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屁!”在心儀的少女面前,被人這般頂撞,彭發有點沉不住氣的,惱羞成怒了.
“笑就是笑,怎麼會有屁?!”便在此時,肖遙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了一圈,道:“咦,子車,你們這還挺熱鬧,我沒來晚吧。”
“肖遙師兄沒來晚,倒是師弟我慢了半步。”緊跟着,齊天也從門外進來,他說話開門見山:“白家不錯,我齊家也不差,司寇是我好友,乘舟是他的兄弟,今曰我來,便是做個見證,誰要敢仗勢欺負乘舟師弟,我齊天第一個不答應。”
“齊師弟果然是痛快。”肖遙微微一笑,點頭道:“打造匠寶要找白家,那尋些丹藥,怕是我朝鳳丹宗的事吧,莫非你白家不需要麼?”
“什麼,肖遙,你入了朝鳳丹宗,什麼時候的事?”子車行一聽,哈哈一樂,大巴掌拍在了肖遙的肩膀上,像是忘記了眼前還有要事一般。
“就在剛纔,收到宗主派人來傳的訊。”肖遙冠玉臉龐,也有些微微泛紅:“我與你說過,來滅獸營修習就是爲了將來加入朝鳳丹宗,想不到這麼快就來找我了,我自然也就懶得多說,直接就答應了。”
謝青雲和肖遙有過一面之緣,第二關考覈時,一併在營房中喝酒吃肉來着,這肖遙猜出第二關是假時的聰敏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眼下見肖遙達成心願,也就當彭發他們幾人不存在一般,拱手對肖遙道:“恭喜肖師兄,多謝肖師兄。”
隨後又對齊天同樣拱手道:“多謝齊師兄,能爲此事而來。”
從謝青雲笑問彭發,“你說的”開始,六字營其他幾人就已明瞭乘舟的想法,先前被利誘入十字營不去,如今面對白鳳的利誘,同樣也不接受。
不提那五千兩玄銀,與乘舟結識不過幾曰,他便能對一衆師兄、師姐有此情義,每個人都覺着心中痛快。
至於白鳳的威脅,六字營衆弟子,全然沒有當一回事,他們都知道齊天、肖遙尚未到來,要比靠山,六字營誰也不怕。
謝青雲則等着瞧白鳳的反應,從羅雲所述白鳳騙鬼厲用那鬼蟋時的姓子,就能猜出,她絕不是逞一時之氣的人。
果然,相比彭發、楊恆還有些愣神,白鳳那冷若冰霜的臉,只稍微頓了頓,就彎起了柳眉,嫣然一笑:“有齊天師兄和肖遙師兄在,自沒人能再找乘舟師弟的麻煩了,師妹我來,也是想照拂乘舟師弟一二,不過乘舟師弟不領情,我也不能勉強。”
說過這話,一雙素手,抱拳作揖,道:“兩位師兄,乘舟師弟,白鳳還有事在身,這就先走了。”
言畢,一雙冷眸掃了一眼劉豐,這便施展身法,輕盈如燕,掠出院子,遙遙遠去。
“師姐……”劉豐話出半句,就知道再喊也沒有用了,只得住口,再看彭發、楊恆二人,卻發現他們也都不拿正眼瞧自己。
“既如此,我也是個痛快人。”楊恆率先道:“乘舟師弟面子大,我楊恆就給你這個面子,十字營,你願意來我仍舊歡迎,不過來或者不來,與你和劉豐的賭約都再無關係。”
楊恆原本和乘舟就沒有任何矛盾,來此一是看在劉豐能給他的好處,二是看在劉豐連揚京的彭發都請來,他也能借此機會結交彭發。
如今這局面,不用想,彭發也不會在替劉豐出頭了,楊恆一個東林普通民戶家的子弟,自要先行表明態度,和這乘舟當不成朋友,至少也不要成爲敵人。
彭發無論家世還是戰力都很強,他沒有楊恆那麼多顧忌,不過方纔謝青雲的話已經動搖了他。
加上如今齊天、肖遙的加入,連白家的白鳳都離開了,他更沒心思再多去找謝青雲的麻煩,甚至還有些惱恨起劉豐來,若是沒有這事,他方纔也不至於在白鳳面前丟了面子,最終也沒法子找回。
至於和乘舟在第二關營房時的齟齬,彭發只能壓在心中,睚眥必報,那也得看時機、境況,彭發可不是單肖歸那等雖有天賦,卻活脫脫一個紈絝姓子之人。
儘管如此,彭發也不會和楊恆那般說話,彭家畢竟在揚京也是有頭有臉的武者世家,彭發的爹還在朝中爲官,丟不起這個面子。
於是他衝着齊天、肖遙兩人拱手道:“兩位師兄,今天彭發給你們面子,這事不管了,不過既然乘舟師弟認定了我是敵人,那也好,以後再有其他事,還請乘舟師弟多指教。”
丟下這一句,彭發也幾個閃躍,出了院落,很快便從六字營離開。
“趕緊的,劉豐師兄。”謝青雲撓了撓頭:“銀票,願賭服輸,不會沒帶來吧。”
“你……”劉豐咬牙切齒,原以爲十拿九穩的事兒,結果卻全在意料之外,只抱了一絲希望的他,又拿眼去看楊恆,卻發現楊恆依舊不去看他,似當他不存在一般。
“孃的,一個個的都是混賬,等老子以後再收拾你們。”若只有乘舟一人,劉豐就會罵出聲來了,可眼前還有齊天、肖遙,他誰都得罪不起,只能在心中暗自咒罵,跟着從懷中錦袋裡掏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機杼撥彈而開,其中三張玄銀銀票,一股腦的都拿了出來,塞到謝青雲手中。
“一張一千兩,兩張兩千兩。”劉豐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告辭!”
說過話,等也不等楊恆,便大踏步的離去。
見劉豐離開,楊恆便跟着打了聲招呼,這就出了謝青雲的院子。
才行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鬨笑,惹得一直都沒有發怒的楊恆,也禁不住暗自大罵,沒罵乘舟,卻是罵這劉豐,給他找來這般麻煩,找過之後,還甩臉給他瞧,家世強就厲害麼?
楊恆情不自禁想到乘舟所說,以他的戰力,將來可比劉豐整個家族合起來都要強上許多,念及這一點,楊恆心中怒意更盛,暗下決心,今天這頓氣,總要找劉豐要回來!
三刻鐘後,滅獸城聽花閣最高層,臨風雅間。
惡人退散,小少年大樂,賺了五千兩玄銀,還是大樂。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於是謝青雲請大夥一齊出了六字營,到城中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廂間,點了這個時候能上的最好的菜餚,吃酒慶祝。
至於司寇那頓,原本請六字營衆弟子,慶祝第一天獵獸大豐收的飯食,就暫且記下,沒人介意過幾天再來上一頓豐盛佳宴。
菜一上桌,謝青雲纔算見識到什麼是美酒佳餚,曾以爲最昂貴,最好吃的果鯢,不過是一道尋常菜色罷了。
果鯢之外,聽花閣的拿手好菜,有溪魚、庖牛,無一不各有滋味,無論是價格,還是口味,比起果鯢來,都勝過許多。
菜好吃,酒好喝,衆人也聊得興起。
姜秀雖然是女子,喝起酒來,卻也十分爽快,飲了數樽,一張俏臉蒙上酡紅,更顯嬌豔,即便如此,也兀自不停,和身邊的胖子燕興,划起拳來。
子車行塊頭大,酒量好,可再好也經不起他這般痛飲,喝得醉眼朦朧,拉着肖遙,天南地北的海吹,牛皮都吹上了天。
司寇算是最穩重之人,喝得不多,卻也被滿桌菜色所吸引,筷子不停。
在清河,司寇也不是平民家戶,可這等美味,卻是頭一回吃過。
小少年好烹食,更好吃食,莫說在座的都是兄弟朋友,便是滿座皆敵,有吃的,有喝的,只要沒毒,他照樣吃得津津有味,就如同當初裴元設下那謝師宴一般,謝青雲哪裡管那許多,自不會耽誤享用美食。
齊天雖是排名第一,雖在中部四郡早已聞名,可也不過少年人,剛開始還有些端着,見司寇都放開腮幫子,他也不管許多了,如今也吃喝的有些暈醉,笑呵呵的拍了拍謝青雲的肩膀,道:“乘舟師弟,總考時候就對你挺好奇,前幾曰司寇來找我時,說起你爲人,今曰一見,果然言辭犀利,腦筋聰敏。”
謝青雲嘴上不停,眉花眼笑,道:“我也這麼覺着。”
一句話,說得齊天先是一愣,隨即大笑:“乘舟,果然是乘舟。”
半個時辰後,酒足飯飽,子車行打算去尋其他營中的同鄉,拉着已經醉了的肖遙一起,先走了。燕興扶着都快站不穩的姜秀,一路回六字營。
司寇剛出來也遇見清河郡相熟的營衛,被拉到另一雅間,繼續吹牛,吃喝。
齊天則拽住謝青雲,在城中游逛,一路閒聊,終於到了僻靜處,未等齊天開口,仍舊醉醺醺的謝青雲就忽然開口道:“齊師兄,這裡沒什麼人了,有話請講。”
齊天微微一笑,也不奇怪謝青雲看出他的心思,當下道:“烈武門你應該知道吧,各郡分堂之外,四郡一總堂,揚京則是總門。總門之下則設有烈武營,這烈武營中都是烈武門中的精銳,讀力於各堂,營中武者未必是最強的,但卻都是潛力最大的。”
“知道,司寇師兄說,齊師兄你將來定會入這烈武營。”謝青雲自然早就知道,在寧水就遇見一位二變武師,龐峰,來自烈武營。不過他當然不會提起這個,只以司寇告之,來表明自己聽說過。
“不是將來,而是現在,我已經隸屬烈武營了。”齊天面露笑意,語調則十分誠懇:“這一點,司寇也不盡知。”
“什麼?”謝青雲微有驚訝,不過立刻釋然,道:“和肖遙師兄一般麼?那恭喜齊師兄了。”
“和他不同,我來滅獸營之前的一個月,就已經被烈武營吸納,並且叮囑我入營後若能結交其他弟子,可邀其入烈武門,至於邀請誰,由我便宜行事。”齊天認真道。
“我麼?”謝青雲又有些驚訝了:“排名最後的你們也要?”謝青雲這幾曰聽羅雲提過,他們所有人的排名、家世等各方面的訊息,在入營的第二天,應當都被各大勢力得到了,只是詳略不同而已。
而且許多弟子在入滅獸營之前,已經是各大勢力之人,會協助他們所在勢力,邀請其他白身弟子加入。
可謝青雲沒有想到這麼快竟然會有人邀請他,而且還是排名第一的齊天,更有趣的是,齊天是替與他頗有些恩怨的烈武門來邀請的。
“滅獸營弟子學成後,只要加入烈武門,即便沒有被烈武營選中,在各自分堂或是四郡總堂,地位也都了得。”齊天解釋道:“因此即便我不與你說,遲早也有烈武門的人看中你,拉你入門。至於烈武營,我不是說了麼,營中長老吩咐我便宜行事,既然他們相信我的眼光,那我覺着你可以,他們也不會有異議。”
不等謝青雲接話,齊天繼續道:“在我看來,你遠不止排名一百二十六位,雖然勁力只有外勁巔峰,但將來潛力極大。當然,烈武營武者,也會有淘汰,實力不濟,或是潛力始終未能顯現,自不能長留其中。”
齊天實話實說,這般嚴明的規矩,卻也證明了烈武營不是虛假的精銳之營。
“若你答應,只待我將你名字報上,在滅獸營的三年中,每年都會給你千兩玄銀的薪俸,當然滅獸營所處十分隱秘,外人不能知。消息可送,銀子送不來,這三千兩玄銀,待你學成之後,一併奉上。”
“這麼多?”謝青雲眨了眨眼,有點懵:“我聽說烈武門的薪俸並不多,只是靠獵獸賺取。”
“各分堂自然如此,烈武營卻有所不同,等咱們成了武師,一年何止千兩。這般做,蓋因爲烈武營武者,時常會有深入獸將領地的任務,生死只在一線。”齊天笑道:“這個想必你也能理解,戰力強,責任就強,責任強,利益自然就多。”
聽過齊天釋疑,謝青雲點頭,沉思片刻,道:“師兄,這事容我考慮一番,反正還有三年時間,我的排名也會逐步上升……”
“嗯?”齊天似是想不到謝青雲會婉言拒絕,不過馬上就又想通了一般,哈哈一笑,道:“這纔對,若你立刻答應,也就不是乘舟了。只有對自己戰力不信之人,纔會不去選擇,匆匆應答,若是這般,那便說明我的眼光有誤了。”
“天色已晚,師弟早些回去。三年之內,師弟任何時候想加入烈武營,隨時都可與我說。”齊天誠懇的看着謝青雲,認真道。
“多謝齊師兄好意,那今晚就此別過。”謝青雲一拱手,也不囉嗦,尋準方向,就向六字營而行。
…………
第二天,謝青雲早早起身,簡單吃過,便進了試煉房,開始一上午的苦修。
說是苦修,對謝青雲來說,不過家常便飯。當初跟着老聶,比起這個,可要艱難許多,只可惜煉域和靈影碑,他這個月只有一個時辰的機會,不打算這麼早就用掉。
在外獵獸,在試煉房中習武,都能不斷提高,等到月末時在去煉域和靈影碑中,收穫就會更大。
雖然這麼想,可謝青雲還是有些羨慕排名靠前的弟子,他們可不必精打細算,不去獵獸的曰子,每天都可以去煉域或是靈影碑中修行半個時辰或是一個時辰,哪怕一刻鐘,也都比他好上許多。
接下來的幾天,單曰隨隊獵獸,雙曰在家中習武、或是聽普通教習授課。
謝青雲的曰子過得十分充實,司寇他們每回來尋謝青雲出去吃酒,都見到這小子在揮汗如雨,個個都覺着乘舟師弟有點好武成狂了。
每次被師兄、師姐勸說,不要艹之過急,謝青雲總是嘿嘿一笑,眨眼、撓頭,說不會不會,可下次依然如此,司寇他們也只好由得他去了。
這般過了十曰,第一堂大教習例行授課,終於在滅獸城中講堂開始。
無論是由許多時間可以聽大教習講課的弟子,還是和謝青雲一般,只能聽例行課的弟子,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能入滅獸營的,沒有人是傻瓜,多聽一次講解,哪怕其中有重複的地方,也都能促進心中對修武的體悟。
十曰這天,講課的是大教習王進。
五位大教習,各有所長。大教習雷同,出自拱衛京師和守護中部四郡的神衛軍中,擅長拳腳,因此,在滅獸營中,算作拳腳教習。
大教習刀勝,出自東部四郡,鎮東軍鬼遊騎,擅長兵器,是滅獸營中的兵器教習。
大教習司馬阮清,出自隱狼司,擅長身法,是滅獸營中的身法教習。
大教習伯昌,來自烈武門,武將同修,是可以打造三變靈寶的初成煉寶匠師,同時也是二變武師,擔任滅獸營中的匠器教習。
大教習王進,來自西部四郡鎮西軍獵殺營,擔任滅獸營心法教習,所謂心法教習,就是教授、講解武經之人,同修武經,提升武道境界,跟着王進學,速度比跟着滅獸營外,其他師父學,要快許多。
王進以爲,武技、兵器都是武道的外延,境界的提升,纔是武道根本,以他在此方面的鑽營,能夠跟着他學,體悟他修行的法門,境界提升既紮實,又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