、阿齊茲則趕緊穿上裝甲,做好警戒。一旦他們三個穿上裝甲,再加上有劍舞在這裡,頓時就安全了很多,雖然遍地的屍體讓人感到陰森森的。
此時,陳太元已經開始自己給自己動手術,這活兒可真是高技術含量。拿了鬆的火機在手術刀上反覆燒了一陣子,簡簡單單的消消毒吧,而後鋒利的刀刃劃開中彈部位的肌肉,找到彈頭才能將之挑出來……這些動作可真讓人渾身麻,梅甚至呲牙咧嘴地扭過頭不敢看。古有關公刮骨療毒,今有陳太元自己動手術……厲害!
若說梅這樣的戰士都看不下去了,盧武泰和兩個普通戰士更是看得渾身顫,雙股戰慄好似無法站立。他們現在才現了陳太元身上另一種可怕的特質:能忍!
至始至終,這傢伙自己割肉自己挑撥,竟然沒有出一聲痛呼,只有額頭滲出的豆大的汗滴顯示出疼痛的程度是何等驚人。劍舞在一旁幫他穩定住受傷的胳膊,但是她自己卻咬着牙不願看,好嚇人。連觀者都一個個忍不住了,他自己卻還能一刀刀地切割,精緻如大姑娘繡花。
終於,伴隨着一聲清脆的當啷聲,那粒該死的彈頭被挑了出來,落在堅硬的石頭地板上。陳太元稍作整理,又塗抹上了加傷口癒合的外傷藥。當然,袁晴給的那種特效內服藥更要使用。內用外敷雙管齊下,加上陳太元這種強大的身體機能,應該很快能結痂癒合吧?當然,短時間內這條胳膊不能劇烈運動,更不能參加什麼激烈戰鬥。
包紮了之後,所有人都替他鬆了口氣,唯獨他自己卻猛然倚在石頭牆壁上,彷彿有點虛脫。
聽到劍舞問怎麼樣,陳太元似乎在慶幸:“還好,只是打傷了皮肉,卻沒有傷筋動骨……大家都別管我這點傷勢了,執行任務怎麼可能沒個三災六難的。現在這裡的形勢太險惡了,咱們趕緊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家開始到處翻看,而不一會兒跟着出來的一個a集團軍戰士忽然驚呼起來:“南旅長!是南旅長!”
屍體之中竟然有南成勇這混蛋?
此前這傢伙搶了一套防化服就衝了出來,原來逃過初一卻沒能逃過十五啊。
地面上,一個身材高大的傢伙趴伏在另一個士兵的身上,脖子上被劃了一刀。這一刀很重,從喉嚨到後面,幾乎要把整個脖子都砍斷,裡面的頸骨也斷了,似乎只有後脖子的一些皮肉將腦袋和身體連接在一起,看起來不僅恐懼甚至噁心。
當然,大家對於丟下戰士而率先逃跑南成勇並無好感,連他自己的兩個士兵都沒覺得什麼悲傷,只是覺得噁心罷了。
而現在陳太元等人已經慶幸,幸好把盧武泰這混蛋帶了出來。要不然的話,怎麼證明裡面生的事情?萬一只有陳太元等人出去了,而其餘所有人都死在了裡面,怎麼向北高國方面交代?不會是陳太元你們幾個不盡職盡責,丟下我們的人而獨自逃竄了吧?咱們是盟友,你們怎能獨善其身呢?
現在還好,畢竟有盧武泰和兩個士兵作證。可以證明陳太元等人並未逃走,反倒是人民軍的堂堂少將旅長南成勇先逃了,但逃走之後卻又沒有躲過奪命的一刀。
“這是誰幹的,好快的招兒。”劍舞看了看屍體脖子上的切口,以專業的眼光審視。因爲她是使劍的高手,能看出這一刀(或這一劍)的度和力量,肯定力量很大,而且出手很快。
梅搖了搖頭說:“單憑這個無法猜測,獵人公司裡面的獵手,基本上都能做到這一點。不過從這種殘忍的手段,我倒是能想到當初一個令人討厭的傢伙。”
“割喉者!”鬆替她說了,而且說的時候鬆的臉色似乎也微微一變。“這傢伙也是個非常不錯的獵手,據說馬上就達到四星的水準了。不過他最讓人畏懼的不是攻擊力,而是下手時候的殘忍程度。當然,聽外號你就知道爲什麼了。”
割喉者,這傢伙執行任務的時候每次殺的吸血鬼或獸化人,都是直接被劃斷喉嚨,又快又準。可問題在於,你割斷喉嚨就算了吧,可他竟然還非得把頸椎也給切斷,只留下後脖子的一層皮肉相連,似乎這樣才能展現出他的力道和精準的控制。而且切得要快,切口要平整,必須做出近乎藝術般的感覺……總之這個變態的習慣簡直成爲了他的強迫症,每次出手必然如此。
所以梅和鬆看到南成勇的死法兒之後,頓時想到了這個傢伙。
“這是個很猥瑣的傢伙,但是實力之強不可否認。”鬆說,“而且,這傢伙自稱也是一個修煉者。真是的,你們修煉者之中的變態傢伙可真多。”
“等等,修煉者?”陳太元皺了皺眉頭,“是就是,加個‘自稱’是什麼意思?”
梅撇了撇嘴說:“因爲這傢伙只是自己說自己是東方修煉者,可是沒人見到他真的施展什麼修煉功夫。所以也有人懷疑,這傢伙的一身力量和度並非來自於修煉——他可能是個投靠獵人公司的黑暗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