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主宰向小寶交代完畢後,就到了房間一隅,從一堆雜物裡,拿出了個無畫的畫框。
智者主宰回首看了衆人一眼:“我去裡面休息一下,等會你們問完了,可以讓小寶叫醒我。”
衆人還沒明白什麼意思時,智者主宰的身體便慢慢變小,一步步的走入了畫框中。
隨着智者主宰的身影消失,本來無畫的畫框內,多了一幅肖像畫——坐在紅木搖移上,曬着窗外陽光,閉着眼悠然打盹的獨目少年。
在人類的審美觀裡,對稱是最和諧的美,而獨目其實很難顯得美好。
但這幅畫裡,倫勃朗式的用光,讓獨目少年臉上的光影輪廓深刻而雋秀,安靜且美好。
“他是真的睡着了?”多克斯看着畫中沉睡的少年,低聲喃喃。
“主宰大人當然睡着了,這幅畫可是甜蜜之夢。在畫裡,短時間的休息就能……”水杯裡的獨目小寶,正解釋着,可解釋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多克斯疑惑的看着獨目小寶:“繼續說啊?”
獨目小寶哼唧一聲:“二寶哥哥不讓我說甜蜜之夢的效果,我聽哥哥的!”
“甜蜜之夢?是鍊金道具嗎?”問話的是安格爾,他總覺得小寶在描述‘甜蜜之夢’的時候,像是在說某樣特殊的道具,而不是一種能力。
可要說這是鍊金道具……安格爾又很疑惑,因爲在鍊金之眼的注視下,那畫框的材質一覽無遺。
是安格爾已知的木料,並且不是超凡材料。
既然不是超凡道具,爲何獨目小寶的語氣這麼像是在描述某種鍊金道具?
獨目小寶繼續哼哼:“這不是晴空詩室的問題,我不回答!”
剛纔多克斯提的問題也無關晴空詩室啊……安格爾在內心腹誹了一下,但還是耐着性子道:“要不你問問二寶?說不定二寶同意你回答呢?”
獨目小寶沒有回話,而是閉上眼陷入沉思。
數秒後,小寶在水面上張開了那極具卡通風格的大眼睛:“哥哥同意我給你解釋甜蜜之夢,但不能說甜蜜之夢的效果。”
話畢,小寶自言自語道:“這怎麼解釋嘛?又要說甜蜜之夢,還不能說效果,好煩!”
“要不,我來問你?”安格爾:“這裡沒有真言書了,你可以選擇回答或者沉默。”
真言書在智者主宰離開的時候,就順道收走了。
衆人對此也沒有意見,小寶本身也不在真言書的契約中,所以就算被真言書籠罩也沒有意義,頂多“有問必答”這個效果還能起效。可小寶完全可以答非所問、或者乾脆撒謊。
還有,小寶的情況很特殊,它撒謊的話……衆人其實聽得出來,所以,倒也不需要真言書去做束縛。
“好吧,你趕快一點哦,早點問完,我好去母親那裡告狀。”
“告狀?告我們的狀嗎?”
“你們如果欺負我,我就告你們的狀。不過現在還不是,等會我要去告二寶哥哥的狀,它之前居然不理我。”
衆人聽着小寶念念叨叨,全都無話可說。
明明二寶才和小寶對話完畢,現在小寶又要去告二寶不理它,這是怎樣的一種兄弟情?
“反正快點拉!”小寶嘀咕了半天后,大聲對安格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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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第一個問題我剛纔問過了,甜蜜之夢是鍊金道具嗎?”
小寶:“不是。”
安格爾:“那它是什麼,一種能力?一種天賦?”
小寶想了想:“都不是。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甜蜜之夢應該算是神秘之物。”
神秘之物?!衆人先前還疑惑安格爾爲何對甜蜜之夢念念不忘,但現在衆人的眼睛都亮了……這可是神秘之物!
可下一秒,衆人就想起之前小寶說的,只能說甜蜜之夢本身不能說效果。這讓衆人又有些抓狂,知道有神秘之物在眼前,卻不知道其效果,那種心癢癢的感覺,實在難受。
“甜蜜之夢是神秘之物……”安格爾眯了眯眼,繼續問道:“那它的本體是這畫框?”
小寶:“當然不是。甜蜜之夢沒有本體,它只是一場夢。”
或許是見衆人不理解,小寶想了想繼續道:“主宰大人曾經說過,甜蜜之夢的前身,是浮蕩在空鏡之海的一縷空白之夢的碎片,在機緣巧合之下,收納了大量的美夢,又在天時地利的推促中,它蛻變成了一件神秘之物……神秘之夢。”
“它沒有本體的,之所以能被主宰大人收納,多虧了一位有異瞳的白髮大姐姐的幫忙。現在,它被存於一個特殊的鏡內世界裡。”
“別看主宰大人是從這個畫框進入的,其實,畫框並不重要,主宰大人完全可以從任何鏡面進去。”
其他人或許還不明白,但安格爾大概懂了。
這其實就是抽象意義上的神秘之物。
在庫洛裡的記錄中,安格爾看到不少類似的神秘之物。譬如說,「萌芽」這一件失序之物,其實也算是抽象意義的神秘之物,因爲進入萌芽根本不需要找到其本體,也沒人找得到它本體,只需要唸對相應的字符,就能進入萌芽的失序節奏。
還有「孤獨小丑的心跳」,它的效果是,所有聆聽到心音的生靈,都會爲之起舞。乍看之下,好像心臟是神秘之物,其實不然,心跳纔是核心。而心跳這種神秘之物,它也算在抽象意義上。
除此之外,「滋長射線」、「舊夢」、「回聲」都可以歸屬在這一類。
故而,當安格爾聽到甜蜜之夢這個沒有本體的神秘之物,並不意外。
比起其存在的形式,安格爾更在意的反倒是小寶所說的其誕生的過程。
智者主宰所說的這個誕生過程是真實的,還是說,爲了忽悠小寶而隨意編的呢?如果是真實的,那是不是可以從中尋找到神秘之物誕生的關鍵?
“智者主宰怎麼會這麼清楚甜蜜之夢的誕生過程,他親眼所見的嗎?”安格爾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主宰大人說是這個過程,就是這個過程,爲什麼你會有異議?”獨目小寶有些不明白安格爾爲何會這麼詢問,在它的記憶中,智者主宰幾乎沒有說過謊話,既然智者主宰這麼說,那麼過程肯定就是這樣的。
反倒是安格爾等人的多疑,讓獨目小寶有些不舒服。
安格爾也聽出小寶語氣中的嫌棄,想了想,補充道:“我只是有些感慨,爲何我沒有這麼幸運,能夠像智者主宰那般,親眼見證甜蜜之夢的誕生。”
聽到安格爾表達對智者主宰的羨慕,獨目小寶立刻收起了不爽,哼唧哼唧道:“主宰大人可偉大,你們怎麼比得上。”
安格爾笑着點點頭,一副贊同的樣子。
確定小寶的情緒又變得積極以後,安格爾繼續問道:“這個甜蜜之夢,是與做夢相關的嗎?”
小寶剛想回答,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哼,我纔不會告訴你。”
安格爾:“你不告訴我,我理解。不過,我猜一猜它的機制,可以吧?”
小寶:“隨便你,反正我什麼都不會說。”
安格爾:“甜蜜之夢會讓人陷入沉睡?”
小寶沒有回答,不過安格爾通過超感知,從小寶的情緒裡察覺到了“不以爲然”。
這種情緒如果放在其他環境下,基本可以說明安格爾猜錯了。但放在當下,卻並不能說明什麼。
因爲智者主宰當着他們的面進入畫框,然後在畫框裡呈現睡眠的姿態,這基本上已經算是明白告訴他們,甜蜜之夢會讓人沉睡。故而,小寶表現不以爲然也很正常。
安格爾自然也明白,他先提這個問題不過是讓小寶放鬆情緒,以便接下來更好的感知小寶的情緒起伏。
“當陷入沉睡後,甜蜜之夢就會發揮神秘之物的效果。”安格爾頓了頓:“效果可能是做夢的時候,會有一些正收益?”
小寶的情緒微微有些起伏,不過這種起伏更多的是疑惑。而疑惑的來源,是安格爾說出“正收益”時開始的。
安格爾對小寶的疑惑也感覺很奇怪,他有點不明白,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說錯了?
在安格爾思索的時候,小寶開口道:“呃,什麼叫做正收益?”
安格爾:“……”
他在深思小寶疑惑着什麼,是不是自己說錯了。結果,小寶根本不理解安格爾所說的詞意。
“正面收益,就是正面的效果。”
小寶:“這不廢話嗎,主宰大人難道還會讓自己睡個覺都有負面效果?……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說了。”
前一句小寶是在對着安格爾說,後一句小寶沉默了一下,明顯是在和二寶對話。大概率是二寶讓它不要繼續說下去。
安格爾問的自然不是廢話,因爲神秘之物這種東西,它不一定會給收益。無論好的,還是壞的。
它的效果,其實更多的是“逆規則”,也就是以邏輯無法去辨明的效果。
就像是「孤獨小丑的心跳」,隨着心跳聲而跳舞,這算是正面效果或者負面效果嗎?都不算,它只是讓你無法控制自己的想要跳舞。無論是凡人亦或者傳奇,在心跳聲中都會載歌載舞。當單人進入心跳節奏後,沒有隊友或者外人幫忙,基本屬於無解的效果。
小寶對神秘之物的瞭解顯然不全面,所以按照它的說法,主宰大人不可能給自己負面效果,這是能說得通的。
小寶自己也沒覺得自己提供了什麼情報,但實際上它給出的情報相當有用。
這是一件可以給予使用者正面效果的神秘之物,這在神秘之物中可是極其少見的。
“神秘之物可不一定都是正面效果。”安格爾順着小寶的話說道:“一般來說,神秘之物都會有一些負面效果。”
安格爾本來是想引誘小寶問話,可小寶並不上當,不停的哼唧哼唧,就是不說話。
安格爾只能繼續自說自話:“就譬如,我曾聽說過的一件神秘之物,它是一間不起眼的小木屋。只要住進這間小木屋,你就會永生不死。”
說到永生不死時,小寶也沒什麼感覺,因爲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這個詞的吸引力並不大。但在場其他人,卻都紛紛將目光投向安格爾。
“真有這樣的神秘之物,你不會是騙人的吧?”多克斯問道。
安格爾:“有的。”
“那真能永生不死?”多克斯眼睛發亮,追問道。
安格爾再次點點頭。
多克斯眼睛更亮了,不過就在他想進一步詢問這間木屋信息的時候,心中突然一個激靈:“你剛纔說,神秘之物一般都有負面效果,那這間木屋的負面效果是什麼?”
安格爾也沒有隱瞞,直言道:“不能離開。只要待在這間小木屋裡,你就永遠不會老,也不會死,可一旦你走出小木屋,你就會瞬間暴斃。”
多克斯:“……這種永生不死,我覺得只有瓦伊能消受得起而來。”
‘宅男’瓦伊不滿道:“我也不是永遠不出門好吧,如果我不出門的話,我怎麼到你的那破酒吧去?”
安格爾沒理會多克斯與瓦伊的爭執,而是繼續就神秘之物的負面效果說道:“不過,負面效果也不是沒有辦法解除,而解除的方法,其實在這間木屋的名字裡。”
安格爾的講述方法,加上特意吊胃口的懸念,不僅讓衆人疑惑看過來,就連小寶那隻大眼睛都充滿了好奇。
“這間木屋的名字,叫做——孤獨的木屋。”
當安格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卡艾爾低聲道:“孤獨的……木屋?木屋又不是生靈,怎麼會孤獨?”
卡艾爾的自言自語,似乎提醒了衆人。
多克斯:“該不會是木屋很孤獨,需要有人陪,所以陪他的人才長生不死?”
安格爾笑着看向多克斯,示意他繼續說。
多克斯:“而一旦陪伴木屋的人離開,木屋再次變得孤獨,所以它就懲罰背叛的人,讓他立刻暴斃?”
“你說,解除暴斃的方法在這木屋的名字裡。木屋的名字最顯眼的,毫無疑問就是‘孤獨’,那麼讓它不再孤獨,是不是就能解除暴斃?”
多克斯按照這個邏輯繼續想下去:“這麼想來,其實只要有另一個人代替現有者陪伴孤獨木屋,那木屋就不會孤獨了,離開就不會暴斃了?”
安格爾拍拍手,對多克斯比了個‘贊’:“解釋的很精彩,答案也的確如你所說。只要有人能代替木屋裡的人,那木屋中的人離開就會安然無恙。”
“不過,孤獨木屋並不會一直存在於一個地方,它的外形也會隨着所到地方而變化。故而,第一個踏入孤獨木屋的基本都是不小心踏進去的,那麼,他該如何讓其他人代替他呢?”
“欺騙。用言語欺騙路人,用魔力飛訊欺騙友人。”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們中有誰收到友人的飛訊,讓你去某個地方,而那個地方是一間木屋,那你們就要小心一點了,說不定就會被坑。”
衆人陷入思索的時候,安格爾話鋒一轉:“話又說回來,我剛纔舉這個例子是想說,神秘之物有負面效果很正常,不過大多也有解除負面效果的方法。”
“甜蜜之夢,也不一定全是正面效果,說不定他也有負面效果。”
安格爾看向小寶:“以神秘之物的名字來分析,甜蜜之夢肯定是個美夢,而美夢最容易沉迷,甚至讓人不願意甦醒。那會不會這個甜蜜之夢的負面效果,其實就是一旦陷入夢中,就不能自主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