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沒理會大獻殷勤的夏老漢,反而一直在看藏在夏正宜生後不時探頭探腦往外瞧的夏晶晶。
馬車左右兩邊都是一人邊座,後面還有一方供長途趕路休息的小牀鋪,夏晶晶就在牀鋪位置。
夏正宜看董明這位“凶神惡煞”的黑無常老往自己身後看,這纔想起孫女晶晶正在身後。同時暗罵自己真是老糊塗了,他已經這把年紀,就算要來好處能享受幾年,該爲晶晶尋些福運纔對。
隨即夏老漢馬上將身後的夏晶晶拉到旁邊坐下,然後一個勁的誇小孫女什麼可愛聽話、孝敬父母、助人爲樂等等,反正有的沒的全給孫女安上。陰曹地府不是賞善罰惡麼,碰到孫女晶晶這麼好的孩子,總要給點好處吧。
夏晶晶自從吳生和董明顯出實體後,就不那麼害怕了。吳生和董明雖然穿着奇怪,但現在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並不像先前那種虛體形態一樣讓她害怕。
恢復過來的夏晶晶聽到爺爺對自己一頓真真假假的誇獎,有些害羞,小臉微紅,抓着夏正宜的胳膊小聲叫了一句:“爺爺!”
夏正宜這才停下一直沒斷的誇耀之詞,自己也覺得可能出了一次昏招。人家黑白無常是專門接引羈押鬼魂的陰曹官員,哪能不知道一個人品行如何。
吳生和董明沒理夏正宜,一直觀察夏晶晶。他們身爲黑白無常,自然與普通凡人不同。兩者都可以看出夏晶晶眼睛位置有靈光閃耀,想來這就是夏晶晶爲什麼能看到處於虛體的他們,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天賦。
恢復本性後,夏晶晶不一會兒就開始有活潑狡猾的苗頭。她大着膽子問模樣比較和氣的吳生:“叔叔,我能摸一下你麼?”
原先她看黑白無常都是虛幻形態,現在即使兩人轉爲實體,她還是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所以恢復本性後就忍不住想親自確認一下。
“好啊,來,看看是不是摸得到叔叔的手。”吳生並不討厭小孩,微笑着將左手伸了過去。
夏晶晶慢慢伸過手去,在接近吳生左手時,猛然加快速觸碰了一下他的指尖,然後就像被燙到一樣將小手馬上收了回去。
很快她又笑容滿面,眼睛彎成月牙,對夏正宜說:“爺爺,爺爺,我碰到他了,碰到他了,他不是假的。”
夏正宜馬上捂住孫女的嘴:“二位大人莫怪,小孩子調皮,比較調皮。”他可不想沒討得好處,反而因爲孫女失言惹怒黑白無常,失了本來福運。
夏晶晶即使被捂着嘴,眼睛也是滴溜亂轉,不停打量吳生和董明,親自確認兩者是實際存在着後,小姑娘更不會害怕了。
“無事。”吳生他們自然不會因爲這種小事怪罪別人。
夏老漢這才鬆開孫女。
吳生初來咋到,所經不多,所知甚少,無法判斷夏晶晶雙眼有何異常。董明雖然算是積年老鬼,可他一向追求簡單直接,法效天地,很少蒐集各種資料文獻閱讀,所以也不清楚其中原因。
因此夏晶晶的事只能放下掲過。不過在和夏晶晶接觸後,吳生特意用【追魂奪命】天賦感知了她的靈魂氣息,記錄在方圓輿圖中。
其他無常的靈魂氣息需要靠自己記憶,時間一長不再接觸就擱置淡忘了。吳生的【追魂奪命】天賦已經與方圓輿圖結合,再加上【記憶宮殿】天賦,可以實現極長時間存儲靈魂氣息的效果。
吳生只是出於研究者對於未知的好奇,而作此舉動。他想看看以後能不能解開這個謎團,不過沒太放在心上。
夏正宜爺孫僅僅是恰逢的過客,一路上夏正宜倒是話少許多,而恢復過來的夏晶晶則話多起來,這爺孫二人與開始時剛好掉了個個。
只要不是太過私密的問題,無論夏晶晶問什麼,吳生和董明幾乎都會回答。相遇即是緣!
夏晶晶一個小姑娘也問不出什麼隱秘問題,反而問的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時候連他們黑白無常也不好作答。
比如她問“陰間好嗎”,吳生和董明還真不好回答。真正的陰間是亡魂界,亡魂界中雖然看似悽苦,但較人間卻有衆多好處,陽世好還是陰間好還真不好說。
再比如夏晶晶問他們“陰曹地府誰最大啊”,也很難回答,真要算起來似乎是【生死簿】最大。可【生死簿】算不上生靈,也不是亡魂。陰陽司的掌管者似乎各管各的,也沒有誰比誰大一說。比如陰司掌管者孟婆大人,就是誰的帳都不買。
於是別管對與不對,夏晶晶問的問題,吳生和董明都用一些話語技巧含糊過去了,小姑娘也沒在意。倒是旁邊的夏老漢一直想聽到點隱秘,可是吳生他們一直沒說什麼實質內容,讓夏老漢心裡着急,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憋着。
小姑娘活潑好動,好奇心重,總是問些奇怪問題。終於夏晶晶向吳生詢問了一個夏正宜同樣非常感興趣的問題---黑白無常現在要去藤縣幹什麼。
黑白無常的職責凡人基本都知曉,即使夏晶晶也有聽聞,小姑娘的意思是問他們要去接誰離開人間。
黑白無常並沒有太多保密規則,只是一般很少人能與他們結交,也就很少從他們口中獲知一些死後世界的隱秘。如果黑白無常心情不錯,而你又恰巧能遇到並看到他們,他們有時甚至會把你的離世日期告訴你。
生靈界的一些傳說中,就有某人夢遇黑白無常,對方順便將其離世之日告知,結果那人果然恰逢其日身死的故事。
吳生還是很喜歡夏晶晶這個活潑可愛小姑娘的,所以也沒有隱瞞。吳生直接告訴她,藤縣有一個名叫劉堯的人,陽壽將近,他們兩個要去帶劉堯離開人間。
小丫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夏正宜卻是發揮出一聲驚呼:“劉堯!”
“怎麼你認識他?”吳生看了夏正宜一眼,問道。
陰陽通冊會記錄將死之人一生主要事蹟,劉堯其實是吳生髮現的第一個命運變化極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