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如此,張拓纔會有些懷疑,這謝青雲是不是之前早已經受了傷,纔會被他拍這兩下就軟倒在地。張拓心中也是有些後悔自己也是太過大意,沒有查明就先動手了,也是因爲以往用這招對付其他人,從未出過差錯,纔會這般隨意。
儘管如此,張拓的面上依然十分鎮定,完全看不出一絲緊張,這也是他的本事,這天底下怕是沒有人知道真實的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在有些人則是死了還不知道是被他所害。
當然,並非他修爲戰力強,而是他的爲人陰毒之極,比他強的他在沒有完全把握的情況下決計不會去動,要動也是下毒,若是比他弱的,便用上方纔對謝青雲的這種法子,令對方半個時辰後才發作。
且最爲關鍵的是,和寧水郡的裴家相比,他從不會透露出自己陰毒的性子,人人都當他是個謙和的君子,要殺人或是傷人也從不會將事情鬧大,都是看準時機,傷了或是殺了對手之後,許久時間不會在動手,若是這期間,又遇見什麼引起他動了殺心的人,他也不會強自忍住。
至於方纔,他一時間沒有忍耐,其一就是因爲自這姜秀歸來之後,就撥動了他的心絃。當年在三藝經院,姜秀是少數幾個天才生員,是順利通過滅獸營考覈之人,他自也識得姜秀,不過幾年前他只當姜秀是個漂亮的、性子堅韌的小女孩。
而現在,姜秀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加上那教授生員時火爆的一顰一笑,讓他這個也不過二十多年紀的年輕男子徹底動了心,可是他知道烈武門東部總堂有一位和姜秀年紀相仿的人,比他的修爲更強,且原本是應當在烈武營中,卻爲了兄弟來了這烈武門東部總堂的楊恆,和姜秀關係極好。
如此一來,以他的心性。對於楊恆自是憎惡之極,但修爲不夠,戰力比不過,他卻並不認爲自己無法勝過對方。他不是沒殺過二變武師,只要計略得當,同樣能夠神不知鬼不覺。
只是大半個月以來,他發現這楊恆也不是一般人,似乎和自己有些相似。若不是盯着楊恆,想要了解此人之後,再尋找機會殺了此人,張拓自不會瞧出楊恆爲人精明謹慎,且還有許多隱秘,至於是什麼隱秘,對方藏得太深,他一時間也難以發現,加上他身法不夠,不能用最直接的法子去跟蹤楊恆。這事就只能暫緩下來,不過張拓有耐心,纔不過大半個月,他曾經尋機會殺一個妨礙他的人,耗費了一年的時間,尋找時機,除了查明對方平日的一切習慣,什麼時候習武、什麼時候外出等細節之外,更重要的是把自己和對方的利益衝突儘量淡化,之後再不動聲色的主動造出對方和其他武者的矛盾。又或者等待對方和其他武者的矛盾。
而且還不能是和某一位武者的矛盾,當和多位武者之間的矛盾,等到了這些之後,張拓纔會動手。這也是他屢次不被郡衙門捕頭列爲嫌疑之人的最重要的原因。即便是對比他弱的敵人,也同樣如此。不過大多數時候用不着那麼長的時間,藏去自己和對方的利益衝突,十分簡單,其一就是有了利益關係,他往往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他的所求來,其二就是他若先於對方有所求,又被對方後一步截了,他會主動謙讓,加上他平日很少對什麼事物表現出那種極度的渴求來,他的這種謙讓也會顯得十分自然,因此所有了解張拓的人,都當他是一位真正的謙謙君子。
這一點解決之後,便是對方和其他人的矛盾以及利益衝突了,實際上,武者之間的利益衝突,幾乎隨時都有,不過有大有小,有的容易解決,有的則需要大人物出面調解,再有的成了仇恨,相互不再往來罷了。所以對於大家認識的張拓來說,他是個不會和任何人有大沖突的人,更不會有那種仇恨了。
對付楊恆,張拓也打算這麼做。事實上,張拓今日看謝青雲的眼神,和他平日的性子確是不同,若是這種眼神時常流露,他早就該暴露了。只是因爲楊恆前幾日纔在姜秀面前落了他的面子,看起來也是溫文爾雅的方式,可其實卻故意遞過來一個極爲嘲諷的眼神和笑容,不過當着其他人的面,楊恆又轉爲常態罷了。
從來只有張拓這樣對付比他弱小的人,比張拓強大的人也從來不會把張拓當做敵人,需要如此嘲諷和故意落他面子,因此張拓還算是頭次遭受到這樣的對待,這讓他本來就狹隘的心眼,一時間憤怒無比。他平日表現的君子之風,都只是在忍罷了,爲了達到目的的一種忍,有時候受到了大的刺激,也只會回到自己家中的試煉室,才瘋狂的發泄一番,若是他能夠不需要忍,就自然過去,那也就不存在之後陰毒的害人、報復人了。
因此,楊恆的這一下嘲諷令他心中就和炸開了的鍋一般,憤怒難當,卻仍舊要強行忍下,直到今日見到謝青雲忽然出現,而且比起那楊恆更加和這姜秀親熱得多,這讓他下意識得看着謝青雲得眼神帶着陰毒,原本在那一瞬間,他有些後悔,怕自己暴露了心性,不過馬上他就察覺到謝青雲的修爲似乎很弱,當然他尚不敢用靈覺去探,只是個感覺罷了,只是這種感覺還從未失手過,只因爲強者也沒有必要在他面前故意擺出弱者的姿態來,何況兩人還是初次見面,他卻不知道謝青雲真是因爲他那怨毒的眼神,打算故意戲弄一下他,不只是擺出弱者的姿態,還緊跟着說出姜秀是否想念他的話來,這一句話直接刺激到了張拓,讓一個平日時常忍耐的人終於沒有經過太多的觀察,就出手了。事實上,第一次拍擊的時候,張拓心中反而安穩了許多,只因爲這一拍之後,他確信了謝青雲修爲很弱,於是就緊跟着拍了第二下,打算至謝青雲於死地。即便事後被人懷疑,也只是輕微的嫌疑罷了,他不認識謝青雲,也從未表露過喜歡姜秀。沒有殺這位姜秀師弟的動機。
儘管以往殺人,張拓都會做好充足的準備,但今日確是徹底任意妄爲的一回,他心中也明白,是爲情而衝動。確是剋制不住。雖然剋制不住,但他相信自己最終能夠擺脫嫌疑,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姜秀的師弟,被自己兩巴掌直接拍倒了,還當即發覺了他掌下施展出的特殊的武技。他只能以他拿手的僞裝,繼續扮他的君子,做出一副抵死不認的模樣,至少在明面上他和這位姜秀的師弟確是毫無仇怨,對方一口咬定。他也可以同樣一口咬定,之後再如何除去此人,纔是他要去思慮的。謝青雲見他要來扶自己,當下一甩手道:“你意欲何爲,已震傷了我的內臟,還想要殺人滅口麼?”自然謝青雲內臟並無絲毫受損,如此跌倒只是要揭穿這張拓行徑罷了,口中雖怒級,但氣息確是十分弱的,一邊罵。一面從懷中取出靈元丹服下,若是其他一變武者,不瞭解這等武技存在的,等半個時辰之後。才發作的話,怕是靈元丹也來不及服用,就要一命嗚呼了。
那張拓見謝青雲如此,只好露出尷尬中帶着焦急的模樣,道:“小兄弟可還疼痛?當下先療好傷再說,等你好了。我再助你去查探到底如何受傷,也好挽回我的清白。”說着話,認真看了一旁扶着謝青雲的姜秀一眼,道:“師妹,我爲人如何你是知道的,不只是師妹,和我相交多年的三藝經院的其他教習,還有這洛安郡中識得我的人,都明白我的性子,哪裡會與人結仇,拋開這一點不說,正如這位小兄弟所言,我和他無冤無仇,便是要害人,也沒有理由去害他。”話音才落,謝青雲就冷笑一聲,一用力站起身來,那靈元丹自沒有浪費吃下,送入口中的時候,玩了個小花活,裝作扔進去的模樣,其實一翻腕就丟回了乾坤木中,無論是他真實的修爲,還是這張拓以爲的他的修爲,都不可能能夠使用乾坤木這類靈寶,張拓自不會猜到他沒有吃什麼靈元丹。
而此時他卻裝作服下靈元丹後,傷勢痊癒的模樣道:“莫要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武技,那是《詭傷拳》,傷人之後,可在半個時辰後發作,這一發作之後,若是修爲遠不及你十石力道的,便要丟了性命。”這話一出口,那姜秀面色驀然一變,她性子本就火爆,原以爲謝青雲如此戲弄這張拓,當是張拓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但也未必真是要殺人的,卻不想此時聽見乘舟師弟如此詳細的說了出來,纔算明白這張拓竟然如此歹毒,而且這樣歹毒之人就在自己身邊,不只是自己,連三藝經院的其他教習以及首院都沒有看出來,一直當這張拓是個謙謙君子,這等陰毒之人欺騙的感覺,一般人都忍不了,何況姜秀,當即張口就質問道:“張拓,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要殺我師弟,有何居心。”
張拓見姜秀只聽了這少年一句話,就相信了這少年,心頭那股嫉妒的火氣又一次升騰起來,這也就裝出一幅被人冤枉之後的震驚和痛苦,將自己真實的憤怒表達了出來,聲音也是提高了不少,道:“姜秀師妹,你脾氣急我能理解,你和這位小兄弟有多深的交情,我是不知。即便你堅信他的話,可你也不能在沒有探查,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如此信口開河。即便你師弟沒有撒謊,我以爲這其中也定有什麼誤會存在,但你這樣張口就當我是如此惡毒之人,我張拓真要大失所望,我性情雖然謙和,卻也不會讓人胡說八道,將殺人的罪名扣在我頭上,而絲毫沒有脾氣!”儘管這麼說已經是極大的剋制了,但好歹也算是將心中的怨毒爆發了一些出來,不至於此後被壓到控制不住情緒。”張拓很清楚,若是自己情緒失控,那反而對自己辯駁極爲不利。可若是一點脾氣沒有,那也同樣會引起對方懷疑,於是藉着這個當口,也算是把自己的憤恨發泄了一小部分出來,又能合情合理、自然而然。儘管張拓認爲自己的表現,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綻,姜秀應當會反過來對她的師弟生出疑問,至少會覺着師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卻不料姜秀只是冷笑一聲道:“乘舟師弟從不會無緣無故誣賴好人,若是不能肯定的事,哪怕只是有嫌疑,他也不會一口咬定是你乾的。張拓你就莫要在裝了,我真想不到這大半個月時間,我身邊竟然藏着你這樣一條毒蛇。”張拓聽過姜秀的話,氣到了極致,反而給氣樂了。
這個氣當然不是因爲自己被冤枉了。而是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少年就算是和姜秀在滅獸營相處了三年,一同歷經千難萬險,卻也不至於,完全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無條件的相信他,若自己真個沒有都對付這乘舟的,若是這少年即便不是惡人,但卻是被人施展了更加奇妙的武技,令他在被自己一拍之後。出現了中《詭傷拳》的態勢,豈非就這麼白白冤枉了自己。心胸狹隘的惡人,總是會先將自己代入良善之人的角度去想,認爲若自己沒有作惡,對方還要如此沒有道理的冤枉自己,那便會生出一種,天下人都對不起自己的感覺,於是越發的怨毒、陰狠,張拓就是這樣的人。而此時他的表現就是在氣得大笑幾聲之後,便厲聲說道:“既如此。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姜秀師妹和這位乘舟小兄弟,若是定要咬定我有殺人的意圖的話,就請狀告郡守府。我願意和你們同去,等待郡衙門捕頭的調查,如此引來隱狼司倒是更好,咱們都是武者,都知道隱狼司更爲公允,郡守府有冤案。隱狼司也不會有,我張拓清清白白,絕不會因爲你們的誣告,而害怕什麼!”話音才落,謝青雲悠悠然起身道:“如此甚好,就不用經過郡守府了,你跟我一道去隱狼司吧,我來這洛安郡本就是爲了查案,順道看看姜秀師姐,不想遇見你這麼個僞君子,順手除了你一害。”
當然我隱狼司做事不能沒有證據,方纔見你無緣無故對我投來怨毒的眼神,我就猜到你對姜秀師姐有意,否則也不會待我這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如此,於是我便故意戲耍你一番,和師姐擁抱之後,還要言語說笑,看你反應如何,你若只是自己個生悶氣,我戲弄一番也就算了,之後提醒一下師姐,當心你的爲人,有些小心眼。可你卻不知死活,竟然上來對我動手,那《詭傷拳》一般人不知道,在滅獸營的弟子們也未必知道,卻是我在滅獸營的書閣中尋一些武技的書看看,無意中發現了這本書卷,看過之後雖沒去習練,但因爲其十分特別,就仔細瞧了瞧,將這《詭傷拳》的特色和受過詭傷拳之後的感覺全都細細參詳了一番。”說到這裡,謝青雲瞧見這張拓的面色依然微微起了變化,似乎有些裝不下去了,他便伸手一按,單掌覆蓋在對方的肩上,靈覺探入,瞬間探出對方的修爲正是之前猜測的一變頂尖,十石的力道。探出之後,只一瞬間,推山一震打入對方的體內,這一整個動作下來,前後不過幾個呼吸時間,快捷的張拓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到五臟六腑一震,當即慘嚎一聲,蜷縮在地上,再想要叫卻是叫不出來了,只感覺到五臟六腑不停的震盪,那苦痛說也說不出來。
姜秀自是清楚謝青雲的推山,但親眼瞧見的次數並不多,此時再見,仍舊忍不住驚愕,拿眼直看謝青雲,卻沒有開口詢問,怕對方聽去了推山的名字,謝青雲猜到姜秀師姐要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跟着又對着張拓道:“不只是今天這殺人未遂的案子,你既能隨意出手要殺我,我便要好好查查你此前可有過類似的舉動,若是造成你如此膽大妄爲的是你身後的某個靠山,那更好,我便乘機連根拔起。”他說這番話的功夫,那張拓終於找到了以靈元對抗這推山震盪的法子了,以他的修爲對抗起這一震來,也只是勉強,不過總算能夠說出話來,當下就道:“你到底是誰,和隱狼司什麼關係,既然是要調查證據,就是沒有證據,爲何要以此等武技傷我,隱狼司也不能隨意傷人的吧。”謝青雲冷笑道:“我是隱狼司的小狼衛,你今日傷我,我就是人證。”張拓咬牙忍痛道:“什麼人證,那什麼《詭傷拳》我聽都沒有聽過。你就誣賴在我身上,若是其他人被一拍倒地,然後裝成重傷模樣,隨意誣賴我擊傷了他。之後自己將自己震傷,又不讓人探查,立即服下丹藥將傷療好,難道隱狼司也將他當人證麼?若是如此,我豈非看誰不順眼。就裝成被他重傷的樣子,害他,隱狼司都能夠將對方捉拿歸案?”
張拓一番辯詞,聽得姜秀也是柳眉倒豎,怒道:“無賴,無恥之極的無賴,真想不到你張拓果然是這種人!”張拓依舊狡辯道:“你信小狼衛自然不信我,小狼衛就沒有惡人麼?”
謝青雲卻是絲毫不在意張拓這等胡說八道,在寧水郡,他早就見識了裴家的無恥。郡守陳顯等人的無恥,再見到這樣一個人,他都有些習慣了,反而笑道:“實在不好意思,若是尋常人被你一拍到地,發生了方纔的情況,那我自會詳細調查。可方纔是我自己被你一拍倒地,我察覺出了你用的是《詭傷拳》,那我就不需要調查,因爲我是小狼衛。我有執法的特權,隱狼司選人,除了本事,還有品性。若是執法者連自己受到傷害,也都能被你狡辯過去,那你豈非在質疑我武皇選人的準則,質疑我武皇賦予我隱狼司的權力?再說了,還是那句話,我和你沒有仇怨。爲何要害你?”這麼一會兒時間,張拓體內的推山一震稍微弱了那麼一點,他的聲音也就隨之亮堂了一些,聽過謝青雲的話後,當下切齒道:“你若要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你隱狼司選人的標準,我自是信服,但人非聖賢,總有錯漏的時候,你就是那隱狼司唯一錯漏的人也很有可能,偏偏讓我碰到了,說不得就是隱狼司成立以來的第一起冤案,也是我倒黴。不過我張拓絕不服,你就這般定我的罪,我若是有機會見到狼衛大人,一定會申訴。再有,你莫要說什麼無冤無仇了,你方纔說我的話,我可以同樣回敬給你,你喜歡姜秀師妹,所以對我生出誤會,纔想要以權謀私,陷害於我。”
他這話一說,不只是謝青雲笑了,姜秀也跟着笑了,笑得張拓有些莫名,眉頭也皺的更緊了。隨即就聽見謝青雲言道:“你那點小心眼,就將人人都想得和你一般。姜秀師姐我喜歡不錯,不過和卻和你有意於她全然不同,其一,她的意中人是我燕興師兄,他們二人也算是私定終身了,我等師兄弟全都知曉。其二,我說你嫉恨於我,對我動了殺心,那是因爲你瞧見我和姜秀師姐擁抱在一起,隨後又說笑什麼想念她的話。而反過來,卻絲毫不成立,我今日第一次見你不說,你老遠站在那先天門內,我又沒有瞧見你和姜秀師姐又任何親暱的行爲,依照我隱狼司中對案犯人性的推測,這世上還沒有哪一個人會因爲嫉恨,而陷害每一個距離他所喜歡的女子三丈開外的任何一名陌生男子。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狡辯了,你如今被我制住,算是爲了防止你逃跑,現下你就隨我直入隱狼司報案衙門,先行看押起來,你以前是否還做過其他觸犯我武國律法的事情,都要一一調查。”
說過這番話,謝青雲轉而對姜秀言道:“還請師姐先去請了烈武門東部總堂的楊恆師兄,再一齊去隱狼司報案衙門外匯合,有事麻煩師姐和楊恆師兄。”雖然不清楚乘舟師弟到底要做什麼,但姜秀對謝青雲的信任自不必說,當下點頭道:“師弟放心,我這就去。”說着話,風風火火的轉身便走。謝青雲這一把提起地上蜷縮着的張拓道:“你就跟我來吧。”
話音才落,這就帶着張拓一躍上了附近的高大樹木之上,施展潛行之法,從來時的路到了三藝經院的東面側牆之處隨後便躍出了三藝經院,這般做自然是爲了避免麻煩,若是在三藝經院之內捉着他們的教習,光明正大的行走,勢必引來疑問,他身上可沒有任何能夠證明小狼衛身份的令牌,想要解釋,定會十分麻煩,如今的計劃就是讓姜秀師姐和楊恆兩人去隱狼司報案衙門,對那的府令證明自己滅獸營弟子的身份,再證明自己確是被隱狼司招攬的事實,自然直憑藉此,那府令定然不會聽自己的號令,反正還要等來楊恆師父。等來其他六字營兄弟一齊前來,謝青雲就決定押着這張拓一同呆在隱狼司報案衙門中,張拓算是關押起來,自己則主動要求被軟禁。直到那府令傳信熊紀,得到熊紀回令之後,就可以派狼衛來調查張拓一事。謝青雲知道各郡隱狼司的報案衙門幾乎老死不相往來,因此這裡的府令也不會和寧水郡報案衙門的府令相互談到他這麼一個小狼衛,之後發現名字不同的情況。所以他的計劃看似冒險,可能會泄露身份,但實際上確是十分穩妥的。
至於和熊紀傳信之後,熊紀當然明白他在洛安用的是小狼衛乘舟的身份,因此當會派那遊狼衛書平來查案,而不是那不知情的吏狼衛,張拓隸屬於三藝經院,查他的案子自然是吏字頭的,可即便派來的不是佟行和關岳兩位吏狼衛,其他吏狼衛來了。見到謝青雲後,當他是乘舟,回去以後和關岳、佟行二人閒聊,必會發現不妥之處,如此便會泄露了他的身份。熊紀當然明白這一點,自會處理妥當。一切計劃和謝青雲所想的完全一般,當他押着張拓到了隱狼司報案衙門口沒多久的時候,楊恆和姜秀師姐也到了,爲避免節外生枝,從三藝經院提着張拓開始。他就用靈元封住了張拓的喉嚨,讓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此時見到姜秀師姐和楊恆的時候也是一般。這一見面,謝青雲就說明了情況。便讓楊恆和姜秀叩門報案,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就有人傳訊讓他押着張拓進入衙門之內,這裡的府令也不知道是否易容,直接就出現在了正堂之上,問了謝青雲一些如何加入隱狼司的事情。有問了一些大統領熊紀的特徵,謝青雲簡單解釋過後,又說自己的身份,目下只有大統領清楚,其他人並不明朗,只有傳訊大統領,才能真正知道,自己願意被軟禁在這裡,等待結果,不過這張拓爲人狡詐,將他關入牢獄之中,就不要再有人進去看他,或是和他言談,七八日不吃東西,傷不了此人,等到大統領消息傳回,自然一切明瞭,自有人來查張拓的案子,若是最後證明自己在撒謊,報案衙門再捉拿自己也是一般。那報案衙門的府令本就在聽了楊恆和姜秀兩位後起之秀的擔保,對謝青雲的身份相信了五分,但他也知道滅獸營出來的未必就都是好人,說不得此人欺騙自己的師姐和師兄,圖謀什麼大事,也有可能。因此只是相信了五分,之後在聽見謝青雲說起熊紀的特徵以及他成爲小狼衛時候的具體情況時,又信了三分,最後見謝青雲主動要求軟件,這就又信了一分,如此一共信他九分。
這九分的信任,足以讓府令對謝青雲客客氣氣,隨後親自陪同謝青雲將張拓關入報案衙門的牢獄之內,隨後言道:“就聽你的建議,不會派人來獄中和他言語,但這之前,先送上一些能夠保存的乾糧,由得他吃也不會如何。”謝青雲點了點頭,當即應允,他知道這府令大人怕萬一自己真個撒謊,那他就算是冤枉了張拓這個好人,引來麻煩,給張拓吃的,至少符合律法,算是對嫌疑人的待遇。一切商議停當,謝青雲這就和楊恆、姜秀二人簡單的寒暄了幾句,那楊恆方纔在那衙門之外見到謝青雲時候就表現出剛剛見到他的樣子,只是聽謝青雲說正事,就沒有多說什麼,而此刻確是寒暄了一番,像是兄弟一般熱絡。姜秀自然知道楊恆是在裝成這般模樣,楊恆也知道姜秀明白他在裝,但他必須要這般做,他不能讓姜秀清楚他和謝青雲達要合力謀奪她姜秀家中的藏寶圖。可事實上,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纔是對方合力謀奪的對象,謝青雲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貪那藏寶圖。聊過一刻鐘之後,楊恆就藉口烈武門東部總堂還有事情,先行離開,等隱狼司大統領信到,乘舟師弟出來之後,再一齊聚一聚。他離開之後,姜秀也是隨意說了幾句,這就道別,畢竟這裡是隱狼司報案衙門的地方,誰知道有沒有人能聽到這房內的一切,匠寶之中就有這樣的功效,在滅獸營的時候,聽那伯昌大教習介紹,謝青雲和姜秀都明白。送走了姜秀,謝青雲沒什麼事。就在這隻有一桌一椅一牀的石室中習練武技,比起牢獄來,這軟禁之地只是多了桌椅和牀罷了,其餘沒有太大的分別。不過謝青雲自是絲毫也不在意。
當天傍晚,遠在揚京,神衛軍軍營之中,司寇正隨同親衛營的軍卒一同操練剛剛結束,一身疲憊的準備調息。就瞧見天上一隻鷂隼直飛而下,衝着自己就過來了,軍中鷂隼並不能直接送到每一名軍卒的手中,但凡飛到這裡的鷂隼,都會被探營先行接下,探查一番,之後再放入軍營,當然探營之人不會隨意查看傳信內容,知識確認鷂隼並無危險。這般行文,只因爲有些鷂隼體內帶有劇毒或是爆炸的火藥。一旦達到某種條件觸發,或是劇毒散發出來,或是火藥爆炸,總能造成巨大的破壞,曾經獸將就用過這種法子,而接納鷂隼的正是潛伏在軍中一直作爲軍中軍卒存在的獸武者。
事實上,不只是武國軍中,朝廷內院以及一些大門派也是如此,以確保安全。因此許多私密的傳信,都用的是氣機認定才能開啓的玉玦傳送。免得那些檢查鷂隼或是鷂雀的武者,心下好奇或是有心爲之,隨意查探他人的信件。司寇接到這鷂隼的時候,鷂隼已經被外面的探營細細查過了。司寇見到鷂隼。自然認得出來是姜秀的那隻,情緒也是忍不住波動,一是因爲雖然離開滅獸營纔不長時間,但在着神衛軍的親衛營內想要站穩腳跟,那操練起來比起滅獸營的要艱辛百倍,而且看起來這種操練以及丟到荒獸羣中的歷練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照那營將的說法,他們不在乎新兵的死,活下來的都是百戰精銳,纔不會在戰場上拖累老兵。這樣的日子,過得雖然不久,但司寇卻覺着彷彿一年那麼長,因此見到姜秀師妹的鷂隼,讓他生出了一種多年爲聯絡的感覺。至於第二點自是因爲能接到姜秀的信件,就足以表明那楊恆已經到了洛安郡,或是已經露出了馬腳,姜秀開始求助諸位師兄弟,一齊對付楊恆了。帶着波動的心緒,司寇摸出了鷂隼羽翼中的玉玦,認真看了一番,這才知道了全部經過,也知道了乘舟師弟在那柴山郡外假意和楊恆達成的合作,只爲引出楊恆的師父來。跟着司寇發現鷂隼體內幾股他們六字營衆人的氣機雖然都在,但已經都輕了下來,自己當是這一隻鷂隼的最後一站了,當下他就尋了吃食,餵飽了鷂隼,隨即大踏步的去了營將所在的營帳,準備告假,以便去洛安郡幫助姜秀師妹,自然在沒有成功對付楊恆以及楊恆的師父之前,是不能將詳細情況告之營將的。
見到營將之後,司寇簡單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意料之中的是,營將在不清楚具體情況的境況下,並沒有同意,還冷言說道:“纔來這麼點時間,就吃不住苦了,還想着你的小情人,我說司寇,不想留在神衛軍,就早些滾蛋。”司寇早已經習慣了這訓練他們新兵的營將的脾氣,在來的時候,那神衛軍大統領祁風就對他說了,來了這裡,不會因爲他是滅獸營的天才少年,就有任何的特殊待遇,而且還提醒了這裡訓練新兵的營將不只是折磨他們的肉身,還有精神,什麼話都能罵得出來,可在戰場上,那營將絕對是值得信任的袍澤。因此司寇並不在意這營將口中說的這些,可儘管如此,他還是認真解釋,免得姜秀師妹的名聲被誤會了:“大人,我那師妹遇到難事,我必須前去相助,不是我什麼情人,她將來要嫁的也是我的另一位袍澤兄弟,我和他們都是兄弟情分,大人莫要誤會。”那營將聽後,毫無徵兆的豁然起身,一腳揣在司寇的肚子上,用的力氣足以讓司寇骨頭斷裂,但卻不會傷及內臟。司寇猝不及防,一聲呼喝,應聲倒地,肋骨當即傳來一陣劇痛,再聽那營將冷笑道:“這麼點氣力,這種速度的偷襲你就抵擋不住了,還有臉告假離開,你算個什麼東西!”司寇咬着牙單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道:“請大人應允。”
那營將不再看他:“滾蛋,要跪着就出去跪,老子要睡覺了,操練你們這幫龜兒子,累死老子了。”說着話,轉身上了營帳中的臥榻之上,背對着司寇,不再說話。司寇當即出了營帳,依舊單膝跪地,就這麼一直跪着,這樣的事情,在軍中時常見到,只有些新兵好奇相互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兵們全都把司寇當做空氣一般,理都不理。如此這般,整整一夜過去,當那營將掀起營帳厚重的簾幕時,發現司寇仍舊跪在那裡,靈覺一探,就知道這廝沒有療傷,依然忍着肋骨的疼痛。營將見司寇如此,並沒有任何的同情或是欣賞,只是冷笑道:“你以爲這般硬氣,就能做我神衛軍的兵了,還差得遠呢,這裡的老兵,每一個都能在將死的時候,堅持十幾日,再殺上百頭同等修爲的荒獸,你這就跪了一夜,就以爲自己是好漢了麼?”司寇搖頭道:“司寇自知距離百戰老兵還差得很遠,司寇跪在這裡是請大人答應司寇要去救同袍師妹,司寇若是不去就她,就如同將來遇見難事,放棄去救神衛軍的袍澤兄弟一般,司寇不允許自己如此做。”這番話一說出來,倒是讓這營將微微一愣,不過馬上就恢復了常色,道:“胡攪蠻纏,你覺着能言善辯就能說服我了,這裡的老兵要的是戰力,不是嘴巴。”司寇當即應道:“神衛軍的老兵確是需要戰力,但親衛營的老兵不只是戰力,也要善於言辭,否則統領大人也不會派咱們親衛營的人,深入入所需要的各地探聽那些消息了,且親衛營的老兵們比起尋常的兵卒,更是多了許多裝成尋常人的本事。”(。)
大章節,多謝,明日見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