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縣城以後,徐默心中始終有着一點不詳的預感,時而感覺有什麼地方疏忽了,時而又感覺車後方有人在跟蹤,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嚴重。終於在五個小時後,徐默在離前方道路收費站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車,順着國道坡下的溝渠向收費站走去。
才繞過收費站,徐默的臉色馬上驟變,因爲他發現,就在收費站後面的道路拐彎處,有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警在設卡檢查每一輛北往的車輛,不時還對比下手中的一張照片,檢查的仔細程度恐怕連褲襠藏一隻螞蟻,都會被拽出來。
“暴露了!”徐默腦海中閃電般閃過了這個念頭,接着便放低身體,緊靠溝渠朝後方退去,“離大興安嶺林區只有20公里了,是該實行第二套方案了!”
回到車上的徐默掉轉過車頭,朝後方不遠處的一條田間小路開去,在進入小路幾公里後,便將車子停靠在一處無人的路邊窩棚旁,然後從一直放在車後座的驢友專用大揹包裡面,找出一把大剪刀跟理髮專用的剃刀。
拿大剪刀剪短頭髮以後,用瓶裝的礦泉水打溼了短髮,再用剃刀給自己颳了個大光頭,隨帶刮掉了八字鬍,脫掉了今天穿的皮夾克跟牛仔褲,換上了一身運動服,戴上了棒球帽跟大墨鏡,再一次的改頭換臉。
整理好身上的一切以後,將換下的衣物跟車內的零碎物品打了個包,扔進了農田旁的一個糞水池,然後背上大揹包,裝扮成去大興安嶺自然保護區旅遊的驢友,迅速離開。
縣城本地的武警部隊在中午到傍晚的半天時間裡面,檢查了該條國道的數百車輛,始終沒有發現徐默的蹤跡。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乘坐軍方運輸機到達該地的謝國,建議武警人員沿着國道往大興安嶺方向的鄉間小路拉網檢查。
終於在1個多小時後,得到了好消息,徐默的麪包車被找到了。謝國大喜之下,連忙陪同其他武警,帶着在麪包車上嗅過氣味的警犬,往徐默脫逃的方向追去,此時,徐默離開也不過兩個小時左右。
徐默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爭取在被武警部隊追上之前進入大興安嶺林區,現在唯一對他有利的是,天邊的太陽下山了,天色逐漸的昏暗了下來,而前方茂密的森林和逐漸擡高的海拔也在說明,他的目的地不遠了。
謝國的心情焦急如焚,跟着警犬走了兩個小時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而身邊越來越繁密的樹林也在說明他們正在進入林區。終於警犬在一條寬約20來米的小溪流前面停了下來,他們失去了徐默的氣味。
謝國十分的遺憾,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儘管在毆和市他已經給予了徐默很高的評價,但最終還是低估了徐默的警覺。如果他們沒有在檢查站浪費那麼多的時間,早點迎着國道拉網,應該能夠在徐默棄車之前,就堵住他的逃亡之路。失望之餘,謝國還是盡忠職守的給遠在毆和市的上級部門和老爺子打了個電話,通報了情況。
他們就算現在還有徐默的蹤跡,也已經無法深入林區了,再深入的話,就進入了大興安嶺的深處,那裡是原始森林,各種無法預知的危險太多,謝國必須爲武警們的生命安全負責。他已經無能爲力,只希望老爺子以前軍隊的麾下,能夠抓住那隻狡猾的狐狸。
“收隊!”發完命令的謝國,擡起頭,視線越過溪流,注視着前方漆黑的森林深處,他總有一種感覺,他的目標就在前面不遠處,觀察着他們,無聲地嘲笑着他們的窘境。
此時的徐默,的確離謝國他們不遠,不過山林之中沒有燈光,茂密的森林又遮蓋了天邊的月光跟星光,恐怕很快就要伸手不見五指。
徐默見無法再趕路,只好找了一處山坡的背風處,支起了帳篷,鋪上乾淨的尼龍布,用石頭壓好,並在周圍噴上驅蟲劑。隨便吃了一點餅乾和礦泉水,在帳篷裡面打開睡袋,伴隨着一天的疲憊,深深地睡去。
第二天的下午,五個身穿土黃迷彩服,臉上塗滿黑色油彩,身挎03式自動步槍的戰士來到了徐默昨天睡覺的地方。他們是遠在毆和市的老爺子通過華國北方軍區,抽調的一隻叢林特種戰小分隊。
他們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戰士蹲下身,仔細搜索徐默放下帳篷的地方,其他四個人則迅速分散到四周,觀察着周圍動靜。
片刻後,身材魁梧的戰士站起身,把四個同伴都召集到身邊,低聲說道:“在進入前方原始森林之前,我再重複下我們這次的任務。”
“這次的任務受到特戰師部首長們的極度重視,我們小分隊能搶到這個任務是很不容易的,一定要完成的漂亮點。目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犯罪分子,據負責該案的刑警支隊長介紹,此人思維緊密、性格暴戾,擅長僞裝、警惕性極高,因爲家破人亡,現在殺人根本毫無顧忌,對社會安定和諧造成了極大的威脅,絕對不能放任此人逃脫,必要時可以選擇擊斃。豹子,你來介紹下目標的體貌特徵。”
“是,隊長,目標身高大概176CM,體重70公斤,原本形象長髮馬尾、臉型消瘦、八字鬍,不過據負責的刑警隊長介紹,在其發現武警的追擊以後,可能已經改變外表形象!”被身材魁梧的隊長稱作豹子的戰士,一臉的沉穩,懷抱一把國產97式狙擊步槍,是小分隊中的狙擊手。
“隊長,不就是一個普通人嗎,首長出動我們這樣的特種部隊精英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啊!”一個明顯比其他四人年輕,臉上還帶青春痘的戰士看着照片說道。
“羊娃子,話是這麼說,到時候你碰上他,可別尿了褲子,連他在內一共六個人,可就只有你沒見過血,秦漢,你說是不是?”外號羊娃子的戰士被他旁邊另一個稍顯矮個的戰士打趣到。
“好了,小刀別戲弄羊娃子了,你是我們分隊的偵察兵,等會進森林,你在前面探路!豹子殿後,秦漢跟羊娃子在兩側。”沒等另一個叫秦漢的戰士迴應,隊長就打斷了小刀的打趣,雖然隊長在隊伍裡面對大家再三強調目標的危險性,但實際上他自己心裡也不認爲徐默能給這個小分隊中的任何一個人造成傷害。
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身爲殺人犯的徐默確實是無比危險的人物,但是對於他們這些經歷過常人難以想象,嚴格訓練的叢林戰特種士兵來說,徐默脆弱得跟剛出生的嬰兒沒有多少區別。特別是這個小分隊,有四個人都是經歷過多次任務風浪的老鳥,就算是新手羊娃子,對付起一般的部隊戰士,也能一對三,別說是徐默這種普通人。
唯一的懸念在於能否在任務目標通過大興安嶺,逃亡國外之前追上他,不過大興安嶺橫向寬度也有200-300公里,加上沒有現成的道路和地形的障礙,徐默穿越大興安嶺最少也要10多天。
據情報顯示,任務目標最多領先他們10來個小時路程,但是目標的腳程和體力跟他們這些特種精英相比,實在是相差太多。隊長有信心最多三天就能夠追上任務目標,加上回程三天,整個任務可以在一週內完成。
這次任務完,又能夠在履歷上添上濃濃的一筆了,而且這個任務非常受部隊首長的重視,能圓滿完成的話,對於自己提升爲軍官有很大的作用,提升爲軍官的話,春節回家探親,也許小蓮就不會再對他們的親事有所猶豫了吧。想到這裡,已經30多歲的王老五隊長對於把這個任務親自囑託給他們的師部政委,充滿了感激之情。
接着,隊長就把手一揮,全隊五人重新展開偵查隊形,向着前方的原始森林走去,雖然他們沒有警犬,但是身爲叢林偵查兵的小刀能夠從林間空地的細微腳印和茂密灌木的行進痕跡中找到線索,絕對不可能丟失目標。
五個人逐漸地消失在了大興安嶺的茂密森林中,安靜的林地只傳來鳥叫聲和蟲鳴聲。這時候無論是他們五個人,還是正在森林中狼狽前行,卻又堅定地一步一步朝着華俄邊境邁進的徐默,以及已經回到毆和市的謝國和老爺子,都充滿了信心,而沒有想到,幾天以後,他們即將迎來的局面。
或許那個已經死掉的,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紈絝子弟和他那個運用手中權力幫助自己兒子脫罪的中年父親,在地下有知的話,也會爲自己曾經的行爲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