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風露宿了好幾天,安格爾決定今晚就暫住在獵人小屋。而且他也打算就在今晚,將棺中之人救醒,先問清楚他的身份,再看看周圍有沒有去往的地方。
夜色來臨,安格爾點燃油燈。昏黃跳躍的火光,照亮了狹窄的木屋。
安格爾將棺材從手鐲中取了出來。
打開棺蓋,浸泡在血液中的男子便猛地睜開眼。安格爾看到他的瘋癲眼神,立刻喝止道:“乖一點,別動。”
男子原本已經開始掙扎,聽到安格爾的話,又慢慢的停歇下來。
看着棺材中的男子,安格爾眼底帶着濃濃的好奇。
根據安格爾對寄生物的瞭解,寄生物只要在魘界範圍內,會持續吸取外界能量,這時的寄生物其實對寄生體擁有很大的好處。但是,一旦寄生體離開了魘界氣息,它就會開始吸收宿主的能量,直到將宿主吸乾殆盡,寄生物便會尋找下家。
而棺材中的男子,在很早之前就離開了波克拉底,所以寄生物在沒有魘界氣息籠罩下,依照它們的特性,自然會反噬宿主。這時,阿克索救了這個男子,以它的精血吊着男子的命。準確的說,以它的精血維持男子體內的能量不枯萎,而寄生物則反噬這些能量存活。
所以最終結果,其實是阿克索靠着自己的精血,續着寄生物的命。而男子能夠千年不死,卻是另有原因。
“爲什麼會千年不死?而且……”安格爾看着男子被血染的面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而且**還沒有衰老,面容看上去還很年輕啊。”
安格爾腦海裡閃過無數問號,但他此時沒有去深究,先救了男子再說。
不過在驅逐寄生物之前,安格爾還有一件事要做——
看着棺材中閃耀着淡淡光輝的鮮血,安格爾眼中帶着一絲覬覦:“真是奢侈,巫師級魔獸精血可是非常寶貴的材料!”
最重要的是,這種精血不僅可以用在鍊金上,還能炮製成血墨!
當初安格爾在暮色大拍上,曾經看中一瓶“暗金石像鬼血墨”,暗金石像鬼血墨雖然在石像鬼血墨中屬於極高品質的一種,但這只是橫向對比,如果縱向比較的話,暗金石像鬼是遠遠比不上一隻巫師級魔獸的。
雖然棺材內的精血的能量已經流失了一部分,但也珍貴異常,甚至比起阿克索送的蛇蛻與蛇牙都不遑多讓。
安格爾可不打算將這些精血浪費了,爲了避免男子清醒後詢問,他也沒準備讓那個男子見到這些精血。所以在此之前,他要先清空棺材裡的精血。
因爲寄生物在男子離開精血後,會反噬其自身的能量,以免男子被吸乾,安格爾提前釋放了魘境,如今他的魘境已算是小成,內裡的魘界氣息供養一隻寄生物是沒問題的。
解開男子身上的藤蔓,將男子弄出了棺材。他的衣服早就碎成粉芥,所以浴血而出時,整個人是光溜溜的。
千年未曾動彈,按理說肌肉已經萎縮,四肢不可能動彈。但安格爾意外的現,這男子除了整體虛弱,但器官基本如常。他還特意去捏了捏男子的手臂,竟然還是硬邦邦的。
“是寄生物幫着調理?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將男子扔在魘境裡自個兒玩耍,安格爾直接將棺材蓋重新蓋上,連着內裡的精血一起收進了手鐲中。棺材裡的精血很多,而他目前又沒有收集血液的容器,所以只能暫時將棺材作爲收納容器。畢竟黑油木也算是一種比較珍貴的低階材料,阿克索的精血裝在裡面,效果流失的也不至於太快。
等收納好棺材後,安格爾看了一眼旁邊的男子。血流緩緩落下,露出男子頗爲俊逸的臉龐。就如先前安格爾所猜想的,男子的外表很年輕,估計也就十七八歲,身材幹瘦高挑。
外觀看上去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突然,安格爾挑了挑眉,他現男子的左手上似乎拿着什麼東西,不過手上血淋淋的看不太真切。
直接一個淨化術甩了過去,將男子從頭至尾清理了一遍。
確定沒有血液殘留,也沒有燻人的味道後,安格爾才仔細打量起男子左手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碗。
似乎是用什麼金屬製作的碗,整體呈現銀白色,在碗的內壁還刻畫了一個“黑蛇纏錐”的標誌。除此之外,碗裡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這個銀碗看上去很普通,安格爾仔細探察了,也沒有現特殊的地方。
但就是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銀碗,卻給安格爾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是他無意間感知到的。但當他想去細究時,卻再也探察不出任何怪異之感。回頭一看,這還是普普通通的碗。
安格爾仔細回憶當時的那種奇異感,並沒有任何黑暗或者負面之感,反而有一種難言的莊嚴感。
一個碗還能鼓搗出莊嚴感?安格爾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感應錯了。
或許這個碗真的有古怪,但就算如此,安格爾也沒有打算將之佔爲己有。他收取阿克索的精血,是因爲他有把握,就算棺中男子離開了精血,也能活下去,所以這精血對於男子而言,可以說是無用之物。而這碗,男子一直拿在手上,縱使被寄生了也沒有放開過,可見這碗應該是很有意義的,或許是家族遺物,又或者是某種精神寄託。
安格爾觀察了一下那碗,便將注意力轉到了其他的地方。
先前這男子整個人被血糊住,還看不清他的身體,此時安格爾才現了,在男子的臀縫上邊靠近尾椎的地方,竟然有一點凸起,長度約莫小指長。
按壓了一下,這個凸起內似乎有外翹的骨頭,而且不止一節,安格爾摸到了三小節,觸感和手指差不多。
“莫非是返祖?”安格爾看着那凸起,立刻想到了尾骨。
但人類的最初,是否有尾巴還是一個爭論的辯題,所以返祖也不見得是正確的答案。
“或者說……是類人族?”安格爾沒有學過破除迷障,所以無法鑑定這是人類還是類人,不過至少確定一件事,如果不是變異或者返祖,這個棺中男子和波克拉底的那些人,還是有本質的區別。因爲安格爾研究過那些骸骨,都是純粹的人類,尾椎並沒有多出幾節骨頭。
不過,對方是人類還是類人,這都不是重點。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趕緊將他弄清醒,到時候有什麼問題直接問不就行了。
寄生物待在魘境中已經有小半晌,魘境中的一切安格爾都能自主掌控,其中就包含了能量。寄生物這小半晌吸收的能量,皆在安格爾的操控中。
安格爾只是一念間,寄生物就從男子的體內鑽了出來。
就在寄生物離開男子的剎那,安格爾現男子的眼睛出現一瞬間的清明,低吟了一句“多多洛”,然後便昏倒在地……
……
一夜過去,日出時,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野獸的嘶吼聲。
這段在森林裡遊走的日子,安格爾已經逐漸習慣被獸吼聲叫醒。他下牀的時候,現躺在另一邊地板的男子還在昏睡。
安格爾也沒有吵醒他,徑直掠過他,打開了房門。
溫煦的陽光照了進來,被淨化力場清理過的木屋,在澄黃的陽光中顯得窗明几淨。
安格爾看向門外,託比正穿着花花綠綠的小裙子,飛舞在空中。在它的腳下,是一隻長了四對耳朵的雲豹。
託比時不時的撩撥一下雲豹,在雲豹反應過來後,又飛高高。一豹一鳥爭鬥了好半天,最終還是以雲豹死亡,結束了這一場的追逐戲。
託比飛到安格爾身邊,十分驕傲的指着遠處的雲豹屍體,一副“我爲你準備了早飯”的得意樣。
“你倒是挺樂呵的,狩個獵都要玩鬧。”安格爾笑罵了託比一句,“早飯就吃烤肉,會不會太膩?”
話雖這麼說,安格爾還是走了過去,任勞任怨的處理起雲豹來。不過安格爾的手藝也很拙劣,好好的一張雲豹皮,被他砍得四分五裂,切出來的肉也是碎碎爛爛。
在安格爾處理早飯時,獵人小屋的大門被推開,昏睡了一晚上的男子走了出來。
安格爾瞟了他一眼:“早上好。”
男子走的很慢,一步步的走到安格爾面前,“早上好。”
“你醒了?我在準備早飯,不過我估計你的胃現在不適合吃肉,要不我讓託比去給你摘點果子吃?”安格爾說罷,指着不遠處的幾個石墩,估計是以往住在這裡的獵人準備的天然板凳,“你先過去休息一下,我等會還有事要問你。”
安格爾說了大半天的話,男子卻一直沒有迴應,而是呆呆的站在旁邊。
安格爾疑惑的擡頭看去,逆光下,男子的皮膚被照出一道道光圈,他的及膝長散亂着,金黃色的眼眸中是一圈圈的“蚊香”。
過了好久,男子才試探着道:“你醒了……我在準備早…飯,不過我估計你……吃肉,唔唔……果子吃?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等會還有事要問你。”
男子一開始說話還有些猶豫,但越到後面卻越是流暢。
當他說完這句話是,表情露出一絲得意,眼神灼熱的看着安格爾,似乎在等待安格爾的褒獎。
安格爾卻是久未說話,愣楞的看着男子。
半晌後,一聲大叫震掣山林——
“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這種早八百年的劇情,話劇都不帶這麼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