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當虛空中的人影完全顯現,靠在賽高懷裡的白澤驚喜的叫道。
“柳夢?”四周的護道者聞言一震,這就是讓那個魔神發狂的女人?爲什麼看上去比魔神還恐怖?
柳夢跨出虛空,視線直接落在地上虛弱遊離的李一鳴身上,下一瞬,柳夢直接在李一鳴身旁蹲下,輕柔的抱起了李一鳴。
那溫柔的動作,與剛纔冰冷飄渺的氣質判若兩人。
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一鳴,柳夢冰霜凝固的臉蛋上浮現柔情,一絲久違的笑容如鮮花般的綻放。
“嗯?”忽然,柳夢眉頭一擰,卻見天空一道巨大的黑色洪流席捲,洶涌澎湃的衝向懷中的李一鳴。
“滾!”柳夢冷哼一聲,眼眸內紅光一閃,那黑色洪流的尖端忽然亮起火光,這漫天煞氣頓時如同石油一般,遇火即燃,火焰瞬間順着洪流燒向天際。
上一刻還黑雲滾滾的天空,霎時間火雲密佈,海天一色,透着鮮亮的紅光。
“這也行?”賽高喃喃自語,有些古怪的吞了口口水。
天空的洪流不再落下,柳夢的視線卻轉到了不遠出那句蒼老的屍體上,閃動眼眸流露一絲感激,氣機相引,她自然知道對方替自己付出了什麼。
可隨即,柳夢的目光轉向了李懷北。
“你要殺他?”柔情還停留在臉上,語氣卻是陰冷異常,宛如實質的殺機凝成一線,直接伸向李懷北。
“他被煞氣干擾了心智。”李懷北冷冷的開口,柳夢的這一眼,給他莫大的壓力。
“想要殺他,就要承擔後果。”柳夢眯起了雙眼,一點火苗在眼眸中心閃耀。
“柳夢!不是你想的那樣,李一鳴被煞氣干擾,他身上的鎧甲是魔器,會自動吸收煞氣,如果等他恢復實力,我們無人能敵。”白澤和賽高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無奈。這兩口子還真是絕配,一個比一個不講理,關鍵是一個還比一個難對付,她要再不開口,搞不好又要捅什麼簍子。
“魔器?幽煞魔魂鎧?”柳夢聞言臉色一沉,將目光看向懷中的李一鳴。緊接着,柳夢擡起手掌,輕輕的放在了李一鳴的胸口。
白澤和李一鳴的關係她清楚,既然白澤這麼說了,也許自己真的誤會了,在這樣的問題上,白澤不可能偏袒外人,要知道,剛纔如果李懷北真的殺了李一鳴,白澤也活不了。
纖細的手掌溫柔的拂過鎧甲,一抹紅光閃耀,沒入鎧甲。
“嗤嗤!”聲隨之響起,陣陣白煙伴隨着黑氣從李一鳴體內串出,造型威武氣勢駭人的幽煞魔魂鎧竟然開始融化……
“焚世之炎?”望着柳夢潔白的手掌,白澤真正的被震驚到了。焚世之炎,這是天火,也是神火,而很多人,也稱它爲淨世之火……當然,它還有另外一個籠統的名字,天劫……
“我去,這兩口子哪裡來的?”賽高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個人爲召喚天雷劫,一個徒手釋放天火劫……
就在幽煞魔魂鎧完全消融,露出李一鳴精壯的身軀時,柳夢忽然眉頭一擰,將指尖落在李一鳴的眉心。
魔念……
一道細小卻精巧的火苗在柳夢指尖跳躍,慢慢沉入李一鳴眉心,虛弱遊離的李一鳴忽然渾身一震,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一鳴因爲召喚而爆開的左眼,空洞的眼眶內竟然血肉蠕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
“你們說的煞氣,就是天上那些?”做完這些,看着李一鳴沉沉睡去,柳夢再次擡頭,看向白澤。天空的火勢猛烈,遮天蔽日的厲鬼被魔魂鎧吸收了大半,此刻被柳夢一燒,已經所剩無幾,柳夢擡手輕揮,那些懸浮的火焰像忽然有了靈性,瞬間追上了潰逃的厲鬼,將起付之一炬。
壓抑了許久的天空,終於恢復了往日的清明。
不止是那,白澤掙扎的從賽高身上坐起,經過這點時間的休息,她依舊恢復了一點精力,望着遠處明顯凹陷的海平線,白澤擔憂的開口。
“這些厲鬼是從鬼門關內出來的,原本我們還有辦法將其封印,可現在鬼門關完全開啓,兩界
互通的門戶徹底放開……”白澤遲疑的開口,視線不自然的落在李一鳴的身上。
柳夢順着白澤的目光看向遠方,又再次看了看沉睡的李一鳴,瞬間明白了白澤的意思。這簍子,很可能是李一鳴捅的。
“既然封印不了,燒了便是。”柳夢說着,輕輕放下李一鳴,不顧衆人圍觀,溫柔的在李一鳴額頭一吻。
“在我回來之前,別讓任何人碰他。”柳夢直起身子,語氣深然的看向賽高。因爲剛纔的事情,讓她對李懷北起了戒心,而這裡除了李懷北,就賽高實力最強。
賽高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抱着白澤迅速站到了李一鳴身旁,這丫頭可不是當年自己綁架的那個了,這種時候,千萬別刺激她。
柳夢微微點頭,化作一點紅芒射向遠方,轉眼間,就見那深海漩渦內,燃起滔天大火。
賽高扯了扯嘴角,不露痕跡的遠離了李一鳴兩步。
白澤卻是趁機跳下賽高的懷抱,光着腳一步三搖的走向李一鳴,她可不管柳夢的交代,在她心裡,“任何人”的範圍可不包括她,只見她擡起粉嫩的小腳丫子,對着李一鳴的鼻子就是一腳,驚的周圍所有護道者齊齊後退一步。
“你丫命好,找了個好媳婦。”白澤憤憤不平的說道。當然,在白澤心裡還補了一句:你剛纔竟然敢打我?
一場幾乎滅世的浩劫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
因爲星見的隕落,千面心灰意冷,當看到那深海漩渦重新被蔚藍的海水填滿時,千面宣佈星空聯盟就地解散,帶着星見的屍體默默的離開了,李懷北本想要一同前往,卻被千面複雜的眼神所阻止。
無論如何,星見是死在他的劍下。
讓護道者意外的是,方水兒在甦醒後,作出了同樣的決定:清水草堂就此解散。
方水兒的決定,其實源於柳夢和白澤的一段對話。
“清水草堂?這是幹什麼的?”柳夢看着遠處恭敬站着羣護道者。
“是一個組織,有好多護道者呢,李一鳴是頭。”白澤扯了下小辮子,有些沾沾自喜,畢竟,清水草堂可以說是她一手創立。
“組織起來幹什麼?”
“嗯?這是一個護道者團隊啊?大家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幫助……”
“團隊?他們很強?”
“額……也不都是戰鬥人員,組織內還有很多能人異士,比如商業啊、情報啊……”
“你缺錢?”柳夢再一次打斷白澤。
“沒什麼,我去解散了他們。”白澤無趣的繞着裙角的絲帶,落魄的向方水兒走去。現在的柳夢,除了面對李一鳴時還能看到一點往昔的影子,其餘時間,和之前判若兩人。
其實想想也明白,不說實力的跨越式增長提煉了氣質,單單是獨自一人被雷劈了整整一年,也足夠改變她的心性了。
柳夢現在的思維很簡單,她只要和李一鳴一起就夠了,這是支撐她從虛無中走出來的唯一執念。
團隊,組織,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是累贅。
當世最大的兩個護道者組織同時解散,剛剛從浩劫中出來的護道者顯得失魂落魄,那種沒有目標,沒有依靠的空虛感讓他們一時間難以接受,尤其是危機剛剛度過,而下一場危機,卻又不知在什麼時候到來。
好在這個時候,潘俊偉出現了,他代表着當權向衆多護道者伸出來橄欖枝,鬼門關的威脅雖然已經消除,可那些日益增多的兇獸猛禽卻是依然存在,當權需要更多的護道者。
一起抗槍,一起下鄉。這是最身後的友誼,在這場戰鬥中,當權的表現護道者都看在眼裡,這也改變了他們以往對普通人的感官。
雙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算是皆大歡喜。
衆多護道者跟隨着潘俊偉離開戰場,少數不願意加入政府的,也都獨自悄然離開,戰場上一隊隊整齊的士兵開始清理廢墟。
“你還有事?”柳夢抱起李一鳴,正準備離開,卻見方水兒安靜的站在自己身邊。
“啊?”
“沒事你跟着我們幹什麼?”
“我……”方水兒一時無語,不跟
着你我去哪?
“她是李一鳴的奴隸。”白澤看着窘迫的方水兒,忍不住開口解釋。
“奴隸?”柳夢眉頭一擰,臉色浮現一絲不悅。
“靈魂枷鎖!”白澤小心的說道。
“奴隸契約?”
“好像是吧。”白澤不露痕跡的後退了兩步,柳夢臉上的氣色不太好看。
柳夢卻是不再理會白澤,忽然擡起手臂,對着方水兒的眉心拍去。
方水兒神色大變,想要躲閃,可就在準備擡腳的瞬間,一絲抽搐浮現心頭,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
也許,這纔是自己的宿命……
預料中的轟鳴沒有傳來,眉心處暖洋洋的,方水兒詫異的睜眼,卻見眼前平舉着一隻通紅的手掌,掌心出一簇火苗微微跳動。
“嗯?”柳夢再次皺眉,收回手掌,在身前打了個手印,再次推出,可很快,柳夢又收回了手掌。
這一次,柳夢深吸了口氣,在身前一連打了七個手印,七枚光彩琉璃的符文懸浮於空,圍繞着柳夢的手掌向前飛去。
這一次,方水兒感受到的不再是溫暖,而是撕心裂肺的痛,靈魂深處傳來強烈的灼燒,如同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點燃。
好在這劇痛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個呼吸後,方水兒癱軟倒地,渾身溼透。
柳夢的樣子,也略顯疲憊,伴隨着右手的輕微顫抖,額頭慢慢滲出汗水。顯然剛纔那一下,對它消耗極大。
“爲什麼?”方水兒震驚的開口,她此時才意識到柳夢剛纔做了什麼。
奴隸契約消失了,那個禁錮她靈魂的枷鎖不在了……從柳夢的神情中她自然能看出柳夢並不輕鬆,要知道,即便當時替李一鳴解除幽煞魔魂鎧時,柳夢也沒動到手印……
“他身邊,有一個女人夠了。”柳夢冷冷的看了眼方水兒,將目光轉向白澤。
“我還是個孩子,不對,我不是女人……不對不對,我是神獸,我不是人。”白澤鬼使神差語無倫次的喊道,開玩笑,耗費如此大的代價,開除一個永遠不會背叛的聖階打手,只因爲對方是個女人?
“走。”柳夢卻是沒再說話,抱起李一鳴一個騰空,消失在天際,留下躺在地上的方水兒久久不語。
良久,方水兒輕輕一嘆,記的第一次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他們還是自己的伴舞,還靦腆的和自己要簽名。
曾幾何時,這兩人卻是成爲自己仰望的存在。
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聖階……
“你說柳夢到底有多強?”望着柳夢離去的背影,軍營深處的眼鏡男輕輕拉上了窗簾。
“能不能和上面那位比我不知道,但絕對比天刀強。”鬍子狠狠灌了口酒,情緒似乎還沒從戰鬥緩過來。
“應該比天刀要強。”青玲瓏臉色複雜照着鏡子,剛纔的戰鬥中,她的劉海少了一簇。
“這兩夫妻還真般配。”眼鏡男無語的搖了搖頭,還想說點什麼,卻是被鬍子輕輕一扯。
軍營的角落邊,青巧巧蜷縮在行軍牀上,兩眼無神的注視着自己的鞋面,毫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悅,還是憂傷。
匯聚東海的人羣漸漸退去,煩雜的善後工作不關護道者的事,一切似乎又迴歸了平靜,只是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小島上,盤坐在山巔的吳贇卻是神情複雜。
當初自己殺的那個小丫頭?
天刀的臉上色彩豐富,來回搓着佈滿老繭的手掌,他後悔了……
不是後悔當初殺柳夢,而是後悔不該這麼早散功的……
這小兩口,簡直就是天賜的磨刀石,可自己竟然……
人活着,錢花完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吳贇忽然擡頭憤怒的看着天空,“你知道你他媽的跟我說一聲啊?”
他一定知道,不然當初爲什麼讓自己去殺她?該死,自己早該想到的。
“你給我等着,看我這一刀能劈下你幾隻耳朵。”
(開始收尾了,應該出不了八月了,感謝大家長期的支持,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