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羅雲、掌門葵刀和謝青雲三人押解着垂頭喪氣的東門不樂來到了掌門居住的宅院,多數居住的院落之內,如果沒有特別設置暗室,最隱秘的地方便是試煉室了,掌門葵刀即便有暗室,也不會讓外人瞧見,自是帶了謝青雲他們進入自己的試煉室當中,這便開始了新一輪的逼問。羅雲沒有和謝青雲敘舊,只打算等這事了結之後,再和謝青雲暢聊一番,其實兩人自滅獸營分開也沒有幾日,這就又見面了,沒有什麼特別多需要敘舊的,他只是瞧見謝青雲方纔展露的本事,很想問問謝青雲如何做到將這些人的手腳切割成那樣的。在滅獸營中,謝青雲學了推山和尋隙的法子,並沒有說與六字營的幾位兄弟聽,因此羅雲見到這等手法,也是驚奇不已。再有就是乘舟師弟怎麼會忽然又回來柴山郡,早先還說到時候直接從滅獸營去火頭軍的。
“說說吧,你到底是誰,莫要再以東門不樂前輩的名義招搖撞騙了,你們又有什麼目的?”謝青雲一腳把東門不能踹到在地,冷聲問道。他這一問,掌門葵刀和羅雲都一齊向他忘來,不過知道此時也不是多問的時候,只待那東門不能來回到,這廝答了之後,也就不用再去多問這乘舟因由了。那東門不能聽見乘舟的話,自是嚇了一跳,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瞧見了他的眉毛微微一抖,不過馬上就做出一副莫名的表情道:“你說什麼,我是東門不能,我那兄長是青雲天宗的一位武仙長老東門不樂,我是他的兄弟,在天宗之外的兄弟,他兒子早亡。如今只剩下一個孫子,天資聰穎,無奈元輪不能習武,我東門家族一大旁支都在天宗之外。兄長想要奪人元輪爲孫子置換的事情。自不能讓天宗知道,於是便尋了我出來一齊幫忙。”說到此處。東門不能面上露出極其不願的神色,嘆了口氣繼續道:“兄長這些事,也不能對家族表露,免得墜了他的威名。爲孫子一己之私,奪人元輪造化,說起來確是非常不合他的身份,但兄長愛孫心切,又從那隨性做事的惡蠱和鬼醫兩位武聖處得到許諾,教他固元奪元之法,這便找到我和他一齊。遍尋天下適合我那可憐的侄孫的元輪。”說到此處,少停片刻,東門不能再道:“這些話原本絕不能對外宣揚的,你等雖沒有本事接觸到天宗。可一旦傳遍天下,總會落入天宗武仙的耳中,兄長也就會有大麻煩了。”一番話說得是合情合理,羅雲和掌門葵刀卻依然疑惑,只因爲謝青雲方纔那一問,顯然這東門不能是個冒牌貨。謝青雲聽來只覺可笑,當下道:“你們兄弟若是怕被外人知道,哪裡還會用本來名字四處闖蕩,之前我不清楚,你可以否認,但到了蒼虎盟,有人不知道你是東門不能麼,又有人不知道你兄長是東門不樂麼,據我所知,你方纔還大言不慚的以武仙之名威脅蒼虎盟吧,你就不怕大家知道了?”這麼一說,羅雲和掌門葵刀也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東門不能確是提過天宗、提過武仙,只是他們所有見過東門不樂的人,都覺着對方極爲神秘,知道對方深不可測,也不管這東門不能是吹噓,還是真的,只要清楚他們整個蒼虎盟都無法對抗這兩位東門兄弟也就可以了。如今看來,這東門不能現在的話,和之前大有矛盾,不是撒謊還能有什麼。當下,二人也都冷笑,羅雲當先說道:“你這廝撒謊也不會撒,怕是之前沒有哪個門派這般捉住你逼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掩飾,張口就露出了破綻吧。”掌門葵刀此刻的心境已經輕鬆了不少,又開始裝世外高人,在羅雲說過之後,只是微微點頭,面帶微笑道:“然也。”這模樣,這句話,令一旁的謝青雲差點沒笑出聲來,和這掌門葵刀相見不久,但他已經對葵刀的爲人瞭解了許多,早不是他所擔心的那種惡人,而現下,更是覺着這葵刀還頗爲有趣,有這樣一位掌門在,羅雲就是留在蒼虎盟也能痛快一輩子,未必非要去大門派大勢力爭那什麼,能將蒼虎盟發展穩固下來也是一件值得一輩子去博取的大事,就似當初老聶問他想做什麼一般,他想遊歷天下,去見識天下的廣博,卻殺戮強大的荒獸,去和神仙學本事,如今還是一般,沒有變化。而對於羅雲來說,他的大事,就是輔佐葵刀掌門,將蒼虎盟壯大,謝青雲以爲羅雲心中當有還沒提到的,便是要將蒼虎盟發展到能夠媲美武國烈武門的程度,或許和自己那邊,無邊無際的夢想,想要將蒼虎盟發展成全天下的大門大派,能離開東州,涉足北原,西荒,南嶺,中土,去各地設立分派,那才過癮。謝青雲覺着羅雲要真的這麼想,他將來遊歷天下的時候,也能夠相助這個兄弟,創下一番功業。掌門葵刀可不知道身邊的這個少年人,腦子裡在想這些,依然一副高人模樣,只是忽然間想到自己的兒子就這樣廢了,心中一痛,便再也裝不出高人姿態,恨恨的一腳揣在了東門不能的身上,道:“惡賊,到底是什麼人,如實道來!”他話音剛落,謝青雲的腳也踩踏在了東門不能的肚腹之上,如今謝青雲已經可以將推山震力以腳施展出來,並不拘泥於掌法了,這一踩下,不需要三震,二震之功就已經將這東門不能痛苦得滿地打滾,拼力以靈元去抵擋,他再也不想忍受這樣的苦痛,撕心裂肺的喊道:“我說,我說,我說……”謝青雲冷笑一聲,收回震力,同時以靈元幫他化解了大半,剩餘的部分由得他自行抵抗,以示懲戒。那掌門葵刀早就想問,此刻見東門不能一時還沒法子招供,便接着這個機會向謝青雲拱手道:“乘舟小兄弟,你這門武技端是神奇,用來刑訊,倒是非常適合,這惡賊看起來也不是那般容易妥協之人。怕是衙門的那些酷刑,也未必能讓他說真話,你這功法一用,這廝就受不了了。可否讓在下一睹這門武技的真面目?”謝青雲“呃”了一聲。心道這掌門倒是快人快語,每個武者的武技都有自己的隱秘。他倒也不去多想,直接就這麼問了。不過他直接,謝青雲也不扭捏,當下就婉拒道:“對不住了。掌門,傳授我這武技之人,不希望讓外人知曉其本來面目,還望諒解。”這般拒絕自是因爲師傅鍾景之死尚未查清,師孃還懷疑隱狼司,不想這麼早暴露的緣故。若是誰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少年,有這樣的本事。傳了出去,熊紀很快就會尋來。即便是大教習和總教習見過他演練,也和他鬥戰過,卻都沒有把這事說出去。那熊紀幾次見面也都不清楚謝青雲的武技,便是證明。對於大教習和總教習,謝青雲自是信任的,而葵刀,即便相信他的品性,但謝青雲不瞭解他的嘴巴,萬一和人吹牛,一不小心說了出去,可就麻煩了。羅雲是知道謝青雲的本事的,在滅獸營中,六字營的兄弟相互之間,並不隱瞞自己的戰力修爲和武技,但除非對方主動傳授或是詳說其中關竅,展露武技中的一切細節,讓對方看到武技的本來面目之外,任何人也都不會去詳細追問。譬如謝青雲教授大夥潛行之術,也是主動而爲,大家都知道每個人在來滅獸營前,都有各自的師父,在武技傳承之上,許多門派都不希望外露、外泄,因此沒有人會覺着對方不肯教授,就不是兄弟。眼見掌門葵刀又不着調的問乘舟師弟看那武技推山,羅雲就很不好意思的衝着謝青雲笑了笑。謝青雲擺了擺手笑道:“沒事,前輩這麼直接,當我是自己人,我也直接的拒絕,前輩當不會計較什麼。”那葵刀一聽,才猛然發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聲道:“實在抱歉,我這人有時候就是這般,要麼那些長老也不會不服我,對我總有微詞。”謝青雲大笑道:“他們品行不端,不是前輩不好,前輩能在這等時候,不顧性命安危,只保蒼虎盟,保願意爲蒼虎盟付出生命的弟子、長老,這纔是血性漢子,至於所謂的不着調的性子,我到覺着十分有趣,爽直痛快,比起那些將自己的惡毒藏在心底的惡人,要光明磊落百倍。”掌門葵刀聽了謝青雲的話,笑得合不攏嘴,下意識的又開始雲淡風輕的裝起了高人,不過幾個呼吸,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自是想到了他那孩兒,心中一陣苦痛。謝青雲見他兩次如此,先是輕鬆,隨後焦躁煩悶,當下就出言問道:“前輩爲何如此,賊人已經被捉,爲何剛一高興,就又不痛快了。”那葵刀一聽,眉頭再次皺了皺,道:“沒關係了,天意如此,我兒已經這般,便由得他去了,只要還留得性命在,也就夠了。”謝青雲一聽,這才明白,他之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爲他在聽聞那蒼虎盟駐紮在荒獸領地的營地內的老頭兒所說的葵刀兒子葵火的傷勢,覺着自己有把握可以醫治,這纔沒有多想。掌門葵刀當然不清楚,纔會愁眉苦臉,謝青雲沒有立即去說,此時先逼問東門不能再說,一會關押了這廝之後,再去詳問那葵火的傷勢,另行醫治。於是謝青雲點了點頭,便轉了話題,這麼一會功夫,東門不能也將那餘下的一絲震盪化解的差不多了,謝青雲擡腳作勢又要踢他,卻嚇得東門不能連連搖頭,大聲嚷道:“莫要再來了,我說就是。”
“速速道來!”羅雲瞪了此人一眼,嫌他囉嗦。這東門不能卻又長吁短嘆道:“我說了,怕是也要被我那師父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說現在就要被你們折磨,只求我說過之後,你們能讓我速死,免去被師父折磨的痛苦。”謝青雲聽後搖頭道:“速死?你想得倒是美妙,在這城中殺武者,可是犯了大罪,你放心,我等會將你送去隱狼司,他們守着你,等你師父知道了,也來不及了,到時候你會被關押到隱狼司的大牢獄之中,你師父也沒法子進去救了,吃牢飯一輩子,總比死了強。”這東門不能一聽,連連點頭,口中不停說道:“那求你們快些讓隱狼司將我押到他們的京城的大牢之中。莫要只關押在這柴山郡的報案衙門,我師父的本事,要潛入這裡,怕是輕而易舉。”謝青雲應道:“放心。方纔我說了。等你師父知道,已經來不及了。你快說,你師父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東門不能這才微微放心,詳細的說了出來:“再下先羅。那扮演東門不樂的兄長,想必羅雲和乘舟你們二人都知道或是認識,半年前他曾率人衝擊滅獸營,他不是我的兄長,卻是我的師兄,名叫婆羅。”這話一出,羅雲和謝青雲都微微一驚。謝青雲之前已經隱約這般猜測,先下親耳聽見,這便細細思索,只片刻時間就將東門不樂和婆羅的關係猜了個大概。不過他並沒有去說,只去聽那先羅繼續講下去。蒼虎盟掌門葵刀比羅雲和謝青雲還要吃驚,不過他也沒有多問,也是同樣繼續聽這先羅說下去。先羅清了清嗓子,這才又道:“那東門不樂的孫子確是個不能習武的元輪,也確是天資聰穎,他也確是想要奪人元輪,不過他的做法比我們仁義的多,打算奪下元輪之後,若是對方不慎死了,他就養對方一整個家族,培育他們家族的所有弟子成爲武者,若是沒死,自然更是如此。只因這奪元之法,即便成功,對方也不只是失去元輪那麼簡單,身體也要徹底殘了,癱軟在牀上。若是不好,人也就直接丟了性命。”說到此處,羅雲和掌門葵刀都暗自點頭,奪人元輪,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是巧奪天工的大事,他們也曾有耳聞,大家族的子嗣不能習武,就花了大價錢請人奪元,卻大都不能成功,奪來無用還害死了人。聽這先羅所說,他們或許有更容易成功的法子,只是被奪取之人,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先羅稍稍停頓了一下,再聲說道:“當然東門不樂並不會奪元,只有我師父纔會,我師父給了他一門匠寶,助他探查合適他孫子的元輪,若是不適合,奪來也無用。不只是能探查,還能將合適人的元輪穩固,再帶來這人,讓我師父施法奪輪,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外間那種奪元術可以比的,足有五成。五成之數,聽起來對半分,但你們都是武者,應當知道在奪元之法中可算得是上乘,否則堂堂武仙也不會來尋我師父相助了。”先羅話裡話外,倒是不忘了吹捧自己的師父,雖然說的是事實,但這些話在此時此刻也是多餘,他反正都要被捉了,且那鬼醫知道他在這裡透露這許多,必然不會認他爲弟子,而且如他所說還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這般爲師父說話,多半是慣性使然。這些,謝青雲早就清楚,不過他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繼續靜靜的聽着。
先羅便又繼續說道:“不過那東門不樂似是良心發現,忽然又不想這般做了,師父雖爲武聖,但也不懼他武仙修爲,只因爲這東門不樂的性子,向來都是講理的,爲他孫子奪元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所以師父才利用了他這一點,要他賠償,東門不樂倒是大方,他在天宗之內可不只是武仙,還是一名匠師,圓滿修爲的匠師,至於是機關匠師還是煉寶匠師,我就不得而知了,他算是個天才,武匠雙修的天才。”這話說出來,最吃驚的倒算是謝青雲了,羅雲和掌門葵刀不認識東門不樂,對於天宗的人物,他們只會當成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敬仰萬分,任何本事,他們也會覺着不足爲奇,只因爲那是青雲天宗,都是神仙。謝青雲卻是和東門不樂面對面接觸過的,不過吃驚過後,他也想起了東門不樂將自己的那枚能夠隱藏氣息的掩神環拍入腹中,不片刻時間就將這掩神環從三變靈寶煉製成了三化靈寶,讓三化武聖都無法看穿自己的修爲氣機,只不過如今自己還不能催動,要等到三變武師修爲的時候才能一用。這樣的靈寶配合自己的那可以借人氣機的幻氣訣來用,那定然能夠騙到許多高手,令人防不勝防。幻氣訣借了氣機之後,總會消失,對方在來探查,就知道你真實修爲。然而有了掩神環,等到借來的氣機消失之後,對方探查你的時候,發現只不過是一個外勁武徒,對方定然會嚇上一跳。從而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掩藏了本事,好誘對方主動攻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