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君臨
趙胤舜看着眼前晶瑩剔透的劍尖，輕輕將其握住，隨後五指緩緩收攏猙獰蠕動，半截斷劍在他掌心崩潰變形，碾成一縷縷細碎晶塵，從指縫間掉落。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黑衣人瞳孔逐漸收縮，怒目圓瞪盯着這一幕。
他果然是螃蟹成精！
唰~
下一秒，視線中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寒光，黑衣人只覺得喉頭一涼，收縮的瞳孔緩緩放大，意識隨即陷入了永恆的黑暗。
“閃開！”
另一邊，周姥姥使用秘法突破了包圍圈，滿頭銀髮凌亂蓬鬆，像是一隻發怒的雄獅，狼狽衝到趙胤舜身邊。
“七號，你在幹什麼？！”
發現少年身邊的下屬還一臉驚駭欲絕的表情呆立原地，絲毫沒有攔截的意思，爲首的黑衣人怒喝一聲，指揮着包圍網重新合攏，幾乎將整個甲板圍得水泄不通。
直到這時，七號的頸脖處才緩緩溢出一條血線，旋即，就像打開了閘門，薄如蟬翼的血線飛快變寬，洶涌的鮮血咕嘟咕嘟從切口處噴涌流下。
沉重的頭顱再也維持不住重力的拉扯，在衆人駭然的眼神中沿着血紅縫隙滑動，砰嗵一聲跌落到地上。
“七號！”
剛纔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被目標吸引，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的同伴居然在悄無聲息間被奪去了性命。
而看到這幅場景，躲到趙胤舜身邊的兩人又是驚悚又是慶幸，心底涌起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
爲首的黑衣人眼中寒光閃爍，但看着依舊漫不經心半躺在長椅上的少年，強行壓下了心頭的暴虐。
任務要緊，不可招惹無謂的強敵！
“【承影樓】辦事，閒雜人等，請自行離去。”
可那俊美到不似凡人的少年卻置若罔聞，優哉遊哉的拿起一顆精緻可愛的小葫蘆，美滋滋的輕抿一口。
“閣下這是鐵了心要與我們【承影樓】爲敵？”
爲首的黑衣人低垂半透明寶劍，用一種危險的目光在少年身上來回掃射。
終於，嚥下了喉頭香醇甘甜的美酒，趙胤舜緩緩從長椅上站起來，慵懶散漫的眼神環顧整個甲板。
“我賞月賞得好好的，你們莫名其妙衝上來要滅我口，還怪我與你們爲敵？”
黑衣人氣息微微一滯，陰沉的目光遊移不定，很快確定了這個古怪的少年和目標似乎毫無瓜葛。
哪怕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兩個目標都只是戰戰兢兢靠近少年，卻始終保持着微妙的距離，彷彿在那人畜無害的絕美皮囊下，隱藏着一隻擇人而噬的殘暴野獸。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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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娘們想坐山觀虎鬥！
心頭涌起一絲明悟，爲首的黑衣人眯起狹長的眼睛，忽然揚起一抹笑容。
“都是誤會，閣下若給個面子迴避片刻，我們【承影樓】將不勝感激。”
彷彿沒有聽懂他半拉攏半威脅的話語，俊美如玉的少年劍眉微微一蹙，半開半闔的眼簾下透露出淡淡幽光，視線穿透表象，看到了他們身上蒸騰不休的黑氣。
“說句誤會就沒事了？我要是不夠強，伱們是不是順手就滅口了？”
不等黑衣人回答，趙胤舜緩緩踏前一步，雪白的錦服在星光下泛起點點晶瑩。
“前倨後恭，暴戾恣睢，一身殺孽血債，當誅！”
伴隨着一聲殺氣騰騰的低吼，少年輕柔擡起五指，白皙修長的指頭泛起寒光，散發出朦朧金屬質感。
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羣黑衣人率先發難，漫天劍氣化成巨網絞殺而來，鋪天蓋地的勁風宛如絞肉機的刀片，劈頭蓋臉朝他砸下。
“劍陣？”
頭一次碰到成體系的劍道陣法，趙胤舜眼睛一亮，見獵心喜。
十指撥動無形琴絃，薄如蟬翼的劍光傾瀉而出，宛如一汪月華將方圓數百米照映得清冷唯美。
極具穿透力的劍光好似擁有自我意識的活物，刁鑽遊入劍陣銜接處，水銀瀉地般將其瓦解。
攻守之勢瞬間顛倒，剎那間，一羣黑衣人感覺不是他們在圍攻一個人，而是這個人在圍攻他們！
目之所及，清冷劍光如夢似幻，以最不可思議的角度精準貫穿他們的防禦，留下一條條猙獰血痕。
幽暗深邃的目光橫掃一圈，憑藉着超凡脫俗的劍道造詣，趙胤舜很快解構了敵人的劍陣，甚至斬斷了他們之間無形的超凡鏈接。
察覺到少年比想象中更可怕，爲首的黑衣人當機立斷，掏出一顆藥丸塞入嘴裡。
伴隨着他的動作，其他黑衣人也齊刷刷的磕下藥丸，周身瞬間騰起一股沖天血氣。
皮膚下像是有小老鼠亂竄，原本呈流線型的肌肉膨脹一大圈，一根根烏黑的血管宛如蚯蚓一般從頸脖處蔓延，一直爬上額頭，佈滿整張臉。
狂暴的血腥殺氣無限膨脹，十幾名黑衣人氣機勾連，融合成一道虛幻的黑色長劍。
“玉石俱焚！”
整齊劃一的沙啞怒吼響徹江面，十幾名黑衣人以身合劍，宛如收縮內陷的花瓣，剎那間激射到趙胤舜面前。
透支了生機氣血，黑衣人的實力飆升了一大截，半透明的劍身此時已經化作了純黑，恐怖的殺意鎖定少年周身大穴，連同方圓一丈內的空間都陷入了凝固。
面對絞殺而來的十幾柄純黑劍芒，趙胤舜頭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眉心傳來一陣陣刺痛，敏銳靈覺瘋狂示警，腎上腺素分泌，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興奮刺激感涌上腦海，幽暗深邃的瞳孔深處泛起了一抹淒厲神光。
微闔的眼簾緩緩擡起，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逐漸減速，圍攻而來的黑衣人心中同時涌起一股古怪的戰慄感，似乎因爲他們的攻擊，驚醒了某種恐怖的存在。
從識海中收回了部分神性，趙胤舜幽幽擡起眼眸，嘴角難以抑制的揚起一抹笑容。
嗡~
在他身後，隨意斜靠在長椅上，宛如裝飾品的雪白寶劍輕顫共鳴，無形的領域悄然綻放，瞬間籠罩整個甲板。
【劍域·君臨】！
就在同一瞬間，十幾名黑衣人猙獰的五官變得更加扭曲，瘋狂嗜血的眼珠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驚恐情緒。
如臂使指的劍柄上忽然傳來了詭異的力量，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怪物拉着劍尖朝着地面墜下。
心意相通的寶劍中傳來了恐懼的哀鳴，恍惚間，衆人彷彿看到了一尊不可侵犯的神祇佇立於眼前，心中頓時涌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惶恐驚怖。
原本筆直的純黑劍芒失去控制，被看不見的無形偉力拉扯牽引，在半空中劃出陡峭的拋物線，垂直灌入甲板，莫柄而入。
身體與寶劍氣機融合，黑衣人們下意識想要拔出武器，卻發現長劍像是被泰山鎮壓，無論使出多大力氣劍柄都紋絲不動。
而在一旁的老嫗與少女的眼中，面前的場景更加詭異可怖。
十幾名秘法爆發的敵人明明就要將少年斬於劍下，忽然就齊刷刷一頭栽了下去。
就好像是臣子對着帝王俯首跪拜，十幾名黑衣人簇擁在少年腳下，在他威嚴深邃的目光俯視下戰慄顫抖。
屹立在衆人中央，絕美的少年淵渟嶽峙，宛如主宰生死的帝王，悠然俯瞰腳下這羣膽敢對他揮劍的僭越罪人。
幽暗的眼眸顧盼流轉，心念一動，在趙胤舜的挑動命令下，本就難以控制的狂暴劍芒瞬間反噬，沿着經脈逆流而上，悄無聲息灌入心臟。
嘭~
十幾道顫抖的身影像是被高壓電電了一下，突然痙攣抽搐，隨後動作徹底凝固，瞳孔緩緩放大。
岣嶁的身軀不由自主跪了下去，自然蜷縮在地板上，好似在向帝王跪拜的臣民，額頭虔誠觸地，衆星捧月般簇擁着絕美少年。
但一旁的兩女敏銳注意到，以頭搶地的五官陰影中，濃稠的淤血正從七竅中緩緩溢出，在他們的臉下匯聚成一汪烏黑血泊。
咕嚕~
預想過一萬種場景，但從沒料到少年贏得居然如此詭異殘忍，一老一少下意識嚥了口唾沫，驚恐不安的面面相覷。
這種駭人聽聞的殺人方法，實在超出了她們的理解範圍！
姥姥，他不是武夫嗎？爲什麼動起手來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老身行走江湖多年，但這種怪物真的沒見過！
嗚嗚嗚……他會不會把我先奸後殺，大卸八塊，然後做成爐鼎肉壺啊？
兩人通過目光無聲交流，少女雙眼泛紅，嚇得瑟瑟發抖，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
另一邊，趙胤舜目光遊移，看向唯一一個嘴角溢血，半跪在地上的倖存者。
“你到底是誰？”
爲首的黑衣人環顧一地屍體，不甘的怒吼道。
深知反派死於話多，趙胤舜懶得廢話，幽幽擡手準備給他一個痛快，忽然心生感應，饒有興致的垂下了修長五指。
怨憤，不甘，執念，密儀……
各種感悟在心頭一閃而逝，少年俯視面前的男人，微笑開口。
“媧皇山·凌雲宮·趙胤舜。”
黑衣人瞳孔微微一縮，不敢置信的仰望絕美少年。
“是你！”
“你認識我？”
“不可能，你才覺醒不到三年！”
“沒什麼不可能。”
趙胤舜輕笑搖搖頭，繼續悠悠看着他。
“你的心脈已碎，還有什麼遺言嗎？”
“爲什麼要插手【承影樓】的事？”
“你們自己跑上來滅口，還問我？”
“你真和她們沒關係？！”
黑衣人看了眼不遠處的一老一少，眼中滿是荒唐。
就因爲這個莫名其妙的巧合，一整個暗殺小組就被團滅了？
“沒關係。”
聽到這淡淡的三個字，黑衣人愣了幾秒，隨後露出釋然苦澀的笑容。
濃稠烏血從他嘴裡潺潺溢出，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聲發出不甘的咆哮。
“天亡我也，非戰之罪！”
伴隨着他的咆哮，籠罩整個甲板的無形結界悄然崩塌，趙胤舜向外望去，視線穿透黑暗與河水，看到一個個黑影正飛快的四散而逃。
五指微微一動，片刻的猶豫間，這些黑影就遠遁千里，迅速消失在了茂密的鄉村小道。
算了，這些傢伙逃跑得太過熟練，每個人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自己追上去也最多隻能殺一兩個，意義不大。
無奈搖搖頭，趙胤舜環顧跪倒在面前的一羣屍體，輕柔擡起五指，緩慢虛抓。
【命運褫奪】！
褫奪造物，【神】+12
【敏】+15
【力】+11
【精】+7
【氣】+8
【體】+5
不愧是一羣脆皮殺手，果然是薄皮大餡，【體】居然只收集到了5點！
看着屬性面板上的信息，趙胤舜感慨萬千，隱隱體會到了隨着實力增加，【命運褫奪】對“菜雞”的效果越來越差了。
感慨過後，他表情一肅，虔誠的雙手合十。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然而，他對着屍體又抓又拜的古怪動作看在旁人眼裡卻顯得愈發詭異滲人。
周姥姥抽了抽嘴角，拉起孟雨安悄悄往旁邊移動，準備遠離這個危險邪異的少年。
但就在她們一轉身，赫然發現一柄潔白如雪的華麗長劍不知何時悄無聲息來到了她們身後，宛如幽靈般安靜懸浮。
“…………”
默默止住腳步，一老一少望着佇立在屍體羣中的少年，欲哭無淚的相視一眼。
好在等待審判的煎熬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俊美如玉的少年回過身來，悠悠看着她倆。
“我記得你，之前窺視過我。”
平靜望着楚楚可憐的少女，趙胤舜撐着下巴上下打量，彷彿在盤算着從哪兒下手。
“小孩子不懂事，還請大人勿怪！”
周姥姥連忙站出來將孟雨安護到身後，態度謙卑的陪笑道。
然而無視了她的示好，少年冷漠無情的扯扯嘴角。
“哪隻眼睛看的，自己挖出來。”
“嗚？！”
冰冷嗓音配合着刺骨殺意，把孟雨安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瑟瑟發抖。
她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比自己小一兩歲的少年，居然如此殘忍暴虐！
“不挖？那就算算你們把我當擋箭牌，禍水東引的賬吧。”
掃視一圈伏首跪地的屍體，趙胤舜眼露兇光，昂首俯視一老一少。
待會兒還有一小章，爲【青山偶爾的神】盟主加更。
明天如果不加班，我就繼續加更，反正有時間我就多寫一點ヾ(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