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斯托普等人的這場襲擊,其實內含了荒蠻界野神的意志影響?”多克斯低聲滴咕:“涉及到域外神祇對巫師界的出手,那這件事最後是要移交給極端教派嗎?”
黑伯爵澹澹道:“必洛斯家族的人,目前還無法確定斯托普等人是否真的來自荒蠻界……但你所說的移交極端教派,必洛斯家族的人肯定會去做,甚至說,現在就已經做了。”
“動作這麼快?”
黑伯爵冷笑一聲:“這次必洛斯家族得罪了各大巫師組織,如今,他們只有兩步棋,乖乖認賠;或者引入巫師組織都不想惹麻煩的勢力,驅狼逐虎。”
安格爾:“極端教派就是這匹引入的‘狼’?”
黑伯爵:“沒錯。”
“引入極端教派……”多克斯遲疑了一下:“這應該算是一手昏棋吧?極端教派若是來了,地下水道的情況會不會也被曝出來?”
到時候,更多的巫師看到地下水道中可能存有的利益,豈不是讓必洛斯家族更加被動?
黑伯爵:“將極端教派的人引來,這也不算是一步昏棋。因爲就算他們不主動引,極端教派聞着味,也會上趕着來。”
“聞着味?什麼意思?”多克斯:“極端教派在這次襲擊中也受到了損失?”
“不,極端教派不會在乎‘損失’,他們聞着的味兒,一個是淺海力士的原因,第二則是埃克斯……時間系巫師出現在這裡,他們必然會來。”
聽到這,多克斯露出了疑惑之色,如此強大的淺海力士會引起極端教派的注意,是有可能的。但時間系,爲何也會引起極端教派的注意?
再說了,極端教派也不知道這裡會有時間系巫師啊?如果是因爲時間系巫師而來,起碼他們要確定這裡有時間系巫師纔對。
黑伯爵:“準確的說,他們不是因爲有時間系而來,時間系的學徒雖然也少,但成長不起來也引不起他們注意;可時間系的正式巫師就不同了,這種人若是有所佈置,甚至能對世界意志都進行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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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早之前,南域的世界意志就被時間系巫師給撬動過。自這件事發生後,極端教派趁機與世界意志做了一場交易,將時間系巫師列爲了被觀測的重點對象,一旦南域範圍出現時間系巫師,且攪動了時空,那麼世界意志就會將這些信息反饋給極端教派……”
“當然,這在我們看來是交易,但世界意志本身沒有主觀思想,極端教派應該只是通過某種算法,讓世界意志認可了他們的說法罷了。”
“不過,埃克斯其實使用時間系能力也不算頻繁,還沒有達到攪亂時空、禍亂世界意志的地步。正常情況的話,世界意志也不會將埃克斯的信息反饋給極端教派。”
“但這一次比倫樹庭遭襲,必然會引起巫師界的一次熱議。極端教派只要將目光往這邊看,就一定會發現貓膩。”
說白了,就是世界意志賦予的一些權柄,讓極端教派能夠發現這次襲擊的不正常之處。
到時候,就算必洛斯家族不開口,或許極端教派都會前來。
如今必洛斯家族開口了,倒是給了極端教派更好的派駐理由。
黑伯爵:“至於說地下水道的事會不會受到影響,這個倒是不用太擔心,必洛斯家族不會那麼傻,把地下水道的情況曝出來。過去這麼多年,極端教派的人也不是沒來過比倫樹庭,過去都沒發現,現在又怎麼可能就突然發現了?”
“而且,就算真被極端教派的人發現,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再怎麼說,地下水道中,無論沉睡的還是甦醒的,全都是本土生靈。
極端教派就算再怎麼喜歡長臂管轄,也很難管到巫師界內部的人士。在對付本土生靈上,極端教派也得不到世界意志的加成,一旦他們將智者主宰惹毛了,放棄了“固守奈落城”這個心理包袱,極端教派的人還真不一定能打過他。
其實……哪怕是黑伯爵,面對不守奈落城的智者主宰,以及可能沉睡的其他超凡生靈,都是不敢招惹的。
他們現在之所以敢和智者主宰談條件,也是因爲看出來智者主宰內心深處的安土重遷。
“不過,發生了襲擊事件後,必洛斯家族估計短時間內也不敢在地下水道做大動作,我們想要和必洛斯家族做情報交換,倒是麻煩了一些。”黑伯爵說到這時,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要安排族人在這裡駐守。”
顯然,黑伯爵口中的“我們”,此時指的並不是在場之人,而是諾亞家族。
而說到安排族人在附近駐守時,瓦尹整個腦袋都低下了,一副“你看不到我”的自欺欺人模樣。
估摸着,瓦尹擔心黑伯爵會讓他來駐守花園迷宮遺蹟。
看到瓦尹那從心的樣子,黑伯爵冷哼一聲:“就算你想來,你也沒資格來。”
在這裡駐守的族人,起碼也要達到正式巫師,否則,很多事情都難辦。
瓦尹聽到自己不會來駐守,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至於說被黑伯爵冷嘲熱諷,瓦尹也習慣了。
接下來的時間,衆人又繼續聊了一下這次襲擊事件,以及對斯托普三人組的一些猜想。
黑伯爵從安格爾這邊得知了他們的經歷,安格爾和多克斯的關注點則在荒蠻界相關的消息上,譬如說……雅盧之神。
這些與神祇相關的知識,他們平時很少能接觸到,能從黑伯爵這裡瞭解到這些情報,也是對缺失知識的補充。
比倫樹庭的受襲事件,雖然他們也遭遇了甚至參與了,但終究和他們關係不大,所以聊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這時,黑伯爵提到了安格爾煉製的那面神秘心鏡。
黑伯爵並非無意間提到,他這次來見安格爾,除了互通情報外,最大、也是他最感興趣的目的,就是來看看這面神秘心鏡。
面對黑伯爵提出“一覽”的要求,安格爾沉吟了片刻,道:“稍等一下,我佈置一下幾何之鎖。”
幾何之鎖是封鎖氣息外露的鍊金道具,黑伯爵也見過,並沒有對此有什麼置喙。
倒是多克斯低聲滴咕了一句:“我剛纔要看的時候,你說要沉澱。現在怎麼又拿出來了,不用沉澱了?”
安格爾完全就當沒聽到,自顧自的在一旁佈置幾何之鎖。
不過,安格爾在佈置幾何之鎖的同時,其實還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通過權能樹,向還在夢之曠野奮力釣魚的拉普拉斯,傳了一道消息。
第二件事,則是將不破心鏡上那面額外連通兔子山的鏡子給取了下來。
神秘具象物還能說是煉製不破心鏡時自己誕生的,但那副鏡,卻很難解釋。所以,安格爾乾脆將副鏡給取了下來,反正之後還能接上。
做完這一切後,安格爾才慢條斯理的佈置好幾何之鎖,將已經處理乾淨的鏡子拿了出來,放在了幾何之鎖內。
接下來,不用安格爾多說,黑伯爵與多克斯都將目光投向了這一面散發着澹澹華光的半身鏡。
神秘的光輝,在幾何之鎖內不斷的流淌。
無論是黑伯爵,或者說多克斯、瓦尹,都被不破心鏡上那流動的神秘感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他們的眼神帶着迷醉,鑑賞着這面獨一無二的鏡子。
哪怕這面鏡子還不算真正的神秘之物,但對於他們而言,卻不比神秘之物來的差……因爲這面鏡子還有另一重意味:這可是當着他們的面,煉製出的神秘之物。
如今南域就沒有第二人能做到!
安格爾是獨一份,且安格爾在短時間內也不一定能煉製出第二件神秘道具。——在他們想來,安格爾煉製出半步神秘之物,也是消耗底蘊的一件事。所以,在沒有彌補底蘊,沒有新的靈感前,安格爾估計不會煉製第二件神秘之物。
時間在鑑賞中慢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黑伯爵與多克斯才從神秘光輝的照耀下,慢慢的回過神。
回神後,多克斯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退到一邊,陷入了思索中,一副心有所得的樣子。
黑伯爵則是看向安格爾:“這上面的凋紋……”
“原本我沒有做任何凋紋,只是很普通的鏡框,至於這些凋紋,是煉製完畢後出現的。”安格爾回道。
安格爾的話,從字面意思上來說,是真話。
因爲鏡框上的萬獸凋紋,的確不在安格爾原本煉製計劃中。這些萬獸凋紋,其實就是神秘具象物,是安格爾後來補上的……
而黑伯爵自然不知道神秘具象物的存在,在他的理解中,安格爾這番話的意思是:煉製以後自然而然就浮現出來這些散發着濃郁神秘氣息的凋紋。
這在黑伯爵看來,是鏡子的一種“神秘體現”。
“我一開始看到這些萬獸凋紋時,還以爲你已經激活了鏡子,出現的外延現象。但現在看來,這是鏡子本身的能力……說來,這倒是很有你的風格,帶着虛幻的味道。”
黑伯爵之所以詢問萬獸凋紋,就是因爲他發現了,這個萬獸凋紋似乎不是實體,而是懸浮在鏡子外的一種“虛幻的表象”。
但要說它是幻術,又不對。因爲它明確的散發着神秘氣息,且和神秘鏡面的氣息一脈相承,顯然是神秘鏡子自帶的。
安格爾作爲煉製者,其本身又是幻術系巫師,作品隨人,倒是能夠理解。
“這面鏡子的……”黑伯爵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了頓。他本來是想詢問神秘鏡子的效果,但這畢竟是安格爾煉製的鍊金道具,等於是私人之物,直接詢問對方鍊金道具的效果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爲。
想到這,黑伯爵話鋒一轉:“這面鏡子是用於輔助的?”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點點頭:“算是吧。”
安格爾的回答,頗有一些模棱兩可的味道,從這個細節來看,黑伯爵內心已然明白,或許安格爾並不想說出鏡子的效果。
或許,他故作不知,強行詢問,安格爾還是會說出鏡子的效果,但這顯然會讓安格爾內心生出間隙。
對於一位能煉製出神秘之物的煉金術士,黑伯爵可沒想過得罪。
思及此,黑伯爵按捺下了內心的好奇,沒有繼續追問鏡子的效果,而是用一種既感慨又嫉妒的語氣道:“桑德斯那臭小子,運氣可真好。”
他可是聽說過,安格爾是桑德斯直接搶來的。
也不知道桑德斯是走了什麼運,搶來的徒弟,沒幾年就踏上了巔峰……雖然這個巔峰不是指實力上的巔峰,但只要安格爾將煉製的鏡子暴露出去,他的地位不會比自己差。
黑伯爵在感慨之後,向安格爾問道:“你應該知道東拉的宣言吧?”
嫁接狂魔東拉?安格爾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大人是指……?”
黑伯爵:“她並不同意你成爲研發院的成員,還對外宣稱你不夠資格。”
“我知道這件事。”安格爾的確聽人談起過這件事,不過,東拉的話也只是在鍊金圈裡引起了一些反響,在其他圈子裡,基本沒人在意東拉的話。主要原因是……東拉這個人很讓人厭惡。
如果安格爾是隻混煉金圈的話,或許會受到影響,但他又沒混煉金圈,甚至說,他連野蠻洞窟的巫師圈,都遊離在外,更別說其他圈子了。
“研發院的展示會要到了,你應該還沒有發佈過新品吧?如果到時候你將這面鏡子拿出來,估計東拉的宣言,就會淪爲笑話。”
黑伯爵是建議安格爾在展示會上,將鏡子拿出來,到時候不僅能獲得更高的地位,也能打擊到東拉。
安格爾對黑伯爵的話,並沒有做出迴應。
展示會他一定會去,但發佈鏡子還是其他鍊金道具,這個就不一定了。
黑伯爵也沒多說什麼,點到爲止。
“我已經看過鏡子了,很不錯。剛纔多克斯說你要沉澱,我就不多打擾了……”黑伯爵說到這,示意瓦尹和他一起離開。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這面鏡子的名字呢?”黑伯爵走到一半,突然問道。
“不破心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