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記得那個附身在虛空獨角巨鯨身上的男人,對他說過一句話:
“不要和它力敵,想辦法進入密會間……我會在那裡等着你。”
這裡的“它”,是男人之前說的那個異界嬰靈,也就是安格爾等人離開智者大殿後,不久就會面對的強敵。
但安格爾回想起這句話,重點還不是異界嬰靈,而是“密會間”。
密會間毫無疑問,是在遺留地,也就是晴空詩室裡。但是,在智者主宰給出的這個分佈圖上,安格爾並沒有看到有密會間。
這麼說來,智者主宰的猜測其實是對的,晴空詩室裡的確存在隱藏的密室?
“喂,你怎麼了,一臉凝重的樣子?”多克斯突然開口,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本來不想理會多克斯的,但沒辦法,他現在還處於真言書的範圍裡,只要有人向他提問,他不得不回答。
“我只是在想,如果瑪格麗特和奧古斯汀約在晴空詩室相見,會是在哪裡見面?”安格爾低聲道。
“會在哪裡?”多克斯沉思了一下,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猥瑣,還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你如果敢把你的想法說出來,我保證,我家大人不會放過你的。”瓦伊的聲音悄悄傳到多克斯耳中。
多克斯循着瓦伊的聲音看向黑伯爵,黑伯爵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鼻孔已經對準了他,就像是兩門黑幽幽的炮口,隨時準備發出炮彈將他炸的粉碎。
多克斯本來還浮想聯翩的思緒,瞬間被打上馬賽克。有些緊張噎了一下口水,咳嗽兩聲緩解尷尬,然後多克斯纔不着痕跡的回頭看向安格爾:“我想,可能會在大廳吧,書房也有可能……嗯,詩集室好像也有可能,畢竟名字都叫詩社。”
安格爾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在大廳相見,然後去書房談談公事,又去詩集室翻找一下情詩……還有,你漏了一個環節,我幫你補充一下。”
“找到情詩後,最後去誦詩間唸詩。唸詩累了,就讓廚房端來點心。”
安格爾:“這可真是充實的一天呢。”
多克斯:“約會不就是這個流程麼,什麼地方都相處一下,每個地方都可以留下美好回憶。”
安格爾轉頭看向智者主宰:“他們的相處,真的是這樣嗎?”
智者主宰一邊嘴裡嚼着不知名的食物,一邊道:“這個我就不確定了。反正我在的時候,他們都很正常的在做交流,知識上的交流。我不在的時候,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們一般在什麼地方做交流?”
智者主宰想了想:“好像真的每個地方都有見過他們……沒有固定的地方。你很好奇這個問題?”
安格爾點點頭:“是有點好奇,因爲從晴空詩室的規模與分佈來看,不像是個幽會的地方。”
多克斯:“幽會還分地點?你是不是想多了。”
安格爾:“我的意思是說,晴空詩室不像是兩個人獨處的地方。譬如廚房,需要有廚師吧?詩集室,需要有人維護吧?還有大廳,會不會有接待員?”
“這些都屬於人多嘴雜的地方,幽會不會選擇這些地方。”
安格爾轉頭看向智者主宰:“或者說,晴空詩室自建立起,就沒有僕從,沒有外人?”
在安格爾看來,既然都叫詩室了,這更像是一個有限度的開放場所。既然是開放場所,難道沒有外人來嗎?
智者主宰有些意外的看了安格爾:“你這點倒是說對了,晴空詩室在建立之初,大概有一、兩個月的時間裡,的確開放過,而且也請來了一些僕從,還有一羣瑪格麗特與奧古斯汀找來做掩護的‘客人’。畢竟,晴空詩室當初建立的地方,並不隱秘,甚至附近就有一條直達地面的通道。——當然,那條通道現在已經塌陷了。”
“不過,也僅僅只有那一、兩個月,之後,晴空詩室就以修整爲由,掛牌表示不接待客人了。”
“雖然一兩個月不算長,但對於很難見面的情侶而言,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幽會,也的確不方便。”
“所以,我是贊同你所說的,他們肯定要找更隱蔽的地方,所以晴空詩室應該是有秘密場所的,這……也應了我的猜測。”
智者主宰倒是沒想到,安格爾會知道晴空詩室有過開放,這是真的從分佈圖看出來的,還是說他其實早就知道?
停!智者主宰在思維開始飄散的時候,心中警鈴大作,趕緊歸位收心。
關於安格爾身上不對勁的地方,就先放下。
若是在這時繼續延伸去想,誰知道會想多久,而且,想出來的還很有可能是虛假的臆測……畢竟,此前多次信誓旦旦,最後不都被安格爾打臉了。
“反正,明面上的分佈圖就是如此,你們如果贊同我的猜測,可以抵達晴空詩室後,親自去找找有沒有密室。”智者主宰說到這,看着安格爾:“我相信以你的魔能陣造詣,如果有密室,一定會找到的。當然,如果你能進入晴空詩室的話。”
“不過,諾亞後裔是肯定可以進的。至於說其他人,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智者主宰想了想,又道:“如果晴空詩室現在的主人同意你們進去,或許你們也有機會。”
“晴空詩室現任主人,就是剛纔鏡子裡的那個‘她’?”多克斯問道。
智者主宰:“她算是半個主人。另外半個主人,我相信我不說,你們應該也能猜到。”
黑伯爵:“你是說鏡之魔神徽標上的男性?”
智者主宰點點頭:“沒錯,我之前問你們的第二個問題,你們應該還記得吧?”
黑伯爵緩緩念出一個名字:“……奧拉奧。”
智者主宰:“是的,就是奧拉奧。他就是鏡之魔神徽標中的男性,順道一說,徽標上的女性叫做艾達尼絲。”
衆人面上表現出認真傾聽的模樣,但實際上,艾達尼絲這個名字,他們此前就從安格爾口中得知了。
“不過,你們見面最好還是叫她神女,如果你們不想和她徹底的敵對,也可以加上一個‘冕下’的後綴。”
從智者主宰將‘冕下’稱爲後綴而非尊稱,就可以看出,他對於艾達尼絲一口一個“冕下”,其實沒有絲毫尊重之意,純粹就是表面功夫。
“那奧拉奧豈不是要叫神子?”多克斯吐槽道。
智者主宰搖搖頭:“他就不用了,你們能不能見到他都還是兩說。至少,我已經萬年沒見到他了。”
“話說回來,我之所以建議你們不要直呼其名,是因爲她對自己的名字並不滿意。”
多克斯:“咦,她……”
智者主宰:“我知道你們肯定又要問,不滿意爲何要叫這名字,爲何不改名?”
被搶先一步的多克斯,愣愣的點點頭:“對啊,她爲何不改名?”
智者主宰聳聳肩:“很可惜,這個我並不知道。或許和奧拉奧有關?反正這對我而言,是一個謎題,你們既然要去晴空詩室,說不定可以自己去找找這個謎題的答案。如果找到了,誠摯希望你們可以分享給我。”
“沒有掌握別人把柄的人生,很空虛啊。”
衆人:“……”
智者主宰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其他的問題先放下,我繼續說關於遺留地的事,不過奧古斯汀和瑪格麗特的事就先告一段落,現在我要說的是,奧拉奧與艾達尼絲的故事。”
多克斯:“等等喂,爲何不繼續提奧古斯汀和瑪格麗特的事,我覺得這些萬年前的八卦很挺有趣的,繼續呀。”
黑伯爵其實也正想要問,多克斯搶先了,他倒是可以不用出聲。不過,多克斯把諾亞先輩的故事當八卦聽,黑伯爵還是有點不爽的,看在多克斯代替自己發了問,就暫且先原諒他。
智者主宰:“沒什麼可以值得提的事了,因爲奈落出現變故,在變故發生的過程中,他們也各自離開了。不過,後面我要說的一些內容,可能會稍微提及一些在奈落變故前他們的事。”
“在我繼續說下去之前,我提一個問題,放心,不用寫在真言書上,你們隨意回答即可。”
智者主宰:“你們覺得奧拉奧和艾達尼絲爲何會出現在晴空詩室,他們的身份又是什麼?”
兩個學徒都是直接搖頭,回答不知。
不過,三位巫師還是各自給出了猜測。
“是與他們有關聯的朋友?徒弟?或者元素夥伴一類的能量生物?”這是多克斯的猜測。
黑伯爵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守護傳承的生物。”
至於是什麼傳承,那自然不用說,肯定是諾亞先輩留下來的傳承。
而安格爾的回答,卻是言簡意賅:“靈。”
智者主宰聽完三個人的回答,笑了笑:“你們三個的答案,一個比一個深入。”
“尤其是你,安格爾。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真的很懷疑,你或許纔是諾亞的後裔。”
智者主宰見衆人疑惑的看向安格爾,淡淡道:“不用多想,你們三個的答案,都是對的。”
“他們倆的確是與奧古斯汀有關聯的,且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守護着傳承,甚至於他們自身就是傳承。最後,他們的本質,也的確是……靈。”
也就是說,安格爾等人的回答是遞進的。
多克斯作爲外人,說出這番猜測很正常。黑伯爵作爲諾亞後裔,猜測他們守護傳承也很正常。反倒是安格爾,也是一個外人,卻非常清晰的點出他們是靈,這可有點出乎智者主宰的意料了。
不過,想想安格爾過往記錄,智者主宰也就釋然了。
“你們應該見過西西亞,西西亞和奧古斯汀也是很好的朋友,西西亞對奧古斯汀的評價是,一個神神秘秘的傢伙。”智者主宰看着安格爾:“這句話,我覺得用在你身上也很合理,你也是一個身上充滿謎團的神秘小傢伙。”
安格爾撇撇嘴:“我就姑且當成讚賞吧。不過,我覺得去掉‘小’,應該更好。”
智者主宰笑了笑:“這當然是讚賞。”
頓了頓,智者主宰繼續道:“回到奧拉奧與艾達尼絲的話題。接下來我要說的,有一部分是我結合一些情報的個人猜測,不一定是對的,有猜測的地方,我會特意註明的,你們可以自己判斷。”
“奧拉奧比艾達尼絲先一步出現,奧拉奧出現的時間點,大概是在奈落陷落之前的三個月左右,我與他第一次見面,就在我這居所的外面大廳,你們剛纔看到的那個銅鏡裡……”
是的,智者主宰第一次看到奧拉奧,他就是在鏡面裡。
也是因爲奧拉奧的關係,智者主宰這才首次聽說鏡域這種奇異的世界。
彼時,奧拉奧是通過銅鏡,來向當時正在智者大殿拜訪的瑪格麗特傳話,傳話的內容……大概就是奧古斯汀希望瑪格麗特來晴空詩室,他寫了一首詩歌需要瑪格麗特去鑑賞。
瑪格麗特看到奧拉奧的時候,沒有一點驚訝,可見瑪格麗特是在智者主宰之前就知道奧拉奧了。
瑪格麗特帶着紅撲撲的臉,離開了智者大殿,去和奧古斯汀交流詩歌。
而智者主宰則好奇的和奧拉奧攀談了一下。
當時,奧拉奧還很單純,知道的東西很少,只知道自己要服務於自己的創造者,奧古斯汀。
從這也可以知道,奧拉奧是奧古斯汀創造出來的。
後來,奧拉奧頻繁出現,幾乎每一次都是把瑪格麗特從智者大殿叫走。
智者主宰一度懷疑,奧古斯汀創造奧拉奧,其實就是爲了更方便和瑪格麗特傳話。
後來,奈落城一夕之間出現了變故,奧古斯汀與瑪格麗特匆匆離開,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晴空詩室以及奧拉奧。
當時,智者主宰正忙着處理奈落後續,沒時間去關注奧拉奧與晴空詩室。
等到過了很久很久,奈落城徹徹底底的陷落,生活在這裡的居民走的走散的散,主宰們死的死,沉睡的沉睡……地下水道也被毀的差不多,被探索者嫌棄的時候,智者主宰這纔想到了奧拉奧。
而這時,智者主宰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進入晴空詩室的權限。
不過,也是在那時,智者主宰再次見到了奧拉奧,這也是智者主宰最後一次見到奧拉奧。
當時,奧拉奧的打扮已經非常的“管家化”。
標準的燕尾服,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還有隨時拿在手上的帽子與手杖——看尺寸,不是爲自己準備的,估計是爲奧古斯汀準備的,只是奧古斯汀已經多年未歸。
奧拉奧成爲晴空詩室的代主人,他以管家身份,打理着晴空詩室。
也是在那次,智者主宰第一次見到艾達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