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虛空中,怎麼可能憑空生出白光?
從掉落的方向來看,毋庸置疑,那發出白光的物品,絕對就是碧娜瓊絲的龍鱗!
碧娜瓊絲的龍鱗丟失了,這意味着什麼?
安格爾眼裡閃過一絲驚懼。
視線慢慢轉向格瑞伍的手上,卻見那凝固的“冰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着。
格瑞伍也注意到手中的冰正在融化,它嚇了一跳,由火焰構成的手打了一個哆嗦:“啊糟糕,我忘了這個是冰做的了,店主……”
安格爾喉嚨動了動,最終只是無奈的道了一句:“這不怪你。”
他很清楚,冰封咒絕對不會因爲普通的火焰而融化,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卻是碧娜瓊絲的龍鱗丟失了。
雖然安格爾如此說,但格瑞伍卻有些自責,看着手中的冰塊越化越快,火團裡的大眼睛閃過幾分猶豫。
最後,格瑞伍似乎下定了決心,只見它暗中嘀咕了幾句,身上的火焰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
隨着火焰的熄滅,格瑞伍胖圓的身形也出現了變化。
當火光消失後,安格爾的背上卻是扒了一個皮膚黝黑的小正太,外貌來看,和六、七歲的人類小孩完全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小正太的額頭上,長了兩個鼓出來的惡魔小角。
“你是格瑞伍?”安格爾有些訝異的看了過來。
格瑞伍精緻且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暗紅,轉過頭低聲吶吶道:“這樣的話,應該不會融化了吧?”
安格爾搖搖頭:“我說了,這不怪你。”
安格爾看着那冰球逐漸融化,露出託比的身形,卻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冰球融化,就意味着冰封咒失敗了。而冰封咒一失敗,冰球自然會融化,並且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當託比外面的冰霜徹底融化,一種壓抑感從安格爾心底升起。他知道,這種壓抑感應該只是自己的心理錯覺,但這種心理壓抑卻很好的提醒了他——
一直隱匿在託比體內的災厄詛咒,也將再次重現!
安格爾看了看周圍,這裡可是虛空夾縫。其實和位面夾縫一個道理,就是行走在無所依憑,上下混沌的黯淡空間裡。
在這裡爆發災厄詛咒,會有什麼效果?
想想上次在風語低谷,桑德斯想要通過斷片蜉蝣帶着他返回巫師界,結果因爲災厄詛咒,導致了一系列的慘淡結局。根據先前和桑德斯的對話,安格爾得知,桑德斯在那空間通道里,經歷了非常恐怖的時空迷局,最後僥倖才逃了出來。
桑德斯遇到了時空迷局,那如今……他們會遇上什麼?
安格爾心中生起忌憚,他看着前面的波波塔,想要提醒一下,可能會遇到災難。可話到了嘴邊,還是被他噎了回去。
一旦他說出託比身上懷有厄運巡禮者的災厄詛咒,不用想,波波塔必然會將託比丟棄在虛空內,這是安格爾更加無法接受的結局。
託比露出真身後,格瑞伍明顯很沮喪,就算它變成了人形態,也沒有挽回冰霜融化的趨勢。
安格爾:“你把託比交給我吧。”
託比在誰手上,其沾染的厄運必然最多,之前格瑞伍已經幫了他一個忙了,安格爾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它將託比交給自己。
不過,安格爾顯然忘了一件事。他現在被鎖鏈捆的嚴嚴實實,託比就算交給他,也沒有地方能放。
格瑞伍卻是不知道託比身上還有災厄詛咒,對安格爾道:“沒事,店主放心交給我。”
格瑞伍頓了頓,湊到安格爾耳邊道:“如果我們能逃出去,店主讓我偷偷體驗一下海洋韻律吧?”
安格爾沒想到格瑞伍對海洋韻律還如此執着,他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至於說託比在格瑞伍身上,還是在自己身上,其實現在也沒區別。厄運一旦到來,不會區分你我。更何況,格瑞伍現在還扒在自己的背上。
得到安格爾的應允,格瑞伍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不過當它的眼角餘光瞥到另一邊,被鎖鏈拖着的奧路西亞時,卻是再次露出了沮喪之色。
如今,落到了一個怪物身上,能不能逃脫都是個問題,更遑論去店主那裡參與體驗之旅。
安格爾看着格瑞伍的哀傷表情,本想安慰一下,但想想自身,其實比起格瑞伍還更不利,至少格瑞伍現在是自由的,而且格瑞伍的實力也比他強。
安格爾只能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不過,經過這短短的時間,安格爾對於格瑞伍,倒是出現了些許改觀,當初第一次見到格瑞伍是在店裡,還把格瑞伍直接趕了出去,因爲這傢伙又鬧騰又“熊”。現在看來,熊孩子固然讓人氣惱,但格瑞伍的念頭很直白,就算很狡黠,也沒有太多其他惡魔的複雜心思。
當然,格瑞伍救託比,或許也是因爲單純的想討好自己,去體驗一下海洋韻律。
可對安格爾而言,結果最爲重要,格瑞伍的出發點是什麼,那是另外一回事。
……
冰封咒消失後,安格爾的心情就一直很忐忑。彷彿總感覺到,有無數的惡意從黑暗的虛空中,往它們所在的地方蔓延着。
安格爾很清楚,一旦災厄詛咒被觸發,所有不好的事情肯定會找上門來。
而明知災厄會降臨,卻要被動等待災厄的這個過程,讓安格爾非常的不安。
波波塔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面的情緒變化。他此時正一門心思的往目標地點趕去,那裡是深邃之主留給它的訊息中,最爲妥善的安全地。
“等到了那裡,將奧路西亞祭祀給深邃之主,然後就可以帶着源火重燃族內的榮光!”波波塔雖然思維很混亂,但目的卻很明確,就算是處於瘋癲狀況內,也依舊在按着既定目標去做。
可以說,這已經是烙印在波波塔血脈深處,永遠無法抹去的執念。
不過,就在波波塔帶着這個執念往既定座標飛去的半途,卻感覺到一種古怪。
波波塔突然頓住了,用驚疑的目光看向前方:“怎麼回事,爲什麼感覺前面會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感?”
波波塔的實力,雖然是強行拔高的,但終究到達了某種高度,對於危險的先兆,甚至比起桑德斯都還要高上一籌。
按照深邃之主留下來的一些信息,這條通道絕對不可能出現問題。
那這種危險感從何而來?
就在波波塔疑惑的時候,他發現前面突然出現了大面積的空間坍縮,並且,這種坍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着他們所在的地方疾馳而來。
“怎麼可能?!”波波塔驚呼出聲,這種空間坍縮,幾乎是湮滅級的!
任何生靈淪入其中,必然連靈魂都會被消磨成渣!
而且,這種空間坍縮還就處於通道的正前方!
波波塔嚇了一跳,臉色明顯出現了慌亂,明明已經距離恢復拜源族人的榮光很近很近了,爲何會出現這種狀況?
眼看着空間坍縮就要襲來,波波塔卻一動未動。
安格爾大叫出聲:“波波塔你在做什麼?要麼就回轉,要麼就改道!你愣着幹嘛?!”
波波塔眼神中一片混沌,卻是在這個時候,陷入了迷茫。這也是實力無法匹配心態的案例,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三級真知巫師,或者說大惡魔在此,早就已經做出反應,而不會在這裡坐以待斃。
安格爾咬了咬牙,厲喝出聲:“你忘了你還要讓拜源之火燃燒起來嗎?還有,你忘了你的妹妹花雀雀了嗎,你不想去看看她?”
花雀雀?波波塔突然愣了一下。
聽到安格爾的叫喊,波波塔眼神從混沌中慢慢變得清明:“花雀雀很早就不見了……你爲什麼要提她?” wWW¸тт kǎn¸c o
安格爾:“我見到過花雀雀,我知道她在哪裡!”
“你在騙我。”波波塔眼神沒有任何波動,只是冷冷的看着安格爾。
安格爾看了眼背後正在疾速而來的空間坍縮,飛快的道:“我知道你曾經在花雀雀九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一幅畫,那幅畫被她放在一條心形的吊墜裡,而那吊墜就在我身上!現在我被捆着,來不及給你展示,但我說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是真的!所以,你快點做出決定,只要你還活着,就有機會去見她!”
安格爾的這番話,讓波波塔腦海裡的記憶匣子瞬間被開啓。
的確,在妹妹九歲的時候,他曾經畫了一幅畫給她,他也知道妹妹把畫珍而重之的放到了她的項鍊裡。
在波波塔回憶的時候,甚至還能想起當時妹妹清脆的笑聲,還有彎的像是月牙的眼睛。
這些事,安格爾怎麼會知道?
波波塔曾經的確和安格爾提到過,自己有一個妹妹叫花雀雀,但從來沒有說到這麼深,連這些……隨着妹妹消失後,被他埋葬在內心深處的記憶,安格爾居然也知道?
難道說,安格爾真的見到過花雀雀?
波波塔想到這,突然捏緊了拳頭。
“希望你不要騙我!”波波塔沒有立刻就找安格爾確認,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逃離空間坍縮!
當波波塔開始思索如何逃離危險現況的時候,一些掩藏在混沌思維裡的答案,逐漸出現在波波塔眼前。
深邃之主給他留了很多座標,這些座標對應不同的地方。
既然,現在要去的那條路被坍縮的空間封死,那就換一條路!
思及此,波波塔的身前顯現出一個“日全食”的標誌,這是深邃之主的真名印記,隨着標誌的顯現——
一條新的通道,出現在他面前。
與此同時,空間坍縮距離他們已經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