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紀聽謝青雲講述的過程中,時不時的撫掌稱好。
這聽完之後,更是震聲喝彩,連稱謝青雲機緣了得,勤勉了得,性子堅韌更是了得,換做其他人連一變武師都不夠的修爲,這般被困在那狂磁境中,怕是早也要放棄了生命。
謝青雲這幾日雖然已經聽過好幾個武聖的稱讚,可如今聽來,依舊得意的眉花眼笑的,只因爲他聽得出,這幾位可都是真心實意的在贊他。
贊過謝青雲,熊紀也沒有囉嗦,直接言道:“你小子這般簡單就把這事告訴我了,怕不是也都告訴了其他幾個統領了吧。”
謝青雲點了點頭,笑道:“熊統領猜得極準,弟子確是如此做了,弟子打算……”
話未說完,熊紀就打斷道:“我知你小子的意思,多半是覺着咱們幾大勢力,想要招攬你,若只爲你的修爲、戰力、本事,那便沒什麼,可如今參雜了想要得知你在元磁惡淵中的經歷,就覺着有些彆扭了,好像大家只是爲了那秘密纔看中你的,若是秘密沒了,說不得便不再理會你,這感覺就像是被人擺佈的玩偶一般,是麼?”
謝青雲雖然知道熊紀粗豪,但心思卻機敏,卻沒想到他是幾個武聖之中,聽到自己說過狂磁境的經歷之後,唯一一個沒有爲此而驚訝,直接就道出自己的想法之人,其餘幾位雖然也都先後意識到了,自己將此事這麼輕易說出的原因,但卻都是先有愕然。之後才反應過來。
到底是隱狼司的統領,辦的案子多。對人心的洞徹也要勝過他人。謝青雲心中想着,口中也是連聲應道:“熊統領果真厲害。幾句話就將弟子所想說得清清楚楚。”
熊紀呵呵一笑,道:“莫要說我厲害了,厲害的是你纔對,你若不把狂磁境的經歷這麼快告訴我,我也便直接忽略了這一點,你這般一說,我才覺着好像是有些將這秘密當做條件的意思,我等身處高位久了,口中便是再如何隨性。可心底裡看問題,總會下意識的有這類想法,這倒是有些對不住你了。”
說着話,熊紀起身拱手,算是道歉。他的這番言辭,更是讓謝青雲對他的好感倍增,不過謝青雲自不會因爲這一點,而改變了自己去火頭軍的初衷。
“熊統領莫要如此。”謝青雲忙道:“你這般,弟子倒是過意不去了。個人有個人的想法,換我坐在統領之位,也會下意識的爲自己勢力的利益去考慮,決不能因此而說好或者是壞。而我自己現在是滅獸營的弟子,當然會希望諸位前輩,招攬在下是因爲我的本事。是真心實意的欣賞弟子,而排開那些關於狂磁境秘密的因素。立場不同。想法不同罷了。”
“說得在理,你這小子。越發讓我覺着不錯了。”熊紀聽後,放聲一笑,“我再來猜猜,你小子多半心中已經有了去處,只是怕若是去不了此地,把話說死了,其他幾大勢力也去不成了。其二,也怕我們幾位武聖親自來請,你直接回絕,太過拂了我們的面子,纔會有比較之後再做決定的想法。”
謝青雲見熊紀說出自己真實的內心,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直接這就承認了:“熊統領你是第二個看穿我的人,第一個是神衛軍的祁風,或許其他人也看透了,只不過沒說罷了。”
“咦……”聽了謝青雲的話,熊紀終於是吃了一驚,道:“你竟然承認得這般痛快,不怕我知道以後,便不管你如何,都不再招攬你了麼?”
謝青雲搖頭笑道:“不怕,不怕,和熊統領說了這許多,自然知曉前輩的性子,這等事直說了,總比掩掩藏藏的好,以前輩的胸懷,可不會計較這個,再說方纔咱們也都說得開了,立場不同,想法不同罷了。我和前輩換一個位置,也都會變成對方的想法,這也就沒有對錯之分,痛快承認,反而更是條漢子。”
熊紀一邊聽,一邊笑,聽過之後,更是一巴掌拍了拍謝青雲的肩膀,只是他的巴掌太大,這麼拍下來,直接覆蓋了一片,自然勁力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會傷了謝青雲:“你很合我的脾性,說話痛快,腦子又機敏,這話我好像說過一回了,現在又說,實在是忍不住,若是能打的話,我怕是直接就要和其他幾個首領打上一場,把你搶回隱狼司了。”
“前輩今天一大早趕來,就是爲了不斷稱讚弟子的,弟子這一大早起來,聽到前輩連番的稱讚,怕是這一整天都要興奮的不吃不喝,只顧着得瑟了。”謝青雲嘴上這麼說,心中也同樣這般樂,面上自然還是方纔的笑,就沒停過。
“行了,行了。”熊紀搖了搖手:“該說的都說過了,我這便走了,還有事情要做,若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到時候找唐爾傳信於我便可。”
謝青雲用力點頭:“前輩放心,半年後,定然會有個答覆,前輩請了。”說話的當口,謝青雲做了個請的手勢。
“後會有期。”熊紀這便霍然起身,又邁出大步,出了謝青雲的庭院,也還好這院門極高,便是熊紀這般壯漢,也不用低頭彎腰。
目送熊紀離開,謝青雲心下卻想:“還是這位隱狼司的武聖比較正常,習慣走門而行。”
見過幾位統領武聖,謝青雲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計較,雖然和祁風談得最好,和曲風、邊讓也都說得挺痛快,但他卻想着實在無法進那火頭軍的話,便就入了熊紀的隱狼司罷了。
熊紀的性子,相處起來自然極佳,可祁風也未必差了,曲風、邊讓也是同樣,所以有這個想法,只是因爲師父鍾景曾經就是遊狼衛。而更爲重要的便是他準備以遊狼衛的身份,在隱狼司中秘密探查。師父鍾景的死因,看看是不是真的很這隱狼司有什麼瓜葛。
自然。若真如此,那《抱山》和《赤月》便不能施展了,只用《九重截刃》,否則的話,熊紀定會發覺自己的武技是師父和師孃的,那便糟了。
送走熊紀,眼看快到中午,謝青雲也沒有什麼飢餓的感覺,倒是一身想習武的精力依然旺盛。這便直接去了煉域,明日或是後日怕弟子們都要回來,這兩天的時間當然要抓緊在煉域多習練習練。
至於靈影碑,便是弟子們都回來,也是能夠進去的,只有煉域,便只這般大小,進了一個,就不能進第二個。得排隊等候。
想到靈影碑,謝青雲忍不住就去想那武仙婆婆,還有婆婆身邊那個脆生生的小姑娘,雖然只是聽過聲音。但謝青雲也能猜出大概的年紀。
多大年紀自然並不重要,謝青雲只想知道,兩年時間過去。那武仙婆婆是否還在其中,當年自己戰力提升極快。也多虧了這位婆婆對靈影碑的操縱,讓自己能夠不斷面對同一境界下。靈智狂增的荒獸羣。
如今再去時,有了這終極玄令,不知那武仙婆婆會否讓他直接去十三碑試煉,又會否讓十三碑的難度增加。
不過這一切,都是幾日之後再談了,這兩天,謝青雲要抓緊時間,將自己的武技磨練得更加純熟一些。
不長時間,謝青雲就趕到了煉域,進入之後,這便開始瘋狂的習練那《九重截刃》和《赤月》,這兩門武技的武師階段,謝青雲機已經熟得不能再熟,如今只是想讓他們融合的更加自如,更加的行雲流水,若是在外間習練,怕是難有效果,只有在這重力多了十幾倍的地方,練到如臂指使,這出來之後,便自會更深一層。
就這般習練過了中午,又習練了一整個下午,謝青雲的靈元耗盡幾回,氣力也耗盡幾回,此時趴在那煉域的地上,一動也無法動彈,只好高聲叫嚷,最終還是讓看守煉域的營衛聽見,纔開了門,將他給拖了出來。
“小兄弟,用不着這般拼命吧。”營衛言道。
謝青雲只是笑笑,這一出來,身體一下子感覺極爲輕盈,猛然站起來,還有些發飄,適應了一會,纔算站得平穩,這才道:“有時間就得拼,等沒時間拼的時候,就會後悔了。”
說過話,謝青雲大踏步的離開,只留得營衛還在猜測這少年到底是誰,爲滅獸營立了大功,卻表現得和滅獸營弟子一般,按說若是王羲總教習早就安排好的隱藏在暗處的營衛,那此時就應該繼續消失纔對,若是怕身份已經暴露,那總教習也該給他安排一處職位,可這廝卻每日跑來煉域習武,倒是奇怪之極。
謝青雲不去理會這滿城的人有多少在猜他的身份的,此時累了一整天,肚中雖不是多麼的飢餓,但口中卻有些饞了,這便直接朝那聽花閣行去,這幾日那掌櫃的說了,他獨自一人來吃,都不要錢。
就和在煉域習武一般,抓緊時間練習,也要抓緊時間享用美食,很快,就到了聽花閣,這便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那掌櫃被謝青雲救過,絲毫也不計較,他不計較,謝青雲也不客氣,吃得是滿嘴舒爽。
待酒足飯飽,這才道了聲謝,離開聽花閣,回那六字營的居住區域。
等謝青雲行到自家庭院外不遠處的時候,就發覺一個高瘦的身影站在院門口等着,那身影就這般筆直的負手站立,一動不動,看見自己過來,也沒有出聲高喊,仍舊那般站着,不過謝青雲很清楚,他的目光已經轉到了自己的身上,沒有敵意,也沒有什麼親切,便像是瞧陌生人一般,沒什麼特別。
謝青雲心中只微微一愣,就猜到此人是誰了,這身形和那花白的長鬚,以及一臉刀刻般的老者的臉,不是那鎮東軍中寡言的大統領陳鎧,還能有誰。
兩年前,謝青雲就聽燕興打聽過來的消息,知道六大勢力幾位統領武聖的年紀,這陳鎧是唯一一位沒有以神元駐顏的武聖,只讓自己的面容和年紀一般,蒼老之極。
看起來雖失了大漢的體魄。可卻多了幾分肅穆和沉着。陳鎧不說話,謝青雲自不能不說。他一路小跑,就到了庭院門口。當即拱手拜禮,道:“陳統領,弟子謝青雲恭候多時了。”
“你識得我?”陳鎧眉毛一揚,隨即又道:“也是,似乎兩年前你就該見過我。”
陳鎧說話一如兩年前一般,簡潔幹練,比起邊讓,倒是另有一番軍人的特點。
“正是如此。”謝青雲接話應聲:“前輩還請進院一敘。”
“不了。”陳鎧搖頭:“我來時遇見了一些麻煩,雖然解決了。怕還有後續,說完你的事,我便要趕緊離開。”
陳鎧倒是絲毫沒有前幾位統領的熱情,人雖然來了,去好似匆匆忙忙又要走一般,顯得誠意不足。
不過謝青雲心中卻明白的很,這人性子如此,卻不是沒有誠意,他路上遇到什麼。雖然沒有明說,但以他的身份和修爲還會擔心的,定然不是什麼小事,或是得知武國機密的獸武者。或是獸將級的荒獸出現在邊疆,都有可能。
遇見這麼重大的事情,暫時解決之後。還要親來滅獸營見謝青雲,這非但不能說沒有誠意。反而更顯得誠意十足。
只是這位老將軍,在與人相交方面。心思有些木訥,如此言辭,若不是自己,怕很容易引起誤會。
雖然如此,但謝青雲也知道自己不方便去提醒,再說陳鎧武聖修爲,一軍統帥,屬下自然有其他人提醒過,他如今仍是如此,定有自己的想法,不願去改罷了。
身爲軍人,熟讀兵書,知敵狡詐,便是個優秀的統帥。這般和人說話,顧慮人的想法,倒確實也不需要去學了。
“前輩有什麼難處,可見過總教習了,或許他能幫忙。”謝青雲不提陳鎧的言辭生硬,直說他的難處。
陳鎧又是微微一驚,道:“你能看出我有難處,確是不枉我轉爲你而來,王羲那兒我沒去,此事關乎我鎮東軍,他幫不上什麼忙。”
說過這話,不等謝青雲接話,他便再道:“你既然恭候我多時,自然知道我來的目的,你若學成之後來我鎮東軍,自會進那鬼遊騎,你大教習刀勝便是鬼遊騎出身,若有問題,待我離開之後,你可以問問他,並不犯你滅獸營的忌諱。”
微微一頓,陳鎧繼續言道:“再有,入鬼遊騎後,你若願意,便做了我陳鎧的徒弟,你的本事、戰力我在王羲傳我的玉玦中都見過了,以王羲的爲人,自不會有半句虛言,以你的天賦,若是有我指點,將來成爲武聖,自不是什麼難事。”
說過這句話,陳鎧忽然想到了什麼,自己先愣了一愣,隨即才道:“倒是沒想起來,他們幾位應當都來過,見過你了,這等給你的好處,怕不是也都提過。”
謝青雲見陳鎧的心思雖然機敏,但在這方面的思緒似乎比其他幾位武聖都要慢個半拍,只覺此人倒也有趣,是個十足的冷血軍人的形象,當下也就點頭道:“自是提過。”
陳鎧似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提過便提過吧,我們鎮東軍能夠提的最好的條件也只有此了,其餘丹藥、靈寶一類,各大勢力當也都差不多少,你要選擇哪一家,怕是要看你對各家的印象了,我也沒有太多時間於你說這些,你便尋了刀勝,他會詳細爲你說一說鬼遊騎平日所做之事,若剛好符合你的喜好,那自是最好。”
“前輩且聽我一言。”謝青雲見此人誠摯,便直接將自己的打算合盤托出,先是將元磁惡淵的經歷都說了,自然這一次說得是最爲簡潔,以往半個時辰的話,他只用了一刻鐘便都說完,其中和犀龍歷練的細節都沒有去講,只是將陳鎧應當從未見過的狂磁境中的特色都說了出來。
講過這個,便即說起他已經將這些都告之了其他幾位統領,只是不想以此爲自己進入六大勢力的條件,希望衆位前輩都能看重自己的戰力。
陳鎧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話,細細聽完之後,這才緩緩接話道:“你這乘舟,倒是頗有傲骨,很有軍人的性子,只是我鎮東軍也沒有高於其他幾大勢力吸引你的法子,話還是方纔那些,你若能來,我陳鎧掃榻歡迎。”
說過此話,陳鎧又一拱手:“時間緊急,陳鎧告辭。”話音才落,這位武聖就一縱數十丈,瞬間跑得遠了。
“多謝陳將軍。”謝青雲衝着他的背影遙聲吶喊,這話確實真心實意。
這陳鎧最後幾句話,雖然依舊冷酷,但其實那句我陳鎧掃榻歡迎,就足以表明他對謝青雲的欣賞,直說自己名號,不加任何身份,便是平等對待謝青雲,也正應了謝青雲方纔所說,想憑藉他自己實力得到諸位前輩的看中,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