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評判席的人,都紛紛交頭接耳,同時目光放到坐鎮的巫師級評判上,寄希望他們能給出一個定論。
巫師級的評判沉吟片刻搖搖頭,所有人也明白了,特羅姆還沒輸,比賽仍在繼續。
但是,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被黑暗所籠罩的擂臺中——
阿撒茲擡起頭,看向對面。剛纔那種強度的爆發,特羅姆就算沒有重傷,也應該會受到波及。
可當阿撒茲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特羅姆身上居然並沒有任何損傷,他的身上不知何時裹着一張發光的白色帶絨鹿皮。
這張鹿皮,將惡魔之火的力量,全部卸了下去。
當惡魔之火燃燒殆盡的時候,鹿皮上居然毫髮無損。
看到這一幕,阿撒茲的眼裡閃過驚疑:這是怎麼回事?
“我就說,哪怕只是我千分之一的力量,也不可能這麼輕易被卸去……原來如此。”一道深幽縹緲的聲音,傳入阿撒茲的耳中。
說話的正是藏匿在虛空中的惡魔——塞巴斯蒂安。
“那是什麼?”阿撒茲問道。
“一種存活在深淵的古老幻獸的皮毛。”塞巴斯蒂安說道。
既然是生長在深淵之中,而且還能從古老存活至今,就說明了一件事,它們自然有抵禦深淵各種風險的力量。而深淵中最常見的恐怖力量,就是惡魔之力。
所以這張鹿皮,能抵擋惡魔之力也說的通。
“有這張鹿皮,那就很難辦了。”阿撒茲眉頭緊蹙,“惡魔之火對他無效,用惡魔之力附着於肉身,強度也比不上他。”
難道這場比賽只能認輸?他有些不甘。只要獲得了新星賽的最大贏家,就能向天空機械城的高層提出一個要求,那個時候就可以……阿撒茲不想繼續再想下去,因爲塞巴斯蒂安可以窺探到他的想法。
“親愛的米洛利斯,你是不是有什麼誤解?我有說過,我的惡魔之火對他無效嗎?”塞巴斯蒂安的聲音傳入阿撒茲耳中。
聲音中傳遞出來的信息,讓阿撒茲彷彿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衣衫的惡魔,在黑暗深處勾起嘲諷的笑。
阿撒茲甩掉腦海裡的幻象:“你的意思是,惡魔之火有效?”
“當然,我借給你的惡魔之力,性質不到平時濃度的千分之一。你現在已經能夠承受我百分之一的濃度,到時候就算有古老幻獸的皮毛,也抵擋不住這種濃度的惡魔灼燒。”
阿撒茲眼裡閃過喜色:“請賜予我力量。”
塞巴斯蒂安:“我當然可以賜予你力量,不過我可愛的米洛利斯,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阿撒茲:“等比賽結束後,我會第一時間製作美食貢祭。”
“你沒有忘記就好,不過……”塞巴斯蒂安的笑聲帶着一絲殘忍:“這一次,我要活人制作的美食,就比如,你對面的這隻小幻鹿。我很想試試,融合古老幻獸血脈的人類,是什麼味道呢?”
話音到了最後,能聽到一陣溼膩的聲音,顯然是塞巴斯蒂安在用舌頭舔舐着嘴脣。
阿撒茲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不可能!”
“你別拒絕的這麼早,你不是很想得到冠軍嗎?你得到冠軍後,不是就能完成你的心願嗎?”一陣詭異的笑聲之後,塞巴斯蒂安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一些:“到時候,不就可以讓人類巫師制約我了麼?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阿撒茲的表情有些難看。
“怎麼?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爲什麼會知道你的心願?你一直不敢去想,讓我非常好奇你獲勝後想做些什麼,於是你睡着的時候,我悄悄的探究了一下。”塞巴斯蒂安笑的很開懷,似乎對於阿撒茲想要讓人制約他,一點也不在意。
“你只要贏了他,你就可以向着你的心願邁出關鍵一步,你難道不期待嗎?”
“只需要將他製作成美食……你就距離制約我更近一步了,難道你不動心嗎?而且就只需要一次,我也只嘗一次活人制作的美食。”
阿撒茲冷冷道:“你覺得我會信惡魔的話嗎?”
塞巴斯蒂安:“爲何不信?我可是將自己的姓,都與你交換了……米洛利斯這個姓氏,我用了幾千年,如今都交給你了。誰都會騙你,但我不會騙你。”
阿撒茲冷笑一聲,塞巴斯蒂安能清楚感覺到,阿撒茲的內心沒有一點鬆動。
“你的便宜導師圖巴爾,一開始也是這麼義正言辭拒絕我的,可是後來也投入了我的懷抱呢。”塞巴斯蒂安:“你既然願意從你導師身上繼承與我的契約,爲何不向你導師看齊?”
“導師就是因爲投向了你,纔會逃到南域來,後來也不至於身隕於此。”
“可圖巴爾至死也沒有後悔過。”塞巴斯蒂安:“你獲得了他的傳承,就該繼承他的所有意志。”
“我不會繼承他的意志,也永遠不會將活人作爲美食貢祭給你。”阿撒茲:“我寧可認輸。”
“你輸了的話,你可就制約不了我了。”
阿撒茲:“無所謂,因爲你也一樣擺脫不了我。塞巴斯蒂安……羅勒。”
羅勒,曾經是阿撒茲的姓,不過現在卻是與塞巴斯蒂安交換了。故而,當阿撒茲念出羅勒時,心情極度的複雜。
塞巴斯蒂安毫不在意阿撒茲的態度,只是不停的輕笑着,笑聲一直迴盪在阿撒茲的腦海。
阿撒茲睜開眼,不再理會塞巴斯蒂安,而是看向對面的特羅姆。
雖然狡猾的惡魔耍了他,並沒有借來惡魔之力,但他身上還有一些殘餘的惡魔之力。阿撒茲打算再搏一次……特羅姆看上去沒有外傷,但說不定他體內消耗很大,能讓他有機可乘呢?
思及此,阿撒茲開始有了動作。
之前他與塞巴斯蒂安在思維層面對話,看似很久,現實中其實不過一兩秒。特羅姆被那黑紅圓球炸到,雖然有鹿皮遮擋,但思緒還沒回神,阿撒茲反倒是獲得了先機。
一個黑紅圓球飄到了特羅姆面前。
特羅姆看到這個黑紅圓球,終於回過神來,眼裡閃過驚懼。下意識的拿起手中的皮毛,想要避免再次受到惡魔之火的襲擊。
可是,當黑紅圓球炸裂開來時,特羅姆並沒有感覺到衝擊力,反倒是聞到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
“臭味炸彈?!”
阿撒茲這次使用的,依舊是臭味炸彈,一種美食系前期少見的攻伐戲法。不過,爲了不讓臭味炸彈一開始就被擊破,阿撒茲混合了一種黑紅香料,讓特羅姆以爲是之前的惡魔之力。
果然,阿撒茲在倉促之間,一點也沒懷疑。不僅沒有攻擊臭味炸彈,還立刻拿出鹿皮遮掩。
可鹿皮對於能量的抗性很高,但傳播的氣味卻沒辦法抵禦。
特羅姆心中暗叫糟糕,在臭味炸彈的氣息蔓延中,他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昏花。
一旦不使用防禦術,完全承受臭味炸彈的效果,可以讓人完全失去所有感官體驗,也無法自控。
特羅姆此時就處於這種失控狀態。
在這種時候,如果對方再釋放黑紅圓球,他肯定就完了。
特羅姆心中忐忑的等待着失敗的結局。
可當他從臭味炸彈製造的迷魂漩渦中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只是之前封凍胸前傷勢的冰霜被砸開了,有些隱隱作痛,其他地方,卻是沒有絲毫傷害。
反倒是阿撒茲,他的雙手泛着霜寒白氣,哪怕殘餘的惡魔之力都無法驅逐。
顯然之前阿撒茲趁着特羅姆失控時,攻擊特羅姆的胸口,結果特羅姆受傷不重,他自己反倒被霜寒氣息給反噬了。
沒有後繼補給的惡魔之力,阿撒茲完全無法突破特羅姆身上那層寒霜。
……
“看來我那蠢笨弟子要贏了,真是沒趣,輸了多好。”尖銳的聲音從雪鴉口中傳出。
格蕾婭覷了一眼奎妮,她完全不是在說笑,是真的渴望、盼望甚至無比的期望特羅姆輸比賽。
格蕾婭忍不住看向擂臺上的特羅姆,爲他攤上這麼一個導師而悲哀。
“不過,贏了也無所謂。想到他三年之約無法達成,我就很開心。”奎妮似乎想到了什麼,從失落中又迴歸到了快樂。
“什麼三年之約?”格蕾婭雖然知道,肯定又是坑特羅姆的約定,但還是忍不住探究。
奎妮轉過頭,看向一邊沉思的安格爾:“其實,特羅姆非常崇拜安格爾。”
安格爾回過神看向奎妮。
“崇拜到想要打敗你。”奎妮:“我當然很支持他,於是我和他定下一個三年之約,三年之內只要他打敗你,我就爲他爭取一次進入「月之章」的機會。如果在三年內他沒有完成這個目標,就要接受一個小小的懲罰。”
雖然奎妮沒有說具體是什麼懲罰,但一想到奎妮的料性,就知道肯定不是“小小的”懲罰。
“他答應了?”格蕾婭有些不信:“他想要在三年內打扮安格爾,前提是要晉級正式巫師,我看他身上沒有一絲要晉級的跡象,怎麼可能會答應?”
就算真的決議晉級,肯定也需要很長的準備期,哪怕運氣極好,成功晉級了,還要一段穩定期,三年內基本沒可能戰勝安格爾。
這種不可能的約定,特羅姆會蠢笨到去答應?
“他答應了。”奎妮的話,讓格蕾婭懷疑自己聽錯了,就連被挑戰對象——安格爾,都忍不住挑眉。
“不過,當時我並沒有告訴他,安格爾已經晉入正式巫師了。你知道的,深淵的信息傳遞很慢。”
格蕾婭:“……”果然如此。
她認識的人中,也只有奎妮,坑自己的弟子,坑的如此明目張膽。
“既然今天的比賽結局已定,我就走了,我可不想看特羅姆獲勝後得意洋洋的樣子。”雪鴉飛到高空,轉了一圈,目光看向安格爾:“安格爾,我很期待與你下一次的相遇。”
“可別忘了,霜月的獎勵——霜之華與月之章,隨時爲你打開大門。我在霜月聯盟,恭候你來。”
說罷,雪鴉盤旋而上,飛離了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