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的事,雖然可能有蹊蹺,但終歸沒有實據,而且這件事如何處理,也不是他們現在需要拿主意的。
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將事情告訴黑伯爵, 之後他們就不用管了。
而黑伯爵,如無意外,此時應該已經跟着必洛斯家族的人回來了。
不過,是不是在鬥技場,這就不知道了。
衆人繼續朝着鬥技場前行,以他們的速度, 本來應該很快就抵達鬥技場。不過,在出了商業區後,他們遇到了一片倒塌的枯樹林。
這片枯樹林並不僅僅是枯樹,它還有樹屋的功能。隸屬於必洛斯家族的樹屋行旅店,但專營的對象是初階學徒以及普通人。所以,這裡的防護並不算太強,至少抵禦地震的能力要比商業區弱數倍。
這也就導致了,淺海力士從商業區走的時候,震動並沒有導致商業區的建築受損,但從這裡走,哪怕沒有踩到這些枯樹樹屋,可通過大地的震盪,還是讓這裡不少的樹屋倒塌。
於是,這裡成了繼公會區外,第二個受災區。
他們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人被倒塌的樹屋壓着, 不僅有普通人, 還有不少的學徒都無法脫困。
也因爲要救這些人, 他們的速度被迫降了下來。
等到確認所有人都已救出,安格爾等人才離開枯樹林。這也是爲何半分鐘的路程, 被他們足足拉長到一刻鐘的原因。
“沒想到你還會去救人?”從枯樹林出來後,多克斯低聲嘀咕道。
安格爾:“能救爲什麼不救呢?”
多克斯:“我也沒說不救, 只是,我們在救人的時候,你也聽到了,鬥技場那邊聲音不斷,那邊肯定也有需要救的人,我們其實可以過去那邊再救……”
多克斯的話,明顯是有邏輯問題的。不過,多克斯的確就是這樣想的。對他而言,救人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要趕在那隻淺海力士被打死前,去打秋風。
安格爾:“看到了就救,看不到的我也沒辦法。”
而且,鬥技場那邊的基本都是超凡者,縱使受災也有辦法逃脫。但這片枯樹林,普通人居多,他們可沒辦法自救。
“更何況,救了鬥技場的人,這裡的人就能不死嗎?救人不是刻板的商業行爲, 救人也不需要理由。”
這也是在喬恩教導下,安格爾建立起來的道德觀。
殺人或許需要藉口, 但救人何須理由。
他想救,那就救了。
至於說浪費時間?他們又不是必洛斯家族的人,也不是接了主線任務要討伐魔物的勇者,去鬥技場又不是要做什麼,能浪費什麼時間?
安格爾一臉理所當然,但多克斯就有些鬱悶了,因爲……鬥技場的動靜已經停了,而且停了有五分鐘了。
這意味着,那邊要麼已經破壞殆盡,要麼就是局勢被控制住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想去打秋風佔便宜,都很難了。
不過,多克斯雖然有些鬱悶,但他也只是嘴上發點牢騷,對於安格爾停下救人的行爲他的內心是認同的。
不是認同這種價值觀,而是覺得,自己未來跟着安格爾這樣的白巫師,起碼他能放心自己的安全——安格爾連陌生人都救,對他這個“好朋友”肯定會更好,是吧?
安格爾並不知道多克斯的花花心腸,他此時卻是在做另一件事。
聯繫速靈。
……
此前,速靈將自己分化爲一縷縷微風,就是爲了尋找卡艾爾。如今卡艾爾既然找到了,那分化出去的微風自然也該回來了。
從離開議事院後,安格爾就在呼喚速靈。
一路上,安格爾也收容了不少速靈分化的微風,但承載速靈本體意識的微風卻還沒有回來。
直到他們從枯樹林出來後,速靈本體意識才逐漸迴歸。
安格爾原本還以爲速靈分化出的微風可能遭受到了攻擊,如今見速靈本體回來,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速靈本體爲何遲遲不歸,也引起了衆人的好奇。
經過安格爾的詢問,他從速靈口中得到了一個情報。
速靈爲了尋找卡艾爾,分化了上百道微風,去往整個比倫樹庭。而在尋找卡艾爾的過程中,速靈發現自己分化出來的幾縷風突然消失了。
速靈以爲它們闖到了某個禁地,或者被人抓到了,爲了避免分化出的風出事,它第一時間就趕去了風消失的地方。
結果發現,不是那幾縷風消失了,而是它們被一種能量屏障給遮蔽住了。
而這個擁有能量屏障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禁地,也不是私人場所,而是……樂土。
樂土,是極樂館下轄的一片露天場地。
樂土之中,並沒有極樂館裡的各種黑暗場景,它如“其名”,是一片極樂之土,或者說是一片修行之所。
在樂土之中,有大量不同元素的環境,譬如說風洞、熔岩湖、火山、冰穴、毒沼澤、重力場……這都是極樂館花費無數資源給打造出來的,專門給不同元素的巫師提供最適合的修行場地。
樂土佔據的面積可不小,但那裡的人,卻並不多。
因爲消費極高,收效卻不算大,一般也只有不差錢的正式巫師能消費得起。
聽到速靈說,分化出來的微風被禁錮在了樂土裡,一直旁聽的多克斯下意識的問道:“莫非是闖到樂土的特殊區域裡了?”
樂土本身沒有禁制,只有那些元素環境,也就是特殊區域有禁制。在多克斯想來,速靈的微風會不會是不小心進入了禁制內,結果被人發現,然後關閉了禁制,想要甕中捉鱉。
但速靈否認了這一點。
並不是樂土的特殊區域關押了微風,而是整個樂土都被籠罩在了一片能量場域裡。並且,這個能量場域既不能進,也不能出。
哪怕速靈本體來到了樂土附近,都沒有找到進去的辦法。
“整個樂土都被能量場域給封鎖了?”多克斯愣了一下:“難道說,是極樂館爲了保護樂土不受襲擊?”
多克斯的猜測,再次被速靈給否定了。
樂土的能量場域,是有人特意佈置在那裡的,似乎是爲了限制某些人的行動。
速靈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它使用了能力“風聲”。
風聲,是一種風元素的專有能力,風系巫師也能領悟,算是一種2級戲法。能通過盤旋在附近的風,來查探短期內周圍發生過的事。
不過這裡所謂的“查探”,並不是用肉眼去看,而是用耳朵“聽”。
它的原理據說是來自“回聲”,如果沒有特殊的道具配合,能聽到的只有兩分鐘內的聲音。
速靈就是通過風聲之術,聽到了兩分鐘左右的所有聲響。而這,也恰好是它分化的那些微風消失前的時間段。
而速靈聽到的聲音,是一道不知是男是女的聲音,它的聲音尖銳而驚悚,徘徊在樂土的上空。
它一開始是在“桀桀”的怪笑,緊接着,卻說出了一句讓人很迷惑的話。
“我們來玩場遊戲~如果你們贏了,我就放你們離開~”
話音落下的那刻,能量屏障就出現了,緊接着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從“風聲”得到的消息可以確定,樂土並不是極樂館封鎖的,而是被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人,用一種“玩遊戲”的說辭給封閉了。
而且,從對方的言語中可以知道,它之所以玩這個遊戲,是爲了限制某些人的離開。
否則它沒必要說“如果你們贏了,就放你們離開”這種話。
以上,就是速靈本體得到的所有信息。
至今爲止,樂土都還是封鎖着的,速靈也不知道自己分化出來的微風怎麼樣了……因爲安格爾在召喚它,它也沒辦法,只能暫時從樂土附近撤離。
聽完速靈的說辭,多克斯看向安格爾:“伱怎麼看這件事?”
安格爾並沒有立刻回話,而是看向速靈:“如果那些分化出來的風出了問題,會對你的本體造成影響嗎?”
比起其他,安格爾更在意的是速靈。畢竟,是他安排速靈出去尋找卡艾爾的,如果速靈因此而受損,這是安格爾不願意看到的。
速靈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分化出來的風如果出了問題,對它的本體並不會有影響,但是畢竟是從它身上分化出去的,每一縷風都代表了速靈的能量源泉。
如果這些分化出去的風消失了,速靈的能量源泉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可以理解成,每一縷風都是幾十年的修爲,少一縷風,等於讓速靈的修爲也跟着降低。
如今陷入樂土的微風一共六縷,假設每一縷風都有二十年的修爲,全部損失,至少讓速靈的修爲掉一百二十年。
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不過真實情況也和比喻差不了太多,微風消失不會對速靈本體有損,但會對它的能量源泉有損。
雖然未來也能慢慢修行回去,但肯定不是短時間內能修回去的。
畢竟,速靈和安格爾簽訂了二十年的契約,它在契約期間必然要跟着安格爾,想要找個風元素濃郁的地方修行,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速靈也的確不覺得這幾縷風能對它有多大影響,畢竟元素生物的壽命很漫長……百年也是彈指間。
所以,在它看來是:有點影響,可影響不大。
不過在安格爾的眼中,這就很有影響了。
速靈算是他的契約手下,哪怕有時限,但在時限內,速靈的實力肯定是越高越好。可現在,因爲樂土被封閉,有可能讓速靈的實力降低,這安格爾可不幹。
這等於是讓他的總體實力降低!
更何況,速靈這次受損,也是因爲他的吩咐所致。
所以,安格爾毫不猶豫的道:“我們轉向,去樂土!”
他去鬥技場,是多克斯攛掇的,安格爾想着也沒事可做,去看看也無妨,這才答應去鬥技場。
但現在,樂土那邊可是事關速靈的修爲,這可就不一樣了。
兩相一對比,安格爾立刻拋棄掉了去鬥技場看戲的想法,準備轉向去樂土。
至於多克斯願不願意,那是他的事。多克斯打算繼續去鬥技場,安格爾也不阻攔,但他現在肯定是要去樂土的。
眼見安格爾一定要去樂土,多克斯在沉思了片刻後,還是選擇跟了上來。
他一個人去鬥技場,想佔便宜也不一定能蹭到。而且,鬥技場已經快有十分鐘沒有動靜了,淺海力士要麼被抓了,要麼去了其他地方。他們現在去,大概率是無利可圖了。
還是跟着安格爾吧……
而且,樂土那邊的情況也很怪,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此時爆發,或許也是跟襲擊者有關,指不定在樂土那邊,會有驚喜等着他。
於是,本來已經出了枯樹林的衆人,再次倒轉回去。
樂土雖然和鬥技場不是在比倫樹庭的兩端,但相距還是很遠。樂土已經靠近比倫樹庭的邊緣,甚至有一部分,已經連接到了外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樂土也算是比倫樹庭的一個出入口。
……
從議事院到鬥技場的路上,安格爾更像是悠閒散步;但現在,從枯樹林去往樂土,安格爾的速度卻是飛快。
“果然,當利益相關時,你也不能免俗。”多克斯哼哼道。
多克斯說這句話,是下意識的把速靈當成了安格爾的元素夥伴。既然是元素夥伴,那速靈的利益就是安格爾的利益。
但實際上,安格爾和速靈之間的聯繫目前只有一份區區二十年時效的契約。
雖然救那些分化出來的微風,也勉強關乎安格爾的利益,但並不算大。
起碼,這件事如果放在多克斯身上,他是不願意去做的……畢竟,這只是一個到期就分手的合同,在見不到投資回報時,榨乾剩餘價值纔是上策。
安格爾也聽到了多克斯嘀咕,但他懶得理會,只是默默的向前飛奔。
在前往樂土的途中,安格爾也在思索着速靈所提供的信息。
安格爾雖然沒有親自聽到風聲裡的那道聲音,但對方的言語,讓他總有種熟悉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