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詳細的將幽靈之海里發生的事,記錄了下來。
尤其是關於最後出現的那隻巨大亡靈,安格爾爲了不忘記細節,甚至在文字中融入了一絲魘幻。將當時的情況,用幻境模擬的方式記錄了下來。
這種記錄方式,是桑德斯傳授給他的,不僅可以做到用幻境記錄情景,還能對被記錄在載體上的信息進行加密。
雖然只是一個小把戲,但不懂魘幻之人,想要破解卻是不那麼容易。
直到安格爾放下筆,他的眉頭還沒有徹底舒緩。
那隻螃蟹亡靈,和之前的水母何其相似!且不說體量相當,光是那聚攏與收納亡靈的方式就一模一樣,而且從它可以命令亡靈這一點來看,它應該和水母一樣,都是特殊亡靈。
這種擁有思維的特殊亡靈,安格爾還是頭一次聽聞。至少,他此前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看到過相似記載。
或者說,這其實是幽靈之海的特產?
還有一點讓安格爾也很疑惑,那隻螃蟹爲何會那麼巧合,在水母死亡後,立刻出現在他們先前停泊過的島上?它也和其他亡靈一樣,一直沉睡在島嶼下方嗎?可此前雲螺號靠岸的時候,爲何沒有動靜?
安格爾揉了揉眉心,感覺大腦裡全是問號。甚至,關於水母爲何阻攔雲螺號的意圖,他也還沒搞明白。
“算了不想了,越想反而越糊塗。”
使着清潔術的學徒,卻操着傳奇巫師的心;大概說的就是安格爾的現狀。明知道魔鬼之海有太多連真知巫師都難解的迷,卻總是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究。
他聽海倫說過,夏露女巫之所以居住在魔鬼之海中央,大抵也是爲了研究魔鬼之海的秘密。
這也是絕大多數巫師的共有毛病,較真。
可他現在只是一個學徒,想較真也沒有實力去施爲。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種種疑惑記載在手札上,等待哪天實力足夠了,再把這些問題一個個解答出來。
帶着滿滿的無奈,安格爾收起了手札。
他想靜一下心,然後再去處理之前沒有進入幽靈之海時鞣革的皮材。
可他剛準備發一會兒呆,託比便跳到了書桌上,對安格爾嘰咕的叫喚,一邊叫一邊還用翅膀比劃着一個‘水母’的圖案。
“你都看到那水母噁心的模樣了,居然還要穿它的皮囊?”安格爾滿腦袋疑惑,大概託比的審美很獨特?
託比:我就是喜歡,你當初答應過我的!
託比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急迫,生怕安格爾出爾反爾。
這大概是安格爾頭一次看到託比如此期待一件衣服,甚至熊貓裝都沒有如此迫切。
“你的衣服夠多了,到底看上那隻水母什麼了?”安格爾無奈的從手鐲裡取出了一段冰紗,以及半打雪紡。
既然已經做出承諾了,安格爾也沒打算食言。一邊比對着材料,一邊拿出白紙與筆,準備先畫個基礎稿。
這時,託比也回答了安格爾的問題。
安格爾聽完後,滿臉的好笑表情。
這傢伙之所以如此迫切,原來是看上了那“發光”的特點。託比腦門一拍,一副“我以前居然沒想到衣服還能有如此操作”的表情。
“穿着發光的衣服,你不覺得羞恥嗎?”安格爾雖然在吐槽,但筆下的動作絲毫不慢,寥寥數筆,一件充滿夢幻感的水母蓬蓬裙便躍然紙上。
未等託比回答,安格爾便自問自答道:“也對,你一隻雄鳥居然毫不排斥裙子,甚至還欣然炫耀,我就不該對你抱有期望。”
安格爾現在只希望,“發光”只是託比的一時興起,最終它還是迴歸到普通的外套就好,可千萬不要因此打開什麼新世界的大門……
給託比製作衣服很快,雖然託比只是對發光感興趣,但水母在海里的特點是輕柔優雅,而且水母的“傘蓋”因爲充滿了液體,會自然的盈滿且上下浮動;爲了還原這一點,安格爾在製作的時候,還加入了一個吸引微風的魔紋,可以讓裙襬時刻保持“蓬蓬”且飄飛的狀態。
製作完畢後,那夢幻的發光蓬蓬裙立刻吸引住了託比的視線。
催促安格爾給它換上後,立刻就飛了出去,先是在雲螺號諸人的視線裡炫耀了一番,又回到臥室,讓安格爾將它裝進手鐲裡。
顯然,它是想去和它的小夥伴月鈴蘭精靈去享這羞恥感爆棚的裙子。
安格爾將託比放進去手鐲後,這傢伙果然跑去找到了月鈴蘭精靈。
安格爾觀察了一下,這兩個都不是雌性的小傢伙,居然湊在一起討論裙子?而且,託比還把裙子脫下來,讓月鈴蘭精靈上身比對尺寸?
畫面太美,安格爾哆嗦了一下,將注意力從它們倆身上移開。
安格爾的精神力沒有立刻離開手鐲,而是在手鐲裡逡巡了半晌,最後在角落裡取出了一本皮卷。
《爍金時代最誠實的船長——盧卡斯的航海日誌》
先前他給託比製作水母蓬蓬裙的時候,腦海不由自主的浮現着與水母相關的形象,並且思維開始慢慢發散,從亡靈水母,到死環的死亡水母,甚至到地球紀錄片中出現的水母。
彷彿他的記憶庫裡,自動檢索了水母這個詞。
到了最後,安格爾的記憶中突然閃過盧卡斯的航海日誌,他發現盧卡斯似乎也提到過水母。
雖然不覺得盧卡斯提到的水母,會與那隻水母亡靈有什麼關係,但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居然一時想不起盧卡斯的航海日誌裡哪裡記載過水母,索性拿出來翻看一下。
再一次翻閱盧卡斯的航海日誌,安格爾依舊覺得盧卡斯的前綴‘最誠實的船長’,應該要打個問號。裡面很多情節,簡直就堪比全息平板裡記載的某些奇幻小說。
很快,安格爾的眼神,定格在了一排字上。
“水母島靈?”當安格爾看清楚盧卡斯的記載時,表情陡然變得古怪起來。
盧卡斯的日誌裡提到,他來到了一片陽光燦爛的海域,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國家,名爲“巨靈國”。國土是由無數的島嶼構成的,每一座島嶼上的人都各自信仰着一個島靈,其中盧卡斯就有提到水母島靈。
不僅如此,他甚至在裡面看到了螃蟹島靈、海星島靈、蚌貝島靈……
日誌裡沒有具體說島靈是什麼,只是言說島靈的體型很大,是島上居民的信仰。
不知爲何,盧卡斯提到的島靈,讓安格爾立刻想起那隻水母,以及從島嶼中慢慢爬出來的螃蟹,該不會它們的前身,其實是盧卡斯提到的島靈?
而那些附着在它們身上的亡靈,其實就是日誌中記載的島上子民?
可這似乎差的也太遠了?一邊是亡靈,一邊是受人愛戴的信仰島靈;一邊陰霾森然,一邊陽光燦爛。
看上去又有些不像。
不過,想要證明兩者是否有關係,其實也不難。根據盧卡斯的航海日誌記載,他描述了很多島靈,但其中最特殊的島靈,是巨靈國都城所在島嶼的島靈。
位於海域的中央島嶼,其島靈是一個參天的巨人。
如果幽靈之海的中央島嶼,也有一個巨人亡靈。那麼,這兩者說不定就有關聯。
雖然證實的方法很簡單,可想要證明就必須要深入詭異的幽靈之海,安格爾可不想跑進去自己作死。
不過,縱然幽靈之海中央島嶼真的有一個巨人亡靈,也不能證明盧卡斯的日誌就是真的。
因爲安格爾發現,越是去了解盧卡斯的日誌,越是覺得怪異。
盧卡斯的日誌裡記載的如果是真的,那爲何安格爾聽到的傳言與所見,總是與他的日誌對不上號?
譬如花海,盧卡斯是寫自己落淚,海面出現花海;但根據杜魯所聽到的故事,是美人娜婭落淚,形成的花海。
性別、時間、地點都不一樣。惟獨核心事件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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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這次幽靈之海的亡靈一樣,若真的證實了巨人亡靈的存在,那麼盧卡斯的記載,也只是某些地方相似,主體環境與背景都不一樣。
所以,安格爾依舊無法判別盧卡斯的日誌,到底是不是真的。頂多只能說,在某一部分上,可能是真的。
雖然無法判別真假,但安格爾心中對於盧卡斯其人,卻是越發感到好奇。
等到了費蘭大陸,安格爾覺得倒是可以去查查關於盧卡斯其人的經歷。說不定,還能找出那艘莫名其妙消失的船隻,最後的去向。
將盧卡斯的日誌收起以後,安格爾來到了陽臺上,看向幽靈之海的方向。
島靈,亦或者亡靈?
安格爾沒有去深究這個問題。
但他卻清晰的感覺到,這個世界有多麼的大,能供人探索研究的東西太多太多。也無怪乎,巫師總是貓在一個地方,就是幾十年。
這麼精彩的世界,他也想去探索一番。
安格爾靠着欄杆吹了一會兒風,準備起身回屋的時候,突然他頓了一下。
擡起頭看向天空某處。
那裡除了厚厚的雲層,別無他物。
“咦,怎麼感覺有人在看着我,難道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