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壯碩中年伸手入懷一摸,臉色當即變了,一拍麒麟椅的扶手,霍然起身。
隨着他這一站,一股強橫無匹的氣勢勃然發出,再不似方纔那樣一團和氣,整個人便如凶神一般,威勢驚人。
咚!矮胖老者本就戰戰兢兢的,被這雄渾的威勢一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股溼露露的玩意就從兩股之間流了出來,沾了滿地。
三變武師的肆意之威,他一個外勁武徒,又如何承受得住。
不只是他,連那青衣男子也被迫得連退幾步,剛一站穩,就低頭拱手,道:“柳大人,這是……”
壯碩中年嫌惡的瞥了一眼矮胖老者,那氣勢似乎又迴歸平靜,揮手道:“趙折,先把他給我拖出去,再來內堂見我。”
說完,沒半句多言,轉身就進了內堂。
“是,大人。”青衣趙折俯首聽命,待那柳大人身影徹底消失,這才轉過身冷言道:“宗管家,在滅獸營撒尿,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呼呼……”矮胖的宗管家還在那大口喘着粗氣,剛纔柳大人的威勢,着實嚇得他不輕,這會子纔回過神來,顫顫巍巍的說:“你,好你個趙折,你一個小探衛,事情沒辦成,還來罵我,還我十兩玄銀……”
“小探衛也是一變武師,我的名字又是你豈能叫的?!”不等宗管家說完,趙折一腳踢了過去,直接將宗管家當成個球,踢得翻了一圈,把那地上的尿液也給滾擦乾淨了。
“今年東部四郡,足有九十多位符合候選弟子的條件,能出得起銀錢的,便有二十多家,哪家也不弱於你們王家。”趙折冷笑一聲:“今兒這事,你還敢找我要錢?你若稍微有點膽色,不留下這等腌臢之物,便是柳大人有急事,你的事也還能有迴旋餘地。自己作死,莫要怪別人,你那點錢用來買你的命吧,公然挑釁滅獸營,你說是什麼罪?”
宗管家又痛又急,瞪着眼睛說不出話來,他當然清楚,挑釁滅獸營,是死罪,十兩玄銀換腦袋,他還是選擇了腦袋。
“還不趕緊滾蛋,趁我沒改變主意!”趙折丟下最後一句話,再也不看那宗管家,跟着也進了內堂。
“你……”宗管家聳動着肥胖的身軀,無可奈何的哎呦了好一會,這才哭喪着臉起身,嘴上還想罵兩句出氣,卻看見廳外守堂的探衛掃眼瞧他,驚得趕緊一路小跑,向總堂外急行。
雖然跑了,可心中還在兀自大罵趙折,“先前與自己稱兄道弟,說什麼來了總堂見過滅獸使柳大人,就萬事大吉,可轉眼間就翻臉不認人,真他孃的倒黴透了,回去還不知道怎麼和老爺交待。”
…………
“趙折,速去準備飛舟,我要離開洛安。”趙摺進來的時候,柳大人正在披盔帶甲。
趙折也不多問,道了聲“是”,卻又聽見柳大人說:“還是算了,備踏雲駒吧……”
趙折微微愣了一下,忙道:“大人要遠行,還是飛舟的好,天上荒獸多,卻追不上飛舟,踏雲駒雖是良馬,可在陸上疾馳,易有危險。”
趙折跟隨滅獸使柳大人來東部四郡上任,三年有餘,一直是柳大人的親衛,遇見這事,他必須提醒柳大人一句。
若是柳大人受了傷,他便算是失職,甚至被革職查辦。
“走軍道,有什麼危險。”柳大人有點不耐煩,“你們平日去其他三郡,不也騎馬麼,莫要再多言了,過些天我便回來,有事鷂燕聯絡。”
“是,大人。”趙折見柳大人要堅持,他也沒什麼法子,轉身便出了內堂,爲柳大人備馬。
趙折清楚,柳大人夜半三更,就急着匆匆的離開洛安郡,多半與他懷中那聲脆響有關,他聽得出來,那響聲來自於滅獸營的傳訊令牌。
不同事務的令牌可發出不同的響聲,代表不同的意思。至於柳大人懷中的這聲脆響,趙折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不過他可不會去探究,他的職責,只是聽命於滅獸使,並護衛滅獸使安全,其他的事情不得多問。
一刻鐘後,柳大人披甲上了踏雲駒,如箭一般,獨自一人疾馳而去。很快,出了洛安郡,上了東面去東林郡的軍道,行了十餘里後,轉而折向南,直奔寧水郡而去。
…………
早春晌午的日頭,照射在聶石的臉上,似是察覺到一絲暖意,熟睡的聶石猛然間睜開眼皮,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儘管離開軍中許多年了,可他依然保持着老兵的機警。
謝青雲本就快要醒了,聶石這一起身,他也聽見了響動,悠悠的睜開眼睛,懶散的伸了伸腰,折騰了一會,這才爬了起來。瞧着一旁的酒罈子散了一地,小少年醉了一夜,有點暈。
“還好沒弄錯,喝酒誤事,糟糕至極……”聶石瞧着手中的兩枚令牌,自言自語。
酒勁過去,清醒過來,聶石又變作了石頭臉,說話也冷冷淡淡,聽起來像是在自責。
謝青雲本就暈乎乎的,瞧老聶這般,就更暈了:“這是?兩個牌子,什麼東西?”話才說完,就想起了什麼,忙問:“滅獸營的傳訊令牌?什麼時候捏碎了一個?”
“似乎是半夜之時,記不清了。”聶石搖頭:“這枚碎的專用來聯絡滅獸使的,若是碎了另一枚,來的就是探衛,那便麻煩了。以後記着,有大事時,切莫喝酒,入了滅獸營,無論何時,都不得飲酒,明白麼?!”
謝青雲雖然暈着,但也肅然警醒,認真聽臨教誨,正因爲老聶是好飲之人,他說得這話,才更有分量。
不過警醒之後,小少年又眨了眨眼,笑呵呵的瞧着聶石手中還沒碎的那枚令牌問道:“老聶,那什麼,要不這枚令牌也用了吧,我有個人選,不知道你能不能舉薦他去滅獸營,他可是天才中的天才。”
聶石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謝青雲說的是誰,當下道:“他要去滅獸營的話,又何須我來舉薦?!花放十五歲不到,便破入先天,閉關才幾天,力至準武者,這樣的天才,便是被探衛選中,參加小考,也定能進入最終的八十人名冊。可探衛又不是瞎子,他爹也不是傻子……”
聶石說到一半,眉毛蹙了蹙,指了指地上的殘碟、杯碗,烤架,道:“先收拾好了,再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