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衙役的態度忽然從不耐煩變得熱情甚至諂媚,是因爲讓他覺察到了謝青雲方纔的靈元吞吐,十分強大。他自己個雖然連武者都還不是,但對方這樣的手段,就是故意在他面前顯露實力的,身爲郡守衙門的衙役,見過的武者不多但絕不少,因此他判斷出眼前的這人的修爲很有可能已經到了二變武師的境界。
在這武國東部偏遠地帶的寧水郡,一變武師和二變武師的差距遠比其他郡城要大得多,不是實力的差距,而是數量上的差距,正因爲如此,這寧水郡裡的二變武師的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貴,所以這位衙役不得不對謝青雲改變方纔那不耐煩的傲慢態度。此時的衙役心中七上八下,也弄不清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到底是誰。身爲郡守府的衙役,對於寧水郡的二變武師,即便沒見過的,也知道他們的形容長相以及大概的修爲,而這個高大的少年人,他卻從未聽說過。衙役自然知道至於三變武師,才能夠修習那駐顏之法,身旁的少年人在他看來當有二變之上的修爲,但是達到沒有達到三變,他完全無法判斷。可無論是二變武師,還是三變武師,他都是萬萬惹不起的,不只是他惹不起,衙門的幾位大人也同樣惹不起。若是二變武師,自然是沒有駐顏的,這般年紀就能達到二變,這在武國數億人口當中,都能排在一千以內,當是各大、中勢力之內着力培養的天才少年。這樣的人,寧水郡難出一個。在衙役心中,寧水郡第一天才裴家的少爺裴元。即便當初沒有被不知名的人佔去了去那天才集中的滅獸營修習的名額,三年下來,也難以達到二變武師的境界,何況裴元如今已經十八歲了,身旁的這位少年,面色雖有些滄桑,遠勝過少年人的成熟。但能夠從他的眉目之間瞧得出來,他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這麼一比,自然是身旁這位更要優秀許多。而此少年若是個三變武師,只是通過駐顏之法,將自己的相貌停留在了少年人的模樣。這衙役同樣也惹不起,不管對方年歲多大,這寧水郡可沒有一位本地的三變武師,即便從外地來此的,一年之中,也並不是很多,一些要去其他郡城的三變武師,只是路過而已。再有烈武門這樣的大門派,有東部總堂派了強者過來辦事。纔可能出現三變武師。所以,無論這少年的修爲是二變,還是三變。他一個小小的衙役,能夠說上幾句話,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了,哪裡還敢囉嗦什麼。可儘管如此,這衙役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要猜猜這少年到底是什麼身份。緣何會來這郡守衙門擊鼓鳴冤,正自想着。忽然聽這少年說了一句,“轉過頭來,張開嘴。”聽到這話,心底裡早就對這少年充滿敬畏的衙役下意識的就扭頭張嘴,莫要說扭頭張嘴,這時候對方若是叫他自己扇自己耳光,他也會照做。也就在他張開嘴巴的一瞬間,那少年快如閃電的扔了一枚丹藥,丟進了他的口中,跟着單手扼住他的喉嚨,另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拍一送,那丹藥就直接滾進了衙役的食道,滑入他的胃腑之內了。衙役嚇了一跳,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少年的靈元就送入了他的體內,這一次卻不是爲了展示實力,而是快速將那丹丸的藥力給化開,一股子炙熱,一股子清涼,伴隨着五臟六腑的瘋狂翻騰,瞬間讓衙役痛苦的覺着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可下一刻之後,五臟六腑盡皆歸位,一切完好如初,那衙役的面上卻是滴落下豆大的汗珠兒,一臉驚恐的看着那少年。謝青雲微微一笑,道:“莫要擔心,毒性暫時不會發作,可若你不聽我的話,那解藥便不會有,這毒性除了我,無人能解。”說到此處,謝青雲頓了頓道:“方纔那苦痛你也試過了,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若是不解這毒,這等苦痛在二十日之後,可就會徹底爆發,毒性的時長,是我方纔化開藥力的手法來控制的,二十日之內我要在這寧水郡辦事,免得你不知好歹,胡亂說話,就先讓你閉上嘴。”謝青雲自然沒有什麼毒藥,也不會煉製毒藥,他給這衙役吃下去的不過是尋常的淬骨丹,而那震盪則是他的推山一震,威力盡量最小的推山一震,一震之後當即挪開,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這衙役的修爲定然會被震傷,所以之前那沒淬骨丹就是修復衙役被震傷的五臟的,所謂冷熱交替之感,來自於謝青雲的復元手,他對人體血脈節點十分清楚,想要對方什麼節點受到刺激,感覺到極冷,什麼血脈受到刺激,感覺到極熱,自是輕而易舉之事。如此這般行事,當然是爲了讓這衙役受到自己的控制,聽自己的話。那衙役被方纔那股痛苦已經摺磨的懵了,如今雖然不痛了,可手腳依然發軟,此時聽了謝青雲的話,更是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好一會才道:“那,前輩……”這話說到一半,他就住了口,他怕此人真只有二變修爲,這樣稱呼把對方叫老了,可就不妙。誰知道謝青雲根本沒有制止,他這才說了下去:“小人會盡力幫着前輩辦事,辦好事,只希望前輩饒小人一命。”說話的當口,他心中也斷定此人有三變以上的修爲了,既然願意讓自己這麼稱呼。謝青雲則是嘿嘿一笑,道:“我今年不過十五的年紀,既然你喜歡叫前輩,那就叫好了,小娃娃莫要到處鴰噪,要聽前輩的話。”說着話,謝青雲竟伸手去摸了摸這衙役的腦袋,方纔自己不過擊鼓鳴冤,就招致此人的惡語相向,想來這寧水郡衙門完全不似傳說中那般,公正平直,如此還不知道嚇跑了多少報案的百姓,這等衙役,戲耍他一番,也不耗費什麼時間,謝青雲何樂而不爲。只是那衙役被他這麼一說,一摸頭,頓覺着一股彆扭感油然而生,不過他哪裡敢去反抗,只覺着那一摸,非但不像是少年人行爲,說不得還是個癖好異常的老古董,這可讓他心中好似生出螞蟻一般難受,可也只能忍着,連連點頭稱是。謝青雲見他如此,心中大笑,面上卻是正色道:“沒有什麼其他的,現下要你配合的第一件事,就是莫要對任何人說起我的修爲,任何人!記住了?”衙役聽了,只覺着如蒙大赦一般,他原以爲還要做什麼令他極爲糟糕的事情,卻不想如此容易,當即不停點頭,不過馬上他又想到了什麼,道:“可是,夏陽大人正在審理卷宗,這個時候,前輩若是沒有暴露修爲,我沒有理由將你領入夏陽大人的身邊。”謝青雲微微一皺眉道:“怎麼,你們衙門真個就如此對待報案申冤的百姓麼?”這話說得極冷,衙役本就已經怕極了眼前給他吃下毒藥的少年,聽到對方這麼說,更是嚇得連聲道:“也不全是,只是小人的性子惡劣,那夏陽大人是知道的,夏陽大人又是個精明之人,看見小人違反平日性子帶人進來,一定會有所懷疑。”謝青雲不置可否,微一沉吟道:“你可知道韓朝陽一案?可知白龍鎮有些人被當做韓朝陽同黨抓了?”衙役聽後,心中一驚,他在郡守府中,也算得上是衙役中會辦事的那類,當日抓捕韓朝陽他也參與了圍剿,當然只是個湊數的,衙門之內共事的幾乎都知道此事,但箇中原委,幾位大人絲毫沒有透露,也嚴令衙門中所有的人,知道的情況也不能對外人,哪怕家人透露半個字。而此時,這位至少二變修爲之上的少年忽然問起這事,衙役心中豁然明朗,他供職衙門多年,早就精明萬分,換做其他衙役可能想都不會去想,他卻覺着這韓朝陽的案子如此諱莫如深,定然有些問題,他年輕時候也經歷過一次獸武者的大案,可卻在捉拿了對方之後,就不會這般隱秘了,甚至還公開貼出告示,安撫民心,而這一次去坐得十分低調,儘管他覺着可能是韓朝陽背後還有更大的獸武者沒有被捉,纔會如此。但是身爲多年的官差,他的職業敏感讓他覺得此事很可能會有貓膩,這也是建立在他對韓朝陽這人瞭解的基礎之上。眼下,有人強勢鳴冤,還是如此修爲之人,這讓他之前只是猜測韓朝陽一案有問題的想法,變得更加確信了。
當下這衙役就點頭道:“知道一些,但具體不清楚,白龍鎮確是抓了幾個人,不過大人們不會透露分毫給小人,而且對全衙門下了禁令,不得討論,不得外傳,所以我等只知道一點,連議論也是不能,還請前輩理解小人,不要爲難小人,小人一切都聽前輩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