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心墨講,當落塵道長將魏陽弄成活僵之後,試驗着控制他完成了一次突變。結果魏陽聽到指令便生了變化,眼睛僵直身體硬——當然比死僵還是靈活多了,而且力氣陡然增大了很多很多。至於身體的硬度和奔走的度,當然也都展現出了黑暗種的基本特性,遠常人。
而一旦指令他攻擊什麼東西,比如第一次是讓他在沙漠邊緣攻擊一頭雙峰駝。哎呀真嚇人,連落塵道長這種整天玩兒屍體的傢伙都看得瘮得慌。因爲當時的魏陽簡直就像是個瘋子,而且是個力大無窮的瘋子。一個虎撲便把雙峰駝撲倒在沙地上,然後就是一通瘋狂的撕咬和毫無人性的咀嚼吞嚥。
而更讓落塵道長受不了的是,一個當地的牧人恰好路過此處,落塵道長本沒指令魏陽去攻擊,但那個牧人的驚恐呼號刺激了魏陽。於是,魏陽如猛獸般撲上去,一口咬住了牧人的喉嚨,然後……總之當時落塵道長由於完全出乎預料而沒來及阻止,結果就造成了那麼可怕的事件。
那是落塵道長行走江湖之後第一次嘔吐,連他這麼強大的修煉者都會吐。他以前從未想象過,“人”有時候會變得這麼可怕和噁心。
但是偏偏等到魏陽醒來的時候,卻不記得當時生的一切。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癲狂了,癲狂之中甚至跟做夢一樣殺死過一頭野獸(雙峰駝)和一個怪物(牧人),但是一切形象都很虛幻,記不清楚。
如此慘烈的事件,對他而言卻只是一個夢境,夢醒之後一切都沒了。
說實在的,當時的落塵道長真想一掌斃殺了魏陽。但是看到魏陽那茫然無知的神態,以及喊他師父時候的認真虔誠,落塵道長又下不了手。是啊,這孩子他本來不知道這些事啊,要說最終的責任,是我落塵的責任,是活僵製造者吳心潁的責任,和魏陽這個受害者有什麼關係?魏陽當初就算死在沙漠裡,也沒說要注射什麼病毒啊,是他落塵道長給注射的。
於是落塵道長忍住了衝動,強迫自己鎮定並適應,繼續帶着魏陽離開。而隨着時間推移感情加深,自然就更加不會再殺魏陽了。
“說得你師父像個好人一樣,哼!”袁大聖不屑地說。
心墨露出一個“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說”的表情,淡然說道:“其實他就是個正常人,有點自己的私心,也有點**和野心,也想變強、變得有點勢力、有點財富,關鍵時候也會有點心慈手軟,也多少有着自己的一些原則……你們不是這樣嗎?你們誰敢說自己沒私心和野心,沒一點**追求?不想變強變有錢?誰要是這麼聖人這麼**,道爺我服他。”
說話時候跟個大人一樣,讓人感覺挺彆扭的。
而陳太元則一針見血說:“那麼後來呢?就在這裡,這大李莊和白家樓,落塵道長知道弟子傷人那麼殘忍還會派出去,這又是誰的責任?”
“嗯,這一點他虧心,所以也決定拿到解藥之後就退出江湖,不再跟新人類組織接觸了。”心墨說,“我師父他並不希望那些村民死,但他更不想讓自己死。我說了他不是聖人,他也不想死,也會怕死,在求生**的推動下也會做出一些不情願的事情。”
“真是個尖牙利嘴。”陳太元苦笑。但是心裡頭他和大家一樣,也都覺得落塵道長其實也不一定就是個大奸大惡之徒,或許很多時候只是爲了生存和自保。
還有當初和陳太元遭遇那次,陳太元既然現了他玩兒殭屍,他肯定覺得不安全,並且一路追殺陳太元。畢竟陳太元不是普通人,而是擁有強大戰鬥力的修煉者,鬼知道陳太元有多大的背景。萬一這事兒傳出去,將來落塵道長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至於現在,陳太元已經決定不再繼續大面積搜捕這個老道。他不是主犯,而且看樣子以後也要金盆洗手不再犯事了。對於這樣的傢伙,還是儘量別逼着他魚死網破了,就讓他在平靜之中度過餘生、而後靜靜的死去就算了。
就在陳太元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心墨卻俯身下去看了看魏陽,搖頭嘆道:“真是可惜了,你們這羣王八蛋真夠狠的,活活把一個人搞成這樣,瞧他這痛不欲生的模樣。”
而給魏陽注射歸零藥劑的袁大聖不樂了,哼哧道:“小屁孩你嘴巴放乾淨點!面對這樣的黑暗種,老子沒直接殺他就不錯了。”
心墨也惱了:“我擦,你特孃的就不是黑暗種了?五十步笑個鳥的百步啊,烏鴉落在豬身上,就知道說人家黑。”
“擦你大爺的!”袁大聖惱了,捋起袖子這就要拍這小畜生。
而心墨則霍地蹦了起來退後兩步,晃了晃手中的鐵拂塵:“你妹的,以爲道爺怕了你嗎?道爺我說錯了,你不是黑暗種?這個能飛到天上一身狼毛的傢伙(頭狼)不是黑暗種?哼,至少道爺比你們更像個人吧……來呀,看道爺怎麼捅爆你的菊花,砸碎你的卵蛋!”
媽蛋,前面說那麼多就夠氣人了,但最後一句更讓袁大聖怒不可遏。卵蛋,“卵蛋”二字恰恰就是袁大聖一生的痛啊!
暴怒之中的袁大聖撲殺過去,卻不料這小小道童還真機靈,如靈貓一樣從袁大聖胳膊下面鑽過去,翻身一腳蹬在袁大聖屁股上,竟然險些將人高馬大的袁大聖踹翻嘍!
畢竟這小子也是唐級的實力,而袁大聖在沒有獸化的時候還沒他強呢。現在被他鑽了空子背後一腳,當然會大大的佔他的便宜嘍。
而就這麼簡單的一腳,也讓現場除了陳太元之外的所有人微微一驚:好傢伙,這小屁孩兒這麼厲害,和袁大聖交手竟然還能佔了便宜,那麼等這小子長大之後還能了得!
袁大聖氣得這就要獸化,卻被頭狼輕輕按住了肩膀:“跟這種屁孩子一般見識幹什麼。”
是啊,跟他一般見識太丟人。但是不把這熊孩子揍一頓,似乎也很丟人……我擦,袁大聖的內心相當崩潰。一口怒氣不出的袁大聖終於沒能忍住,最終還是完成了獸化,非要把這個小屁孩拎起來吊打一番才行。
當然,獸化之後的袁大聖不僅僅實力大增,形象上面也確實把心墨嚇了一跳。這小子剛纔見識了頭狼,沒想到袁大聖獸化之後的形象更嚇人。
咋辦?被追打的心墨終於撐不住了,一下子躥到陳太元的身邊抱住了胳膊:“我拜你爲師,你罩着我!”
“滾蛋!”陳太元一咧嘴,“誰是你師父,老子纔不要你這種缺德徒弟!”
“擦,我師父說讓我跟你混的。”
陳太元有點語塞:“你師父的話關我鳥事,我幹嘛要聽他的。而且讓你跟我混,就非得拜我爲師?”
心墨繞着陳太元轉了半圈,躲過了袁大聖的追擊,大喘氣說:“你先讓這個大猴子停下,咱們慢慢說。你真要是不收我爲徒,將來可別後悔。”
其實這小子也看出來了,雖然頭狼和袁大聖看起來很厲害,但是在大事上都很尊重陳太元的意見,可以說陳太元是他們的核心。所以他要攀附在陳太元身邊,這樣才安全。
陳太元倒是覺得好奇,心道自己要是不收這小子爲徒弟,將來會有什麼好後悔的?難道說,這小子掌握着很多機密?還是擁有很多技術?
所以陳太元讓袁大聖停下,並且給袁大聖一個臺階下,說大家忙碌了大半夜了,趕緊輪番休息一下。袁大聖氣哼哼地恢復人型離開,陳太元這才得以仔細盤問心墨。
“說,我爲什麼要收你的弟子?”陳太元貌似漫不經心。說真的,他還真不樂意呢,這種讓人頭疼的熊孩子誰願意要啊。
心墨總算鬆了口氣,嬉皮笑臉說:“你想啊,道爺……我現在還是未成年人,你不能抓我、不能判我,更不能斃了我。那麼你要是不收道……我爲徒弟,豈不是要放我走?”
陳太元搖了搖頭:“誰說的,我這裡都會特事特辦的,大不了把你扔到少年管教所。不過,就算放走你也無所謂,這有什麼好後悔的。”
“廢話,動動你的豬……你的腦子啊!”心墨得意地說,“我可掌握着殭屍控制手段,要是沒人管着我,我就把這些手段公佈到網絡上。嘎嘎,到時候全世界的人都會這辦法了,遍地都是殭屍啊,哈哈哈……擦,又打我……”
幾個人都渾身一顫,心道這熊孩子真歹毒啊。要是真的全世界都是殭屍,那都成什麼了,還要不要活了。
當然,這種技術其實並非那麼好學的。先控制者自身要能煉氣,而這一點的前提就幾乎和陳太元的門派差不多,各條經脈是天然貫通的。如此一來,就已經是萬中無一的資質。
而在這個基礎上,這個修煉者還得能夠掌握腹語的技能。你瞧李小芬這樣的雖然能煉氣,但修煉腹語卻基本上成不了。因此說,想要學會這種手段更是難上加難,難怪馭屍派的人始終這麼少——他們比陳太元這一派的傳承難度更大。這同樣也是爲什麼落塵道長這麼器重心墨,因爲找到這樣一個衣鉢傳人太難了,簡直是命裡註定的緣分。
不過心墨目前不會把這些說出去的,不然怎麼威脅陳太元收他爲弟子。至於他想拜師的目的其實也很簡單:自己終究是個未成年人,總得有個人罩着自己。眼看着頭狼、袁大聖這種實力強的自然戰士,竟然一個個似乎都聽陳太元的安排,這可就不一般了。再加上陳太元那堪比師父落塵道長的強大功夫,心墨這機靈鬼知道——陳太元是個很有本事的傢伙。
拜師父自然就要拜有本事的,師父本事越大,徒弟吃香喝辣。
“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滅了你,讓你這門歹毒功夫徹底斷絕。”陳太元虛張聲勢嚇唬他。但是很顯然這個奸猾如狐的小子不上當,根本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