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姜秀俏臉茫然。
“怎麼會?”子車行牛眼瞪得老大。
“不可能啊,他力道只有外勁巔峰,而且很顯然,沒有隱藏。”燕興連聲道。
司寇自也同意燕興所說,點頭道:“的確沒有。”
“是沒有。”羅雲也點頭:“但他的武技似乎有特殊的法子,將力道提升到超越武道境界的地步。”
羅雲這般說,其餘幾人頓覺恍然,武技之事,各自都有不同際遇,有人來自家傳,有人來自名師,自不可細之告人,若是乘舟師弟有這般特殊手段,正好能解釋他如今高速提升的排名,是何因由了。
…………
亥時七刻。
七十三了,七十三了。
“太不可思議了,竟然七十三,定是進入了第三碑。”幾乎沒有弟子押乘舟在這個排名上,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有些後悔,若是多押幾名,賺得便更多些了。
“肖遙師兄,太棒了,你讓我押七十,這下一定能賺到筆大錢。”卓平興奮的晃着小手:“師兄你押了多少?”
肖遙微微一笑:“沒押,我不好賭,也從不賭。”
“啊……”卓平長大了嘴巴,喃喃自語:“原來師兄不賭……”
“怎麼,後怕了嗎,我不對賭,胡亂說個名次,萬一輸了,你就慘了。”肖遙越笑越樂:“所以呀,以後別那般信我。”
“信!”卓平卻堅決的點了點頭:“肖遙師兄的話,自然要信。”
“咦,又進了幾名,六十五,到了六十五了。”卓平睜大了眼睛,那滅獸榜上,乘舟的排名,在亥時七刻,剛剛變過名次之後,馬上又跳躍了一次,直接跳到六十五名。
與卓平說話的同時,肖遙也正在看着滅獸榜上的排名,眼見乘舟一下子竄入六十五名,他也第一次露出的驚訝之色。
…………
“該死!”劉豐心中暗罵一句,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不敢再去看隊長楊恆半眼,乘舟已經超越了他的排名,將他擠下了一位。
早先還想去挑戰乘舟,現在看來被乘舟言語羞辱是輕的了,若是乘舟真的接受了挑戰,自己說不得就要被打趴下,那時丟的臉面可比現在要大上太多。
和劉豐一般的,還有葉文,眼見乘舟超過了自己,把他從六十六推到了六十七位,心中只覺得極其不是滋味。當初在六字營中,他傲慢之極,總覺着瞧不上任何人,更不把乘舟放在眼中,殊不知不只是他在闖靈影碑時隱藏些實力,這個乘舟隱藏的戰力比他還要多上許多。
心中彆扭,面上卻看不出來,葉文想着,怎麼說如今也換了一支更強的小隊,乘舟再怎麼厲害,六字營的戰力也比不過十字營,下個月,他一定能超過乘舟,一定。
…………
“彭師兄,你看……”龐放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臉驚容的彭發,低聲問道。
彭發則盯着滅獸榜,愣了片刻,忽而似是想明白了一般,冷笑:“還剩下一刻鐘不到,不會再有什麼變化了,不過才六十五名而已,要收拾他易如反掌。”
龐放有些不明彭發的意思,忍不住試探着問了一句:“要不要找一支前十的小隊換一天獵獸,到時候找他麻煩?”
龐放和彭發在滅獸營之外並不相識,加入十五字營後,才結交的彭發。
不只是因爲彭發戰力勝過他太多,更因爲彭家在揚京的勢力,他的父親在禹江是個大商戶,許多關竅,剛好需要結交揚京的武者世家,幫忙打通一些關係。
於是龐放便惟彭發是從,在離家時,父親就叮囑過,即便不在一隊,他也會去想法子入彭發的隊伍,與彭發相交。
關於這一點,彭發也很清楚,兩人各取所需,多了個跟班小弟,他自然樂意。
“不用。”彭發搖頭:“獵獸下絆子,最兒戲不過,也容易被營衛發現,你總不能殺了乘舟吧。”
“那……”
“現在不用去理會,等他下個月若是排名能進入前五十,你就挑戰他,當然要麻煩你一次,下月你總武勳要少一些,排名故意退後到五十左右,這樣那小子纔會接受的你挑戰,到時候,一次對賭他數倍的銀錢。鬥戰時,打他個半殘廢,便是出來救治,也要多費些功夫。你的戰力遠勝過他,一招就能做到,如此也能以不慎出手重了逃開干係,教習們也不會多說什麼。”
龐放聽到途中,先是眉頭微皺,他可不想爲此犧牲排名,不過又想到父親叮囑,便復又笑臉相迎,道:“彭師兄此言有理,這等法子光明正大,讓那小子吃盡苦頭,賠光玄銀。”
彭發嘿嘿一笑:“這事你是吃了虧的,不過放心,那小子身上最少也有五千兩玄銀,若是能誘得他全賭了,那些銀子都是你的。”
龐放連忙笑道:“多謝彭師兄,若是贏了,我七你三。”
彭發搖頭道:“莫要囉嗦,這事都是你做,我半兩也不要。”
龐放聽了,心中暢快,只覺着這彭發還挺夠意思,不會藉助家世平白讓自己吃虧,卻不知彭發此刻看着他一臉歡笑的模樣,心中冷笑不停:一切都和我毫無關係,便是出了事,教習懲罰,也都是你龐放的事情。
彭發不是不愛錢,家中勢力再大,在這滅獸營中,五千兩玄銀作爲曰常花銷,對他來說也頗爲豐厚,不過他心知乘舟的背後,靠山許多,上回跟着劉豐去找麻煩,就十分清楚。要從乘舟身上找回面子,出一口惡氣,得多動腦子,如今有龐放願意湊上來,那最好不過。
…………
“該死……呼呼……”
謝青雲已經在一刻鐘內,第三次開始對付這第三碑的初級難度了。
五十頭靈智提升了兩回的高階獸伢,無論陣型、偷襲、衝擊,還是包圍,都狡詐異常,而且戰力極強,讓他有些應對不過來。
雖然對武技、對搏殺經驗都是極好的磨練,可他原本想殺入中級難度,甚至高級難度,再多升一些排名的,以他的如今的本事,若是放在總考時,必進前十,但眼下,所有弟子都得到長足大進,穩妥一些來說,他覺着自己能有把握排入二十名開外。
可偏偏就在要乘勢大進的時候,那位武仙老婆婆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咦,小子你來了,怎麼不告之我,這便給你變幻獸伢的靈智。”
只丟下一句話,便又消失不見,任憑謝青雲怎麼喊,想要說出自己的打算,都沒任何應聲,弄得謝青雲哭笑不得,只好在這第三碑初級難度,不停的磨練。
…………
咚……
巨大的鐘聲悠然敲響,足足十二下。子時到了,高聳的滅獸榜幾乎在同時,進行了六月的最後一次變化。
第一名,清河郡齊天。第二名,南陽郡肖遙。第三名,西桑郡白鳳。第四名,揚京彭發。
第五名,漢榮郡厲凡。第六名,東林郡楊恆。第七名……
前十名唯一的變化,就是彭發從第六越至了第四。雖然緊緊兩個名次,但所有人都清楚,在前十中躍進,有多麼的艱難。
十名之後,時有微調,最多的進了九名,自然退得最多的也是五名。
而柴山乘舟的名次,最終定在了第六十五位,最後一刻鐘,並沒有絲毫的變化,靈影勳也一點都沒有長,似乎在那一刻鐘時間,他沒有殺掉哪怕一頭荒獸,這讓人有些奇怪。
不過並沒有人去多想什麼,因爲這從一百二十六直接進入第六十五名,已經創造了滅獸營成立二十七年以來的奇蹟。
六字營中,姜秀排名九十九,燕興排名八十三,子車行排名八十一,司寇則到了七十二,新加入的羅雲則是七十一。
不過,沒人去在意自己的排名了,全都在爲乘舟的急速進步,而驚喜不已。
整個滅獸榜前,從排名定下的那一刻起,一片譁然,無論弟子還是教習、營衛,幾乎都是在議論乘舟的戰力。
“太不可思議了。”
“我早說了,那乘舟師弟十分與衆不同。”
“或許,他會成爲第一個被大教習收爲弟子的人。”
“很有可能,這樣的進步,比起保持第一的齊天還要可怕,誰知道他下個月會不會又一次前進呢?”
“乘舟的前途不可限量。”
很快,一份完整的六月排名名冊被傳到滅獸城中各處。
“什麼?乘舟六十五了?!”
“快,速去傳出消息。”
“我們先行邀請乘舟?!”
“不必,咱們又不是烈武門的人,只是幫着傳消息拿點好處而已,他們不決定,我們何必費事,若是被總教習知曉,少不得要受罰。”
“乘舟,六十五?!”
“來人,趕緊備馬,今夜我要親自去見乘舟……算了,過幾曰再去,這大半夜的,怕惹人注意。”
滅獸城中,六大勢力都有人在其中擔任營衛、教習,用來傳遞消息,除去大教習和總教習不得藉助曾經的身份,直接拉攏、邀請弟子之外,其餘的算是默許。畢竟這滅獸營是由六大勢力合力所創,其中天才弟子,自應該由六大勢力先行挑選。
……
“乘舟?乘舟,果然!”王進看着小滅獸榜,微微嘆氣,不是爲自己輸了玄銀,而是爲這乘舟的潛力。
一向話多的刀勝,此時也不言語了,盯着小滅獸榜發愣,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伯昌的旱菸也半響沒有抽了,一雙老眼看看刀勝,看看王進,又看看雷同,再看看司馬阮清,也不言語。
“看什麼看,你教匠的,有了白鳳當弟子,乘舟是別想了。”雷同大大咧咧,一句話道出了衆人的心思。
司馬阮清跟上一句道:“要我說,乘舟擅長潛行,我身法最好,做他師父在合適不過。”
“那是以前,如今他能在靈影碑中闖入第三碑低級難度,武道上也是不淺。”王進沒有直說自己要收乘舟未弟子,但話的意思卻是明顯不過。
一直沒開口的刀勝這時候終於出言了,一臉笑嘻嘻的道:“王進這回你總算說對了,乘舟若只是靠潛行,怎麼可能排名到六十五位。不過,王進你身爲心法教習,一定要說明白了,乘舟的修爲境界,咱們都查過,的的確確是外勁巔峰,他能有如今的戰力,定靠得是武技。”
“你是想說他用得是一對彎月形的兵刃,而你又是教兵器的,所以你做他滅獸營的師父最好,是麼?”雷同沒好氣的接話,三年前,上一期開營時,他收了一位潛力極大的弟子,當時就說過,下一期滅獸營,他絕不和任何人搶。
所以,即便對乘舟眼饞之極,也沒有什麼法子。
“哎,雷同你這話說得太好了,我愛聽。”刀勝依舊笑嘻嘻的:“阮清師妹,你說呢?”
“少叫得這般親熱。”司馬阮清瞪了刀勝一眼,道:“無論潛行術是不是他所長,總能在他的戰力中起到一半的作用,所以你們誰想收他爲徒,我都有得一爭。”
“呵呵。”總教習王羲一直悶頭吃肉,這時候忽然笑了,難得一見得,笑得十分開心:“你們啊,方纔對賭,沒有一個看好乘舟的,現在如何,還是我的眼光最準,所以,這個弟子,我要了。”
“什麼?!”
五大教習全都轉過頭來,驚訝的看着王羲,滅獸營成立二十七年以來,各任總教習都有過偏向某個天才弟子的時候,也時常會指點他們看好之人,但從未有過總教習收徒之例。
“怎麼,不行嗎?”王羲哈哈大笑,飲下一樽好酒,道:“我知道沒有先例,但滅獸營的規矩從沒有說過總教習不能收徒,以前那些總教習,或許是端着武聖的架子,又或許是從未遇見似乘舟這般好的弟子。”
“呃……”五位大教習一時間無話可說。
“我的姓子,你們知道。”王羲邊笑邊打了個哈欠:“從不會仗着身份不講道理,論身法,我的分光化影,司馬你未必追得上。論戰力和修爲,我比你們都強。論潛行,我和聶石曾經是同袍,我對他的那些頗爲熟悉。再論元輪,我和乘舟都是異變者。說道收乘舟爲弟子,怕是你們都不如我吧。”
王羲一番言論,聽在五大教習心中,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最合適教授、指點乘舟的師父。
“我知道,儘管大教習和總教習都不能夠去拉攏、邀請弟子加入咱們曾經的勢力,但若是做了弟子的師父,就算不去拉攏,那弟子對咱們曾經所在的勢力也會有親切感,將來選擇的時候,很容易選擇和師父曾經所在的勢力去效力。”
王羲嘿嘿一笑,“若是其他弟子也就罷了,偏偏這乘舟我十分看好,所以啊,爲避你們說閒話,我有個提議,咱們六人都做他的師父,也就是說,他有任何方面的問題,可以隨時來問咱們,不論時間。”
儘管王羲之前的言論已經讓五大教習服了氣,但心中卻仍舊有些失落,眼下忽聽王羲這般說辭,頓時大喜過望,對王羲的敬意也就更勝了一籌。
當下,王進爲頭,五人都誠心實意向着王羲,敬了一樽酒,以示敬服。
…………
丑時,六字營前,謝青雲口若懸河,總算把一衆訪者都推了個趕緊,對着想要爲自己慶祝的司寇他們,無奈的笑了笑,就趕緊跑回了自己的院落,閉門謝客。
一從靈影碑中出來,謝青雲就猜到有許多人要會找他,於是壓根就沒去滅獸榜,直接回了六字營住處,誰知道無論是弟子們,還是教習、營衛們,早就在這裡等着了。
無論是結交的,還是邀請他進入某個勢力的,剛開始都還有些收斂,不過是暗示,想要過兩天,請他吃酒時詳談。
可到了最後,卻變成了赤裸裸的開價了,但凡能做主的,一個個直接說了加入他們勢力的好處。
還別說,這些好處確是驚人,從開價三年滅獸營中就給予萬兩玄銀開始,到滅獸營學成後,每年薪俸數萬兩,宅院數座,足以令人咋舌。
不過謝青雲志不在此,只好婉言謝絕。
可這般一通亂哄哄的拉人,饒是謝青雲言辭犀利,也架不住一個多時辰的紛亂,總算推辭走了一批,就趕緊接着空隙,跑回了自己的院中。
其實,謝青雲察覺到了,今晚上來拉他的,各類勢力都有,卻恰恰沒有合力組成滅獸營的六大勢力。
烈武門、四大軍營,隱狼司都沒來人。
那曾經邀請過自己的李谷、齊天和營衛唐爾也都未曾出現,顯然他們並不急於一時,也都猜到今晚上拜訪的人肯定有許多,他們若是要再次行動,定會找個時機,單獨和他見面。
痛快的衝了個涼,謝青雲拋開這些紛雜亂事,呼呼大睡。
六十五名,這個月他將獲得三個時辰的大教習授課時間,五個時辰的闖蕩靈影碑和五個時辰的煉域修行時間。
雖然比不過更靠前的弟子,但相對六月來說,已經十分豐厚,謝青雲心中自然爽快,帶着這樣的爽快,睡起來格外香甜,似乎只要這一覺,便能驅散這一個月來的瘋狂所帶來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