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數不爲本道,亦無法替代大道,必然可變。這妖獸一族依我來看命數未盡,可留一線生機。”
吳生說完,習慣性去捋自己的鬍鬚。但他這才發現這早已不是【龍珠界】而是【蓬萊界】,在【蓬萊界】中他並不是那個垂垂老矣的高安。
鴻鈞道人還是那麼無悲無喜。如若他可以表達出情感來想必不會這麼平靜,吳生這個外來者相當於在他地盤上教訓他這個主人,如若換成一般人或許已經怒而出手了。
不過鴻鈞道人畢竟不是一般人,而是與天道相合的掌管者,因此還能平靜進行反駁:
“天數即是大道外顯,是天地間最爲接近大道以及本道的存在。天數一途終通大道,若擅自修改天數最終其可通往何爲猶未可知。”
“大道茫茫本道無跡可尋,不若遵循天數還可期大道之成。天數本身便不是本道,亦不圓滿,擅改天數豈不更使其殘缺無疑?”
“道友即來自外界,有幸於本界中虛界歸於天道,不若便自在逍遙可好。若是道友執意篡改天數,鴻鈞身爲天道化身恐怕不得不做過一場,盡職盡責!”
此時鴻鈞道人言語中已經顯現威脅意味,當然他的語氣依然是那麼平靜自然,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自然,彷彿說話的只是某種機器,某種幻象。
吳生看出面前這位天道化身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妖獸一族,而且絕不會允許他插手此事,沉吟思索了一下,反倒有些爲難。
他本身之所以在【龍珠界】中認認真真呆了幾十年,便是要藉助【龍珠界】中時光之力突破目前境界桎梏。吳生選的超常規力量是所有此類力量中最爲強大也是最爲複雜困難的一種——因果命運。
在【龍珠界】中所有不屬於那裡的人都會失去記憶,只有吳生自己因爲靈魂強大得以保留。這幾十年間他先是通過【奇算天章】結合【破碎世界】超維時代的命運學資料得以瞭解掌握命運一途,又通過命運向上延伸明瞭因果一道。
命運與因果屬於相生相依力量,在初始階段因果低於命運,而在高級階段命運又以因果爲根基。世人多掌命運後便忽視因果一道,吳生知道是錯的但大家卻不這樣認爲,比如面前這位天道化身便是如此。
吳生現在領悟的道途因爲【龍珠界】本身介於虛實之間所以還沒圓滿,他現在還根本不是鴻鈞道人這天道化身的對手,硬碰硬肯定不成。因此他要想個辦法說服對方,非不得已還是不要使用武力爲好。
思索良久,吳生最終決定與鴻鈞道人這個天道化身做筆交易,看能不能換取到妖獸一族最後的一線生機。若是對方不同意或者不認可,他恐怕只能放手,未來再找尋下一條龍脈看能不能還了這因果。
想到這裡,吳生整理思緒後對鴻鈞道人說:
“天數恐怕不止妖獸一族這一缺存在,若是吾將天數另一大缺告訴道人,道人可否放過此地妖獸一族最後一線生機?”
吳生在賭,賭鴻鈞道人這個天道化身早已被天道本身消磨掉了情感、思緒、甚至本身意識,賭面前的鴻鈞道人只是像主宰本體一樣遵循某種規則的類規則外顯存在!
鴻鈞道人難得出現了一絲猶豫,應該是天數被設下的某些規則機制與其本身運轉規則發生了衝突。但最後明顯天數基本運轉規則佔據了上風,因此鴻鈞道人最終回答道:
“天數已近於天道,怎會有甚多殘缺?若是道友所說殘缺更甚妖獸餘孽,天道或可暫緩天數執行。”
鴻鈞道人所說非常直白,直接把交易擺在了明面上。這更說明其實他根本沒有自我意識,只有屬於規則的思考執行。
“稍等。”
吳生沒有馬上說出什麼,而是先把自己特製的一種【僞端】與他本身的簡單主宰子端相合,而後他靠近了那片不斷變化的混亂詭異區域,從中直接取出一點如同星光般閃爍的光點。
他緊接着便將那光點交到鴻鈞道人手中,然後才說:
“我之所知皆在其中,天道主宰萬事萬物,自可查驗。”
那光點一接觸到鴻鈞道人的手掌,便直接消失於其體內。鴻鈞道人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而後才恢復過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鴻鈞道人的聲音難得出現了一絲顫動,當然這絲顫動仍不是因爲憤怒,而是此時周圍靜止的萬物都開始緩慢恢復所產生的影響。
“此事確有蹊蹺,天道自會修補天數,威脅本界的界外存在也會得到應有懲罰。”
“這些妖獸餘孽便暫且放過,但其它【龍珠界】中事物還請道友莫要再多管。今本界正值多事之秋,望道友莫要再動用天道力量。”
鴻鈞道人說完這幾句話,直接消失在了虛無之中。與此同時原本被靜止的萬事萬物瞬間便恢復正常,只不過天空中那些雷劫劫雲卻是不見了,當然束縛在亮點與半透明光團間黑煙狀細線同樣沒了蹤跡。
半空中的半透明光團正在持續不斷將無數亮點灑落開來,天地間一個難以察覺的吳生巨大虛影也由大及小重歸那片混亂詭異區域。
這時候詭異區域外的吳生早已消失不見,那片莫名混亂區域也逆轉開始恢復正常。
不多時間,混亂詭異區域消失,重新露出盤坐在其中的吳生。此時吳生看似如同先前一般,但渾身似乎散發着某種奇怪氣息。在他恢復“正常”的一瞬間,原本吳生所在位置三裡區域也就是先前發生詭異變化的地方瞬間消失。
這消失不是其中事物的消失,而是整塊空間都被切除掉。原本和吳生有三裡之距的盧秋燕瞬間就出現在了他身旁,昏迷過去的弈超亦是如此!
“這天道還真小心,或許我以後也不能總以真身現世了。沒想到這【蓬萊界】一行又讓我有了如此大的突破,只是恐怕待境界真正突破穩定後,我將徹底脫離‘人’這一概念。”
吳生低聲自言自語了幾句,面帶無奈微笑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