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等法子就算被識破,也沒法拿出切實的證據。
楊恆覺着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真心不想見到胖子燕興出事,去救他的,以後時不時演一場爲助六字營而做出努力的好戲,姜秀他們就算不信他,也沒法子說他什麼。
楊恆堅信他當初能取得兩位師父的信任,且在整個滅獸營中,許多教習都覺着他爲人平穩有君子風,那同樣時間一長,六字營也會認同他,且當年教他習武的恩師,沒有要求他在滅獸營期間就得得到姜秀的無限信任,離開滅獸營後還有的是時間,只需不讓姜秀厭煩他,能有機會接近姜秀也就行了。
至於在生死歷練之地,他捅了姜秀一刀,他已經想到了一個最好的說法,總要找個機會,單獨在姜秀面前說出來。
只因爲楊恆瞭解姜秀的性子,火爆卻不精細,甚至還有些心軟,沒有胖子燕興在身邊,楊恆覺着即便自己說法無法讓姜秀徹底相信,也能在她心中留下一枚種子,以後再見到自己接二連三的爲相助六字營化解“危難”,便會慢慢相信與他,自然這個“危難”是楊恆人爲安排的,在荒獸領地動一動手腳,分開六字營中人,引來荒獸,自己在上前救援,並不算太難,這等事沒有確實的證據,永遠無法說是有意而爲。
雖然,楊恆並不清楚自己的授業恩師胡先要自己接近姜秀真實目的,但他自幼就把恩師當做了父親一般,胡先說什麼。他便一定會去做,以報師父之恩。
只因爲當年無論是在三藝經院被欺負時。還是後來父親被叔叔出賣之後病亡,師父胡先都會來照顧他。教他如何爲人處世,如何利用他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如何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一切也都成就了今日的楊恆,他也不覺着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任何的問題,師父胡先雖然能夠輕而易舉的殺掉叔叔,但沒有替他報仇,只要他自己來滅獸營學成之後,想到最爲好的法子。讓他的叔叔成爲郡中的大惡人,被郡守通緝,隨後再殺之,纔算最厲害的復仇之法。
楊恆自覺着師父這般做,是對自己的激勵和考驗。
曾經的楊恆以爲這天底下,楊恆覺着誰都可以利用,除了師父胡先之外,不過師父卻告誡他,連師父徒弟之間
。也未必牢靠,只不過衝突未至,利益未到罷了,一旦有了大的利益矛盾。師徒也會自相殘殺。
當初對於胡先的話,楊恆並未理解的太過透徹,直到在那生死歷練之地。自己面對可能要被野人殺掉的性命之憂,毫不猶豫的捅了姜秀一刀。其實在他心中也覺着有些不可思議的,他雖然對姜秀沒有什麼喜歡。卻也沒有太多冤仇,在滅獸營,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爲自己前程鋪路之人,他也沒有想過去殺害其他弟子。
可那一瞬間,殺了姜秀卻是他下意識爲了保命的舉動,這比起當初爲了保命丟下同袍,更爲直接,在被姜秀捆在樹上,醒來之後的那些天,他以爲自己就要死了,心中卻不斷回想着殺姜秀時的想法,只覺着若當時是師父胡先在那裡,他也會殺之保命。
也就是這幾天,楊恆徹底明白了師父的話,便是最親之人,一旦觸及到了一個人的大利益,也會自相殘殺,有些人的大利益是爲了天大的靈寶,有些人則是性命攸關時,不同的人底線不同。
回到滅獸營的這些天,楊恆已經想得通透了,師父當年助他幫他,也是爲了他成爲武者之後,成爲師父的臂力,說得更直接一些,便是要利用他,如今讓他討姜秀歡心,便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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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恆當初想得只是回報師父胡先,纔會盡力去做,如今回報或許還有,但更多的是反過來利用師父,他想要幫師父做成此事,從而探尋出師父這般做的目的。
胡先的爲人,楊恆清楚,沒有大好處是不會無緣無故做任何事的,以師父胡先二變頂尖武師的修爲,在江湖上也算是二流高手了,他能看上的東西,多半是能夠助他進入三變修爲,或是能提高戰力的靈寶、丹藥,所以楊恆也想到要分一杯羹。
原本乘舟歸來,楊恆便不打算再去理會這件事了,卻不曾想乘舟戰力忽失,儘管不清楚乘舟的戰力會不會恢復,但他也要利用好這半年時間,和六字營修好關係。
便是乘舟將來恢復了戰力,他沒有對六字營做任何危害之事,乘舟也不會拿他如何,而他已經成功的在姜秀心中紮下了根。
而現在,乘舟即便看穿了他有陰謀,想威脅他不要裝好人,也沒有戰力來威脅,所以選擇這個時機,也是最好的。
至於乘舟,楊恆自然是極爲憎惡的,當年剛入滅獸營,爲劉豐求情化賭局時,就被乘舟羞辱過,後來更是捱了幾巴掌,這些楊恆都深深的記在心中,若是沒有機會便罷了,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親手殺了乘舟,以泄心中之憤。
只是這個機會不是現在,楊恆看得很明白,以乘舟之前的本事,各大勢力都會力邀他加入,如今戰力忽然全無,各大勢力自會奇怪,也會惋惜,加上總教習王羲定會請來許多名醫爲乘舟診治,因此很可能幾個月、半年,或者一年時間便就好了。
當然也有可能,一年兩年也都好不了。在楊恆心中的打算,便是等到半年後從滅獸營學成,只要乘舟到那時,戰力仍然沒有動靜,他便會藉着乘舟離開滅獸營的路上,找機會殺了乘舟。
儘管總教習說過會收留乘舟,但楊恆以爲,乘舟必然會離開滅獸營至少一次,雖然他聽說過乘舟已經沒有親人了,但定會回家鄉探尋一下友人
。或是走走看看,只因爲每一位加入滅獸營的子民。在正是入城永久居住之前,都會這般做。滅獸城雖有些化外之境的寧和,但總歸有些與世隔絕,在徹底離開世間之前,任何人都會想着留戀。
楊恆知道謝青雲和羅雲是同鄉,是好友,到時也多半會跟着羅雲一齊回去一趟,這路上,便有的是楊恆可以作爲的時機。
這便是楊恆算計人的陰狠之處,比起葉文來。要長遠的多,只在滅獸營內小打小鬧,出事了要倒黴,就算不出事,也鬧騰不出太大的意思來,最多揍殘了乘舟,人也還有氣血丹,能夠重新恢復。
楊恆和羅烈又說了一些話,請教了一些武技上的打法之後。便準備起身告辭,羅烈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道:“楊恆,你們十七字營能和二字營換一換外出獵獸的時間麼?”
“嗯?”楊恆面上一副意外之色。道:“這是爲何?今日應當是二字營外出獵獸的日子,不過時間已經過了,他們當走了吧。今天就要換?”
“你師弟錢文誤吃了隔日腥……”羅烈有些無奈的看着楊恆道。
“隔日腥?”楊恆思索片刻,道:“去朝鳳丹宗求解藥便可……”
話才說到一半。楊恆似乎就覺着不大可能一般,道:“多半師弟不肯吧。且這樣的事情,不至於死命,爲一個弟子去求,朝鳳丹宗的長老們未必肯答應。不過師弟,怎麼會這般不小心,吃了隔日腥?”
“還不是貪食了,聽花閣的隔日腥種來是爲了驅除鬼蠍的毒性,纔好烹那鬼蠍肉的,誰知你那師弟昨夜在聽花閣吃酒,不想聽花閣的大廚們出了什麼錯,涼拌星月草中,夾了一簇隔日腥,你師弟想也沒想就吃了下去。”羅烈嘆氣道。
“豈有此理,那聽花閣可是咱們滅獸城最好的酒樓,從未聽過出這等事,他們怎麼說?”楊恆一聽,面色就顯出怒意。
羅烈搖頭道:“還能怎麼說,該罰就罰了,掌櫃、大廚、酒保都依照滅獸營的律法,罰了很多銀錢入庫,那做菜的大廚,送菜的酒保,半年之內再不得做事,掌櫃則需要跟着營衛每日外出獵獸三個月。”
“也是,他們出了大錯,自不會以身抗法。怪責他們也無什麼用了。”楊恆恢復了冷靜,道:“可師弟吃了那隔日腥就要受苦了,一月之內,每隔一天,腹痛如火灼,師父便是因爲此,想要十七字營和二字營換日子獵獸一個月麼?”
隔日腥,楊恆十分清楚,是一種稀有的毒草,二變武師之下修爲的人吃過之後,一月之內,隔日腹痛,若無解藥,便是武聖來以神元幫忙驅除,也是驅之不去的。
而這隔日腥,世間少有,唯一人手種植的只在朝鳳丹宗,用來以毒攻毒研究藥性所爲,同樣也能被聽花閣這樣的酒樓妙用來驅那諸如鬼蠍子一類的毒性,之後將鬼蠍子烹爲美食。這聽花閣的隔日腥,就是從朝鳳丹宗借來的種子種的,聽掌櫃的說,當年借來時,也是總教習出了面,鬼蠍子也借了一點隔日腥驅毒後給了那朝鳳丹宗的宗主品嚐,他們才肯給出種子,自然定下誓言,絕不外傳,且這裡任何人誤服之後,朝鳳丹宗不會給解藥
。
只因爲此隔日腥,無論是沒有習武的普通人還是武徒、武師,只要二變一下修爲,吃過之後的症狀全然一樣,都是一個月內,每隔一天,腹痛如火灼,卻絕不會損傷任何筋骨內臟,哪怕一根汗毛,只是要受一個月的苦楚,所以誤服的話,便是天給的懲罰,朝鳳丹宗纔不會去管。
這事,楊恆一年前就聽那掌櫃閒聊時候說過,當初還特意來問過羅烈,得到了求證,只覺着此草十分奇特,便暗暗記在心中。
而這二營的隊長,錢文師弟誤吃了隔日腥,楊恆自不會透露給任何人,是他所爲。
這般做的目的,自是想換到和六字營同一天獵獸的時機,如此才方便他去對六字營頻繁示好,他去設計陷那胖子燕興入獸羣,在親自相救。
若是主動去找其他字營,換上這麼一天,雖然以他楊恆的人緣,多半能夠成功,但卻太過明顯,偏生他換過的這一天,胖子燕興就出事,又偏生被他遇見救下,莫說乘舟了,便是那六字營中看似最不善思的子車行,怕也能瞧出其中的問題,就更別說讓姜秀的心中逐漸減輕對自己的惡感了。
至於這二字營的錢文,剛剛好也是被羅烈看中的弟子,雖然沒有收他爲徒弟,卻在半年前得羅烈首肯,有武技上的不解,可以直接來請教羅烈。
所以楊恆對這錢文也還算熟悉,滅獸營排名三十位之內的弟子,所以能讓羅烈看中,只因其一身忍耐功夫,極爲適合羅烈的刺殺,不過錢文的脾氣和羅烈卻不相同,和他刺殺的武技倒是相同,有些沉默寡言。
他越是寡言,羅烈也越對他關心,他若出了事,羅烈自當會想法子助他。
錢文所在的二字營,也是雙字營,於是在昨日白天聽聞到乘舟戰力消失,又大概確認之後,楊恆細細思索了幾個時辰,便想到了這個主意,本不打算昨日就行動的,偏生錢文入了聽花閣吃酒。
楊恆想着擇日不如撞日,雖然沒有真正確認乘舟戰力是否消失,但讓錢文中個隔日腥的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就跟着去看了看,又偏生沒人注意到後廚剛摘下的隔日腥,楊恆輕而易舉的在酒保上菜的途中,藉着酒保臨時還手的機會,悄無聲息的將那簇隔日腥混了進去。
於是,錢文便就理所當然的中毒了。
這樣的毒雖然痛苦,卻對錢文並沒有任何的傷害,倒是還能鍛鍊人的心志。
而對於楊恆來說,最主要的是,他便無需主動去找其他營提出更換獵獸的日子,他知道自己來羅烈這兒,羅烈必然會說起此事,所以一切都會變得水到渠成,便是乘舟等人懷疑起來,詳盡法子去一問一探,知道這是羅烈主動要楊恆換的,也無法能想象得出,這是他楊恆設計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