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主菜
聽到趙胤舜的命令，偌大的軍陣產生了一瞬間的慌亂。
雖然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但數千年來的天朝上國餘威，以及那中央帝國天命之主，統御四海八荒，萬聖之聖，萬王之王的【皇帝】敕令！
那可是皇帝啊！
心悸的感覺一閃而逝，轉瞬間他們就調整好了情緒，眼底更是涌起了無盡的狂熱與悲壯。
感受到他們決絕慘烈的敵意，趙胤舜不禁滿意的點點頭。
就怕你們不反抗啊……
另一邊，千田佑人深深凝視着少年，目光在他身後徘徊不定。
“你到底是誰？”
“大旻武安君，趙胤舜。”
翻身下馬，趙胤舜拍拍敖白白讓它退到一邊，悠然踱步走向殺氣騰騰的敵陣。
而聽到他的名字，幾名爲首的將領呼吸一滯，千田佑人眼中卻是冒出一抹興奮兇光。
“原來是武安君親臨，有失遠迎啊！”
聽着他意有所指的獰笑，趙胤舜疑惑眨眨眼睛。
“你認識我？”
“吾有一親弟，名曰千田智之！”
“…………”
等了半天沒下文，少年用一種迷惑的眼神示意。
然後呢？
暴怒的情緒如火山噴涌，千田佑人用盡全力才壓下拔刀的衝動，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他和他旗下的近百武士，在【神農谷】裡被您全部斬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啊！”
“Emmmm……我好像有點印象了，不過我對死人的名字沒啥興趣，還是聊聊伱身後的這些人吧。”
無所謂的聳聳肩，少年那漫不經心的模樣讓千田佑人渾身戰慄，他不敢相信，親弟弟的死在敵人的眼裡居然如此卑微，甚至不值得花費一丁點心力去記住他的名字！
“不！你會記住他的，我要把他的名字刻在你每一根骨頭上！”
咧開森森白牙，千田佑人一點點抽出手裡的武士刀，瀲灩如水的寒光盪漾出層層漣漪，照映得方圓十丈內流光熠熠。
“這麼說來，你們是執意要抗拒皇帝的旨意囉？”
沒有想象中的驚怒，趙胤舜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用一種千田佑人難以理解的目光環顧他身後的軍陣。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飢餓的饕客看到了一桌子美味佳餚。
“按照大旻律，朝貢使團護衛最多不可超過一曲（約500人），你們這都快有800人了吧？”
“再加上之前和申麗使團火併，你們還損失了幾百人，也就是說你們居然帶了一營的士兵進入大旻？”
“嗯……光是這僭越之罪就足以將你們誅滅了。”
饒有興致的摩挲下巴，趙胤舜目光遊移，笑容愈發燦爛。
這主菜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豐盛啊！
“咳咳。”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太正常，趙胤舜用力壓下臉上的笑容，肅穆的收回視線，鄭重盯着千田佑人。
“我武安君歷來以德服人，最後再問你們一句，是不是要負隅頑抗？”
“是又如何？”
察覺到趙胤舜根本沒把他剛纔的威脅放在眼裡，千田佑人臉上的笑容愈發扭曲猙獰。
“那太好……不對，那真是太遺憾了。”
上揚的嘴角與嚴肅的表情互相沖突，趙胤舜憋着笑，眼中的神光逐漸變得幽暗深邃。
“皇帝聖令，扶桑使團，恣行兇忒，殘賢害善，不聽教化，忤逆天威。”
“今，武安君舜，奉聖命，誅夷逆暴，有不從命者，盡數屠滅，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
淡淡的低語蘊含着不可名狀的偉力，明明面前只有一個英俊削瘦的少年，但扶桑衆人卻感覺整個天都塌下來了，心中涌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恐慌畏懼。
環視衆人驚怖的表情，趙胤舜感慨嘆息，清晰察覺到【命運褫奪】的儀軌悄然成型。
但很快，那股沒由來的惶恐不安迅速淡去，千田佑人的目光在少年臉上來回遊移，最後看向他身後空無一物的河道，嘴角勾起癲狂獰笑。
“就憑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還不夠嗎？”
看到趙胤舜那理所當然的疑惑模樣，扶桑衆人都被氣笑了。
“大旻武安君的確威名赫赫，但你區區一個三階武夫，居然敢一人前來叩陣，真不知你是勇敢，還是……愚蠢！”
武將們接連拔出武士刀，身後的足輕們也放平長槍，提起刀盾，彎弓搭箭，怒目敵視眼前飄然若仙的少年。
肉眼無法觀測，由血煞之氣凝結而成的獨角怪蛇盤旋蠕動，空曠的河岸邊莫名掀起了肅殺罡風。
環顧一圈，趙胤舜發現敵人的陣型配置完全是“對軍”，而不是針對個人偉力的武道高手。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有料到追兵會只有一個人……
也對……800多身經百戰的驕兵悍將，實際戰鬥力恐怕還要勝過沒見血的【蒼蛟營】一籌，一旦軍陣展開，神話以下看到都得繞着走。
“這可是你們自己的選擇，莫要怨我不教而誅……”
幽暗蒼茫的眼眸環視衆人，趙胤舜輕笑呢喃，輕柔活動五指，大步朝着敵陣走去。
漆黑的氤氳從他身上蒸騰，幻化成縹緲黑炎吞吐不定。
半空中的獨角怪蛇被黑炎烤炙，盤踞身體，發出惶恐不安的咆哮，畏懼盯着那個踱步而來的渺小身影。
祂能感受到，某種恐怖的，屬於上位者的氣息正在逐漸甦醒。
反應到現實中，整個軍陣的扶桑武士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壓迫感，彷彿靠近他們的不是一個俊美少年，而是一隻兇戾殘暴的洪荒巨獸。
“殺！”
被越來越沉重的壓力逼得喘不過氣，千田佑人一聲咆哮，將積蓄已久的怨怒一股腦傾瀉而出。
咻咻咻~
首先發起攻擊的並不是前排，反而是最後面弓兵，漫天的箭雨包裹着狂暴血煞之力，如同一張巨網從天而降。
轟！
腳尖用力一蹬，原地炸開一道數米高的塵埃氣浪，趙胤舜的身影剎那間消失在衆人眼前，只留下了一個直徑半米的放射形淺坑。
瞬步？！
一眼認出了那招牌的超凡之力，千田佑人來不及細想，調集近千人的血煞之力，如同海嘯般籠罩方圓數百米範圍。
迅如雷霆的身影驟然減速，趙胤舜眼神一動，瞬間察覺到了這些人和【蒼蛟營】的不同！
血煞之力明明強出一截，但軍陣的效果反而更弱……
如果將軍陣視爲一個人，那血煞就是真氣，各種軍陣超凡之力就是【術】。
而大旻的【兵道】秘術明顯比扶桑強出一大截，能消耗更少的血煞之氣，輸出更強的超凡效力。
這就是國家對兵道體系研究的差距了……
趙胤舜心中升起一絲明悟，身形如鬼魅般繞過攔截，輕鬆殺入敵陣，漫天箭雨落到他身後，盡數沒入大地，只留下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黝黑小孔。
“殺！”
身穿厚實黑甲的士兵擡起長槍，密集的槍尖攢簇如林，呈半圓形將趙胤舜完全鎖死。
迎着刺殺而來的長槍，少年眼中無悲無喜，淡淡吐出兩個字。
“君臨！”
嗡~
腰間的寶劍自然脫落，剎那間懸浮於少年身側，一股無法抗拒的神聖威嚴從天而降，短暫奪去了所有人的心神。
而在看不見的虛幻維度，一柄煌煌神劍虛影轟然綻放，釋放出太陽般的恢弘光芒。
看似虛無的光芒卻猶如鋒利劍刃，剎那間就把獨角怪蛇割得遍體鱗傷。
冥冥中的對抗投映到現實，整個軍陣的武士都感覺到眉心一陣刺痛，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乏力感。
攢刺而來的槍林停滯了微不可查的瞬間，運轉流暢的戰陣發生了卡頓，趙胤舜左右開弓，伸手點在槍尖上，密集的槍陣剎那間被他撕開了一個缺口。
身形一縮，趙胤舜遊刃而入，貼着兩米多長的槍桿衝入了戰陣內圍。
迎面的兩個士兵瞳孔一縮，下意識想要棄槍拔出腰間的短刀，但還沒等他們動作，趙胤舜兩手輕柔扶住他們的腦袋，然後朝着中間一撞。
啪~
下一秒，趙胤舜彈射而退，反手抓住刺來的長槍，然後往懷裡一拉。
沒有第一時間鬆開武器，面目猙獰的士兵咆哮一聲，似乎還想和他角力。
但手上傳來的怪力根本不像是人類，即便有整個軍陣的血煞之力加持，士兵也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拉了過去。
白皙修長的五指順着槍桿逆流而上，扶上士兵的手腕、手肘、肩膀……
咔嚓~
咔嚓~
咔嚓~
伴隨着清脆的骨骼碎裂聲，粗壯的手臂頓時被碾成了麪條，可還沒等他痛呼出聲，趙胤舜流暢的捏住了他的脖子，然後輕輕一擰。
咔嚓~
就像隨手摺斷一根樹枝，士兵的脖子被扭曲成了詭異的角度，毫無支撐的耷拉在肩膀上，呆呆凝視着身後同袍。
提着屍體往後一扔，密集槍林瞬間將他紮成了馬蜂窩，趙胤舜一個躬身衝刺，眨眼間又殺入了槍陣內圍，頓時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渾身每一個部位都像是最致命的武器，一舉手一擡足，必然有一名士兵死狀慘烈。
短短几炷香時間，趙胤舜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各種殘肢斷臂混合着血漿屍體鋪了一路，偏偏他自己除了一雙染血的肉掌，全身上下潔白如新，看不到一絲殷紅。
“畜生！莫要猖狂！”
耳邊傳來一聲怒吼，一名身高超過兩米，寬度也超過兩米，長得像個正方形的怪人咆哮衝來。
看着那比自己腰還粗的虯結手臂，還有門板一樣的斬馬刀，趙胤舜輕輕一歪頭，恐怖的刀鋒擦着他頭皮掠過，呼嘯氣勁與他的鎏金護體罡氣激盪摩擦，拉出一條炫目的鮮紅火花。
轟！
蓄滿了血煞之氣的斬馬刀灌入大地，撕開一條兩尺寬，深不見底，綿延十餘米的犀利刀痕。
然而就在怪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趙胤舜一個閃身衝入他防禦圈，五指呈勾狀掏向他的腹部。
渾身一個激靈，怪人鼓起肌肉，健壯虯結的手臂宛如盾牌一般攔在身側。
指尖彈出一抹淒厲劍芒，趙胤舜的五指像是熱刀切黃油一樣撕開血煞，貫穿肌膚，齊根沒入手臂。
呲啦~
一擰一拉，一條手掌大的恐怖血槽撕開怪人的手臂，露出森森白骨，幾乎豎着將手臂撕成兩半。
“嗷嗷嗷嗷嗷！！”
劇痛傳入神經，趙胤舜的五指卡在肘關節上，用力將他往下一扯。
半邊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偏移，使不上勁的手臂被硬生生扯開，露出毫無防備的胸膛。
呲啦~
由百鍊精鋼打造，足有一指厚的護胸鏡被攢成一團的五指貫穿，三棱錐一樣的“指槍”刺入胸膛，撕開肌肉與骨骼，旋轉着沒入胸腔。
痛苦的咆哮戛然而止，渾身每一根神經都在痙攣顫抖，怪人僵硬移動目光，看着那刺入胸膛的手臂，連一絲呻吟都擠不出來。
啵~
從氣密的腔體內拔出手掌，趙胤舜握着一顆還在跳動的猩紅心臟，悠悠看着圍上來的幾名高階武士。
轟！
石墩子一樣的怪人在少年身後轟然倒下，噴涌的鮮血迅速染紅他腳下的大地，暈開一汪血泊。
手捧着溫熱心臟，背後是一路殘肢斷臂，潔白如雪的少年卻不沾一絲污穢，臉上甚至還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但就是着充滿矛盾的詭異畫面，卻令所有人都感到了發自內心的寒意。
恍惚間，他們彷彿透過少年那人畜無害的表象，看到了他隱藏在皮囊下的恐怖怪物。
一個冷酷殘忍，毫無人性，以鮮血和殺戮爲樂的怪物！
嘭~
隨手捏爆了手裡的心臟，任由鮮血從指縫中流下，趙胤舜環顧滿臉凝重的高階武士們，嘴角翹起一抹細微弧度。
但就在同一時間，距離戰場億萬公里外的富士山巔上，一個恢弘的祭壇正在散發着無窮光芒。
超凡之力被具現成了肉眼可見的銘文在空氣中閃爍，近千名陰陽師端坐虛空，勾連着虛無縹緲的命運因果。
“天機混餚，因果紊亂，大爭之世，覆滅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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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