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閣下,被你猜中了,地獄神號果然追來了!”布萊克尼雙眼冒着星星,佩服地看着徐默。
“呵呵,我跟格爾哈特一直把維斯泰洛斯號當成了戰艦看待,卻沒想到在地獄神號看來,我們只不過是一艘海盜船而已。英格蘭海員一向自視極高,被一艘海盜船一頓胖揍,船體又沒有受到大的損傷,克利福德能忍下這口氣,不追上來才奇怪!”赫德拉姆微笑着說道。
“不錯,如果我們剛纔使用實心彈打擊地獄神號,那我們就只有一次機會。在濃霧中除非運氣很好地擊斷了地獄神號的主桅杆,否則船體受創比較嚴重的話,克利福德一定不會再從海霧中掉頭追擊,肯定會先返航修理船體,再北上尋找我們!”格爾哈特心情極好地補充到。
看到衆人興高采烈地談論着剛纔的炮戰,徐默不由感嘆這幫人果然神經粗大。儘管剛纔的一輪霰彈讓地獄神號減員慘重,但是對於它的炮戰實力來說,卻是影響極小,他們依然處於弱勢,只不過是差距被拉小了一點。
“提督閣下,地獄神號還追在屁股後面呢,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下達其他戰鬥命令了!”徐默面無表情地提醒道。
“哈哈哈,阿爾弗雷德,去休息吧,入夜以前,沒有什麼事情了,地獄神號現在暫時還追不上我們!保持好體力,真正的戰鬥還沒有開始!”赫德拉姆樂呵呵地笑道。
徐默目光一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赫德拉姆曾經對他說過,在某種條件下,地獄神號的速度優勢會被抵消,而現在就達成了這種條件。
地獄神號跟維斯泰洛斯號是兩種完全不同構造的戰艦,地獄神號在建造之始就是爲了遠程炮戰設計的。船身寬大,前後粗細對稱,重心比較低,能夠在大風浪的海面上保持平穩,這樣炮擊的命中率就會比較高,同時它是一種純橫帆戰艦,船體成流線狀,只要處於上風頭,速度極快,唯一的缺點是轉向不夠靈活。
維斯泰洛斯號則是前細後粗的槳帆船,底層甲板有橫槳可以伸出船體,在無風或者逆風的時候,還能夠保證一定的速度。它的前端裝上了撞角,因爲船頭比較尖細,轉向靈活,但是在大風浪中,平穩度不夠,自然炮擊的命中率也比較低,這種設計其實更有利於接舷戰。
不過,徐默向赫德拉姆提議用霰彈轟擊地獄神號甲板,一方面是爲了激怒克利福德,另外一方面也是看到了現在的航向是逆風,地獄神號最大的速度優勢被抵消了。除非風向產生改變,否則現在戰鬥的主動權雙方是對等的。
維斯泰洛斯號不想打,那麼就可以繼續保持現在的航向,地獄神號短時間內是追不上來的,地獄神號如果不想打,那麼只要一掉頭,維斯泰洛斯號拍馬都追不上。在下一次戰鬥之前,確實沒有徐默什麼事情,剩下來就是雙方航海官的較量了。
……
黑暗中,徐默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下了吊牀,艙室中非常安靜,只有一些輪休的水手在吊牀上發出輕微的鼾聲。徐默小心翼翼地繞過他們,爬到上層甲板。涼爽的海風迎面吹來,讓他不由精神一震,徹底消除了殘存的睡意。
天色已經完全地黑了下來,月亮躲藏在烏雲的後面,這是一個漆黑之夜。海面上已經看不到地獄神號的輪廓了,只有後方隱隱穿透過來的昏暗船頭燈,顯示出它還跟在維斯泰洛斯號後面。
徐默在甲板上環視了一圈,發現船的後甲板上聚集了衆多的人,赫德拉姆和其他軍官也都在那裡。徐默一笑,踩上木梯,想要爬上後甲板,突然一陣強烈的海風吹得他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睛,隨即他彷彿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大變。
“提督!”徐默急忙爬上後甲板的艦橋,找到赫德拉姆,“海風……”
“呵呵,阿爾弗雷德,看來你已經注意到風向產生改變了。”赫德拉姆微笑着說道,“北方海洋的夏季,因爲暖氣流的北上和寒流的南下,海洋上的風向會伴隨着這兩種氣流的此消彼長而不停改變,很難預測下一刻的風向,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
“嗚!”巨大的氣鳴聲從空中傳來,越來越近。
“砰!”維斯泰洛斯號船後幾十米處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這是地獄神號的炮擊!它追上來了嗎?”徐默大驚到。
“是的,白天它距離我們大概有三英里,後面又被我們拉開了將近一英里。不過傍晚開始,風向就開始轉變了,我們底艙的划槳手,體力也差不多用盡了,他們必須要休息一段時間。”格爾哈特淡淡地說道。
“到現在爲止,地獄神號已經追到了離我們只有一英里左右的地方,達到了船頭炮的極限射程。不過這種炮擊純粹是靠運氣,你不用擔心!”赫德拉姆笑着說道。
“靠運氣就能在漆黑如墨地夜晚,從一英里外將炮彈送到離我們尾舵幾十米的地方!”徐默無法置信地瞪圓了眼睛,“就算英格蘭的炮手再強,這樣的炮戰技術也太可怕了,不,這已經不能算技術了,這些炮手該不會長一雙貓頭鷹的眼睛吧!”
“哈哈哈,阿爾弗雷德閣下,你可真可愛,難道你忘了你上次是怎麼發現那艘武裝商船的嗎?”一旁的查理大笑到。
“是船尾燈的關係!”徐默的眼睛一亮,明白了過來,“那幹嗎不關……”
徐默正要說關掉船尾燈,突然發現面前的一幫軍官臉上都帶着一副看好戲地眼神看着自己,頓時沉下臉說道:“你們在耍我!”
“呵呵,阿爾弗雷德,你看那邊!”格爾哈特微笑着指向船尾的海面。
徐默上前幾步,扶着船尾的船舷看到在維斯泰洛斯號後面,用纜繩連接着一艘戰艦上的水手小艇。現在小艇中間豎起了一根粗大的圓木,在圓木的上半部分,還捆着一根略微細一點的橫杆。圓木的頂端和橫杆的兩頭都有一盞油燈,另外,還有一塊大麻布被系在圓木和橫杆上,充當小艇的風帆。
油燈還沒有被點亮,小艇上正有兩個水手爬上圓木做的微型桅杆,隨着赫德拉姆的手勢,維斯泰洛斯號上的船尾燈依次熄滅,而兩個小艇上的水手也將小艇上的油燈點亮。在昏暗的海面上,從遠處看來,這艘小艇的三盞油燈跟維斯泰洛斯號上的船尾燈沒有什麼不同。
兩個水手很快就順着纜繩游回到維斯泰洛斯號上,旁邊馬上有人給他們送上了朗姆酒和毛毯,讓他們暖和一下。儘管是夏季,但是這片北方海域的海水依然冰徹入骨,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兩個水手已經渾身發顫,嘴脣凍得發青。
“全船保持肅靜,左舷全開,主帆正前方,張頂帆!”赫德拉姆迅速地下令到。
在漆黑的夜裡,維斯泰洛斯號如同幽靈一般,悄悄地轉舵往航線的左方側轉,跟僞裝船尾燈的小艇拉開了航行角度。徐默目送着小艇逐漸地飄遠,艇上三盞油燈的亮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提督閣下,你和格爾哈特閣下去休息吧,我剛醒,晚上就讓我來值夜吧!”徐默微笑着說道。
“這可不行啊,阿爾弗雷德,今天晚上可是我跟克利福德最關鍵的戰鬥啊!”赫德拉姆笑着拍了拍徐默的肩膀。
“今天晚上是最關鍵的戰鬥?”徐默一頭地霧水,不過赫德拉姆卻不再跟他解釋,而是走下了後甲板的艦橋,去親自掌舵了。
徐默聳了聳肩膀,不再追問,轉頭看了看,發現衆軍官都各自回崗位上去了,連格爾哈特也進入了船長室。帶着滿腹的疑問,徐默進入了船長室,想跟格爾哈特談談什麼是最關鍵的戰鬥,卻發現他在端詳手上的一張照片。
“這是您的家人嗎?”徐默靜悄悄地來到格爾哈特的背後,看着他手上的那張照片。照片上格爾哈特穿着提督制服,腰挎一把華麗的十字長劍,摟着一位相貌甜美的年輕女子,女子手中抱着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嬰。
“阿爾弗雷德,你怎麼走路跟幽靈一樣!”格爾哈特一驚,轉過身面無表情地說道,“是我的妻子和女兒。”
“能讓我看看嗎?”徐默微笑着伸出手。
“好吧!”格爾哈特遲疑了一下,將照片放在徐默手裡。
“您的妻子很漂亮,女兒也很可愛!”徐默微笑着說道,隨即眉頭一皺,緊緊地盯住照片的一個角落,“我怎麼沒看見過您佩戴這把十字佩劍!”
“謝謝!”格爾哈特露出一絲很少見的溫柔表情,注視着照片上的家人,“哦,那把佩劍在一次海戰中被我遺失了,可惜啊,那可是一把好劍,是我們家族流傳下來的一件寶物,叫做蕩寇雙刃劍。我曾經尋找過很久,可惜一直都沒能找回來。”
“是嗎,那可真是遺憾啊!”徐默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將照片還給了格爾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