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大本營的夢魘
當湯鴻達發現敵軍開始集結時，他毫不猶豫的同步調動收縮，幾乎是跟在敵人屁股後面抵達了茂實城，在城外不到一百里的距離形成了圍三闕一的嚴密包圍網。
到了這個距離，常規上的隱蔽已經沒有意義，龐大的血煞之氣毫不掩飾的匯聚凝結，隔着幾十裡與茂實城的敵軍血煞摩擦激盪。
還未接觸，令人窒息的壓力就籠罩在原口隼心上，直到此時，他才直觀感受到敵人的實力有多麼強大。
“不是說大旻貪腐橫行，軍備廢弛，士氣渙散嗎？怎麼會有如此強軍？”
感受着遠遠傳來的壓迫感，原口隼與一衆將領屹立城頭，面色凝重。
原本他們以爲敵人是憑藉人海戰術加偷襲纔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心底其實還有點不服氣，總覺得一旦把分散的大軍集結起來，區區大旻的垃圾軍隊根本不堪一擊。
就連四大柱國之一的玄甲軍都是那個吊樣，被帝國大軍打得節節敗退，難道你一個17歲的黃毛小兒能比北冥柱國還厲害？
他們真正忌憚的，僅僅是趙胤舜的個人武力，擔心他一旦見勢不對，拋下軍隊獨自突圍。
在他們心中，大旻軍隊的重要性還比不上趙胤舜一根毫毛。
因爲到了【鎮國公】這個層級，其本身已經具備極強的象徵性，一舉一動不僅僅代表的個人，更是象徵着國家概念。
【鎮國公】的失敗就是國家的失敗，會重創大旻的威望、天命、國運……
在戰爭進入白熱化的現在，如果將大旻【鎮國公】斬於陣前，那效果就相當於在大旻心口上捅了一刀，整個國家的心氣都會遭受重大打擊！
說不定連北方前線的僵局都會因此化解，勢如破竹碾碎北冥柱國的防線，一舉將申麗收入囊中！
就是考慮到這些，原口隼纔會呼喚其他區域的友軍一起前來，準備集合六名神將之力，近五十萬大軍團團包圍，化天地爲囚籠，誓要誅滅大旻【鎮國公】！
但如今一個照面，之前輕鬆的心情頓時蕩然無存，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如臨大敵。
原本並沒放在眼裡的大旻軍隊……好像……有點強啊……
不對，不是有點強，而是強得有點誇張！
光是從血煞之氣的接觸中，一衆扶桑將領就能感受到如山般的壓迫感，無論血煞質量還是數量，自家軍隊都似乎被全面碾壓。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感覺敵人比我們高出整整一個層級啊？”
“不可能吧？平均三階的部隊？這是把大旻所有軍官全部湊到一起了嗎？”
“前線斥候回報，敵人已經在北、西、南三面形成合圍，規模至少在十萬以上，確認了是【鎮國公】的【神武】軍旗。”
“四大柱國【虎賁】【龍驤】【玄甲】【朱羽】……現在又來個【神武】……大旻帝國到底還有多少好東西啊！”
竊竊私語中，一衆扶桑將領越聊越心酸，只覺得世界太不公平了。
【素戔嗚尊】以舉國之力凝聚的軍魂尚差四大鎮國軍一截，這也是前線明明各方面佔據優勢，卻死活打不穿防線的重要原因。
而他們面對的僅僅是四大柱國之一，要不是大旻內憂外患，牽扯其他地方的兵力無法動彈，再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發動這場戰爭。
可即便如此，他們窮兵黷武透支國力，單打一個北冥柱國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結果大旻隨隨便便就扔出了一個比四大鎮國級還要高出半級的【神武軍】！
關鍵這玩意在過去一千多年一直躺在【皇帝】的武庫中吃灰，根本沒出現過。
這誰能想得到嘛？！
根本沒人能考慮到的變數嚴重打亂了扶桑的戰略，特別是【神武軍】真正開始介入戰爭的時候，大本營那邊的心理壓力簡直爆表。
因爲他們最害怕的一個局面就是大旻不管內部動亂，強行出動兩位柱國夾擊扶桑！
即便因爲聖金聯牽線，扶桑與泰西諸國達成了密約，【青龍京】的大旻海軍一旦離開神州結界，就會被多國聯合艦隊絞殺，但同時面對兩大柱國的夢魘一直像一柄利劍懸在大本營腦袋上。
如今，這夢魘在一定程度上成真了……
雖然不是預想中的【東御柱國】，但【鎮國公】神武軍的名頭似乎更哈人。
想到這，一羣扶桑將領不約而同長嘆一聲，心裡隱隱涌出一絲無力感。
那感覺就像是兩家打牌，一方絞盡腦汁，機關算盡，賭上一切纔打出破局的希望，而另一方心不在焉打了半天，發現要輸了，從兜裡掏出一張幾百年沒用過的王炸，瞬間把自家的一切算計全部打亂了！
雖然這個“王炸”還很稚嫩，局面也沒惡化到難以挽回的地步，但卻嚴重打亂了大本營的計劃，讓他們產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因爲打到現在這個地步，扶桑手裡的牌已經全部用盡。
而大旻手裡到底還有多少底牌，誰也說不清楚！
【鎮國公】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中央帝國那深不可測的底蘊，未知的纔是最恐怖的，鬼知道祂還藏着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就在衆人長吁短嘆之際，屹立於虛空的原口隼眼神一動，幽幽開口。
“來了！”
聞言，衆將心頭一肅，連忙打起精神，嚴陣以待。
而在幾十裡外，連綿上百里的包圍網開始緩緩收縮，遮天蔽日的血煞之氣逐漸匯聚，變得愈發濃郁。
隨着時間推移，撲面而來的神性威焰壓得衆人喘不過氣來，感覺就像有一根絞繩纏在脖子上越縮越緊。
彷彿刻意施壓，三面合圍的神武軍緩慢而穩定的推進，不到一百里的距離足足用了幾個小時，終於在天矇矇亮的時候抵達了茂實城外。
咔嚓咔嚓~
威武剽悍的軍隊進入目視距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宛如擂鼓擊打心間，讓人產生一種大地都在腳步下顫抖的錯覺。
短兵相接，兩軍的血煞之氣擠壓到極限，原口隼擡起眼眸，靈性視覺中看到一隻恍若山嶽的暗金黑龍頭顱破開雲層，宛如垂天之雲緩緩下探，龐大恐怖的陰影似乎遮蔽了整個茂實城。
“那……那是什麼？神武軍的軍魂麼？”
“不對，古籍中記載的【神武】軍魂不是這個樣子的！”
“大旻【鎮國公】不是走的武道麼？爲什麼能釋放這種怪物？”
…………
耳邊迴盪着屬下們驚恐的議論，原口隼扛住壓力，狠狠一咬牙。
“別猜了，那是內在靈性投影，是精神在物質世界的顯化，是武道和多重軍魂的融合而成的概念體！”
說到這，原口隼愈發忌憚凝重。
“看樣子，那小子已經開始歸納整理自己的力量了，如果等他踏上神座，收束昇華，說不定真能自成一系，開創出一條全新的【路徑】！”
聞言，一衆將領面面相覷，不由自主嚥了口唾沫。
作爲神明之下最頂級的超凡者，他們也算是見識廣博，但這種總結自身，化繁爲簡，開創一系的操作一般不是在亞聖的階段纔會開始嗎？
普通人，或者說普通神明一輩子都不用考慮這方面的問題，而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一般外界都會尊稱其爲——宗師！
但對面的【鎮國公】不是才六階嗎？
路都還沒走到盡頭，前面還有通天大道，他就開始收束總結了？
17歲的宗師，就踏馬離……
等等，相比起17歲的【鎮國公】，17歲的宗師好像也沒那麼離譜……
一番琢磨下來，衆人面色古怪，心情居然有些微妙。
一想到是那個怪物，發生什麼怪事好像都挺正常的……
就在衆人心緒糾結之際，城外的大軍緩緩停下腳步，一門門粗壯的魔動炮被推到陣前，簡陋的臨時工事很快被準備好。
“嘶~這魔動炮有點多啊，等等，他們怎麼在那麼遠就準備了？”
“這麼遠的距離已經超出射程了吧？”
…………
聽着屬下議論紛紛，原口隼狠狠一揮手。
“都各自歸位吧，今天這是一場硬戰！”
最後看了眼天上恐怖的暗金黑龍虛影，原口隼化作一道流光消散在原地。
其餘衆將對視一眼，鼓勵似的暗暗點頭，各自回到自己的防區。
經過半個小時的準備，從城北到城南的C型陣線上，數百門魔動炮發出爆裂怒吼，刺目的火舌噴射出十幾米遠，將一顆顆沉重的炮彈送到遠方的城牆上。
轟轟轟！
空無一物的天空中，一道上百米厚的半透明屏障緩緩浮現，宛如一尊倒扣的琉璃碗將整座茂實城籠罩在下方。
炮彈落在“琉璃碗”上轟然爆炸，激盪出一圈圈肉眼可見的能量漣漪。
一朵朵毀滅之花凌空綻放，而下方的城池卻巍然不動，只有一些劇烈的罡風滲透護城大陣，吹得旗幟獵獵飛舞。
而在神武軍後方，一個冷冽倩影放下望遠鏡，憂心忡忡看向不遠處的魁梧將領。
“扶桑人加固了茂實城的大陣，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很難短時間內打破這個烏龜殼，更別說在今天攻陷城池了！”
走到湯鴻達身邊，崔恩賢悄聲的低語道。
“您應該勸勸君上，茂實城現在就是一個有毒的魚餌，我們不該咬鉤，更大的包圍網正在我們周邊迅速成型，我們必須在他們合圍之前殺出去！”
聞言，目不斜視的湯鴻達緩緩側頭，毫無緊迫感的笑了笑。
“你沒見過君上打仗，你不懂。”
“…………”
崔恩賢沉默片刻，面色難看。
這有什麼不懂的？
自古攻城戰都是一大難題，圍個一兩年都是家常便飯。
更別說茂實城這樣的一道首府，其護城大陣經過幾千年的加強固化，勾連天地靈脈後簡直堅不可摧！
就算現在有魔動炮這樣的攻城利器，短時間內也很難破開護城大陣。
這可不是【洪牙城】那種破敗小城，城內還有一名神將率領八萬大軍坐鎮，就算沒了護城大陣也是一場苦戰！
而自家一旦被拖在這裡，等到其他五路敵軍合圍，六位神將聯合五十萬大軍展開兵道殺陣，化天地爲囚籠，那時候可就插翅難飛了！
自己死不足惜，可萬一大旻的【鎮國公】隕落在這……
渾身一顫，崔恩賢不寒而慄，頓時心急如焚。
然而就在她準備繼續勸誡的時候，湯鴻達只是輕笑搖搖頭，看向最前方那個淵渟嶽峙的雪白背影。
“放心吧，君上說今天攻陷茂實城，那它就撐不到明天。”
“…………”
感覺湯鴻達已經對趙胤舜崇拜到魔怔了，崔恩賢咬咬牙，準備跳過他直接去找“罪魁禍首”。
但還沒等她付諸行動，前方的白衣少年就悠悠轉身，滿臉見獵心喜的笑意。
“湯鴻達，這段時間伱們可玩開心了，接下來該我了。”
“祝君上武運昌隆。”
“嗯。”
擺擺手，在崔恩賢呆滯的目光中，趙胤舜徑直走出軍陣，閒庭信步朝着城門的方向走去。
你們在說什麼？
你怎麼一個人就出去了？！
你想要幹什麼？
抓狂似的揪住頭髮，就在崔恩賢準備衝出去把趙胤舜拖回來的時候，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現在了戰場中，瞬間奪去她的心神。
隔着漫長的距離，在扶桑大軍疑惑的目光中，悠閒漫步的白衣少年擡起手臂，修長的食指直指蒼穹。
吼！
迴應着他的動作，超越物質的精神維度中，巍峨的暗金黑龍緩緩張開巨嘴，一抹微弱的璀璨星光在它面前綻放，隨後億萬流光向內坍縮匯聚，凝聚成一顆逐漸膨脹的星辰。
清冷的光芒瘋狂收束，在茂實城上空化作了一顆肉眼可見的冰冷“太陽”。
這顆白金色的淒冷太陽不僅沒有向外輻射光芒，反而向內吞噬億萬道流光，最終具現成了一顆緩慢旋轉，絢麗奪目的透明鑽石。
完全成型的鑽石星辰安靜懸浮在城池上空，緩慢而有規律的旋轉，劇烈的能量潮汐迅速平息，再也感受不到一絲靈氣波動。
然而隨着白衣少年高舉指天的食指輕輕向下一劃，肉眼不可見的暗金黑龍向外一吐，旋轉的鑽石星辰化作一道光柱貫穿天地。
【荒神碎星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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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