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將手一舉,打斷了曲和接下來的話語,冷冷地開口道:“將這些收拾一下,全部埋掉!”
“埋掉?這些可都是肉糜啊!頭領!”一旁的盧辰驚呼道。
“汝有異議?”徐默旋風般轉過身體,狠狠地瞪向盧辰。
“不,不,某……某!”盧辰搖着手,被徐默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頭領,還請息怒!寂寥曾答應今日做完買賣,給兄弟們一頓肉食,埋掉這些的話,恐須殺一隻豬了!”方卯與盧辰感情甚好,急忙在旁邊岔開話題。
“嘿嘿,誰說需要殺豬!山寨當中不是還有一個可以當做肉糜的人嗎?既然寂寥曾答應今日晚間,給兄弟們一頓肉食,某作爲新任頭領,自然也不能讓兄弟們失望!”徐默冷冷地笑道。
“還有一個當肉糜的人?頭領是說……”曲和睜大了眼睛驚駭到。
“汝等三人將寂寥帶來此處,某便在此,看着汝等如何製作肉糜!”徐默露出了一個殘酷的笑容。
曲和三人臉色蒼白地走出了房屋,無奈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作爲山賊,聶離的話,他們又怎麼會聽不懂。既然他們以前是寂寥的心腹,那麼就必須殺死寂寥,呈給新頭領作爲投名狀,否則的話,只怕他們也會成爲肉糜的人選。
一個時辰之後,徐默步出了屠宰的房屋,臉色有點難看。雖然他已經經歷了不少殘酷的場景,但是這種活生生將一個人製作成肉糜,他仍然感到胃裡翻騰不止,幾次都噁心地想要嘔吐,也幸好他意志堅定地如同花崗岩一般,硬生生地壓制住了身體的不適。
如果徐默有很多的時間,那麼這幾個山賊頭目是可有可無的,以他的手段遲早都能控制住這股山賊。不過很顯然,他只有幾天的時間,就必須帶領山賊進入戰場,那麼想要這支山賊隊伍人心不散,如肩使臂,這幾個小頭目就必不可少。
不過這幾個小頭目都是寂寥的心腹,要防止他們私通寂寥,那麼這個原本的山賊頭領也就非死不可,而且還得死在他們手中。也只有這樣,其他山賊纔會在他們的監視之下,無法再起異心,通過這幾人被徐默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徐默在房屋外面站了一會,曲和三人也帶着滿身的血污從房間裡面出來了。三個人雖然剛開始對於殺死自己原本的頭領還有所顧忌,但是在第一刀下去之後,就逐漸地放開了心理的負擔,甚至幾人還感覺到此番製作肉糜的手段比起以前來,還提高了不少。
“頭領!已經處理完了,那廝身上的肉,結實均稱,估計很有嚼勁。晚上,兄弟們要有口福了!”盧辰笑嘻嘻地說道。
徐默閉上了眼睛,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說道:“某隻不過要那廝嚐嚐被人制成肉糜的滋味,豈會真讓汝等吃他。將寄廖埋了,把糧倉打開,再把豬和雞全部殺掉,一部分製作成肉乾,一部分發給兄弟們,把所有的酒也都取出來!今晚讓兄弟們吃喝個痛快!”
“頭領!不可!”曲和三人大驚道。
“有何不可!”徐默淡淡地問道。
“頭領有所不知,現今楊國和姜國開戰,加上此處赤磯山地勢荒涼,過往商旅極少。以前寂寥那廝又是膽小怕事,吾等纔會忍飢挨餓!”方卯急忙說道。
“不錯,現在吾等有頭領這等強豪,只要楊國和姜國交戰結束,吾等再招些人手,定能稱霸此處。只要徐徐圖之,吾等過些日子自然便能寬鬆些,不必急於一時啊!”曲和接口道。
“誰說吾等還要待在這鳥不拉屎的赤磯山!如今楊國和姜國交戰,大丈夫自當奔赴戰場,建功立業。若不能趁此機會,搏個封妻廕子,汝等便真想一生當個山賊嗎?”徐默目光一閃,厲聲喝道。
“啊?”曲和三人萬沒想到,徐默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時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此事就這麼定了,不必再議,汝等按某的吩咐去做,晚上讓兄弟們飽餐一頓,吾等明日一早出發,前往姜城!”徐默揮了揮手,示意三人散去。
“諾!”曲和三人各懷心思地離去。看着三人遠離的背影,徐默臉上浮上了一絲冷笑。
“頭領說得不錯,楊國和姜國交戰,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搏個封妻廕子之時,說不定某也能弄個校尉噹噹!”盧辰興奮地對二人說道。
“只怕不易,吾等幾十個兄弟上過戰場的可沒有幾個,不過就算不能封妻廕子,得個一官半職。戰場之上順水摸魚,也能得到不少好處,搞不好也能像頭領那樣,被人稱爲赤磯山三義士!哈哈!”方卯也有點興致勃勃。
只有年紀大一點的曲和,皺着眉頭,心事重重。他不像他的兩個夥伴,在他成爲山賊之前,他是姜國的一個伍長,親眼見到過戰爭的殘酷。兩年前,姜國與楊國交戰失利,他也成爲了潰兵,因爲怕回到姜國以後,會受到責罰,最後在赤磯山落草爲寇。
曲和的心思較爲細膩,他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徐默放着好好的山賊不當,跑去戰場,但是他知道絕不是徐默說的,爲了建功立業,封妻廕子。
楊國傳出的消息,是他親自打聽到的。一個向楊王獻上重要寶物的奇人異士,爲了救出稚童,與邪道劍仙大戰,從而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富貴,被稱頌爲仇池三義士的人,會爲了建功立業,封妻廕子就奔赴戰場嗎?
如果另外兩個夥伴的頭腦能夠比較清醒,意識到戰場的危險,他還有一點點把握聯合兩人去說服徐默不要參戰。但是現在那兩個人一個爲利,一個爲名,都被徐默描繪的美好前景所誘惑,矇蔽了心智,他也只好先行保住自身。
無論徐默的目的爲何,曲和都不想繼續攙和下去了,他已經做了決定,要連夜逃出赤磯山。想到這裡,曲和招來手下的一個心腹,耳語了幾聲,便回房去了。
傍晚,徐默在堂口的正廳大擺酒宴,衆山賊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嘗過酒肉了。徐默的奢侈行爲雖然消耗了大量的糧食儲備,但是卻贏得了赤磯寨衆山賊的認可,也提升了自己在山賊當中的聲望,可謂是主從盡興,皆大歡喜。酒足飯飽之後,衆人都是酩酊大醉,回房休息。
深夜,赤磯寨的演武場上,出現了三個黑影,躡手躡腳地正要接近寨門。突然之間,演武場燈火大熾,照亮了整個演武場,也照亮了三個驚慌失措的黑影。
徐默帶着方卯和盧辰緩緩地走近三個黑影,淡淡地開口說道:“汝等三人想去何處?”
三個黑影正是曲和和他的兩個心腹,這兩個心腹時常受到曲和的照顧,故而曲和想要逃離赤磯寨,倒是也沒有隱瞞他們。徐默憑藉武力和名聲懾服赤磯寨,威信尚淺,三人雖然不敢反抗徐默,但是逃走的膽量還是有的。
只是三人沒有想到,尚未走出寨門,便已經被徐默發現,當場逮住。看着周圍舉着火把的十來個山賊和徐默三人,曲和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戰場兇險,吾等三人不想送命。除了隨身衣物,吾等未取山寨一針一線,只欲離開山寨,自尋出路,還請頭領能夠成全!”
“曲和!休得胡言亂語,還不快向聶離頭領賠罪,頭領還可饒汝等一命!”方卯和盧辰大急道。雖然他們並不理解曲和的行爲,但是卻明白曲和這個時候還不求饒,那絕對是死路一條。
“哼!某剛成爲頭領,汝等三人便欲離寨,可是看某不起!若是讓汝等離寨,某還怎麼當這個頭領,來人,與某綁了,塞住口舌,等明日發落!”徐默手一揮,周圍的幾個山賊便是拿着繩索上前。
曲和深知就算動手也是無法脫身,何況他見徐默沒有當場殺了他們,便存了一絲僥倖的念頭,和其他兩人選擇了束手就擒。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在哪裡出了破綻,會被徐默發現脫逃的計劃。
實際上,徐默也不知道,什麼人會在今晚選擇逃離山寨。不過他卻知道,只要他放出消息,說要加入戰爭,那麼就一定有人會選擇離開。畢竟山賊不同於軍隊,沒有軍隊森嚴的軍規,一旦有人畏戰,就一定會選擇逃離山寨。
至於徐默爲什麼會帶着方卯和盧辰,那是因爲,這兩個人都在酒宴時,向他表明了想要建功立業的心跡。而且酒宴之後,徐默看見他們進了房間,便是埋頭熟睡沒有其他動作,這才相信了他們。
入夜以後,徐默叫醒兩人,讓他們帶上幾個心腹,埋伏在寨門周圍。無論是誰,只要想在今晚離開赤磯寨,都會被逮個正着,並非是特意針對曲和三人。
徐默看見這三個人被捆綁起來以後,便讓方卯和盧辰帶領衆山賊散去,各自回房休息。自己站在原地,眼中閃現着一絲狠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