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錢老闆想要留我,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畢竟你也算這一行的老前輩,而我向來是一個尊老愛幼的人。”李大成慢悠悠的轉過身,看着錢大富說道,“不過,前輩歸前輩,你得給我一個保證,保證臺上的錢總不在之後的拍賣中爲難我,要像對其他競拍人一樣來對待我,我想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吧?”
“不過分,一點兒都不過分。”錢大富聽到後看着李大成淡笑着說道,“我替他答應你,一定公平公正公開,不會對你區別對待。”
“錢老闆,不是我不相信你,這話還是錢總親口說出來我才比較放心。”李大成說道,想替兒子擺平這件事?門兒都沒有。
錢大富回頭看向臺上的兒子,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卻在告訴錢程,趕緊按照他的意思說,別破壞今天的拍賣會。
錢程知道父親的苦心,也知道父親這樣做是爲了自己好,於是衝着父親點點頭,認真的看着李大成說道,“只要李先生能像其他經拍賣一樣遵守拍賣規則,我絕對不會區別對待李先生。”
錢大富聽見後,之前都面不改色的他,此時卻不禁眉頭一皺,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氣的他差點兒背過氣去。
自作聰明,絕對是自作聰明。
他巴不得那個姓李的不遵守競拍規則,最好鬧出些事,這樣一來,他就有機會斥責對方的無恥行爲,揭露對方破壞拍賣會的本質了,遵守拍賣會規則?如果真遵守了,剛纔丟掉的面子從哪裡找回來啊?
錢程接觸到父親的眼神之後嚇的雙腿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那惡狠狠的眼神比罵他一百句一千句還要讓他害怕,同時心裡也充滿了不解。
怎麼回事?自己不是按照父親的意思說了嗎?爲什麼父親還會生氣?
“我很願意相信錢老闆和錢總一次,不過,我沒有競拍牌啊。”李大成雙手一攤,露出一副爲難的樣子。
錢程一聽,你還得寸進了,讓你留下來就不錯了,還想要競拍牌?不過,想到父親之前的眼神,錢程什麼都沒有說,生怕又說錯話,讓父親不滿。
“工作人員的個人行爲導致李先生沒能賣到競拍牌,我現在就讓其他工作人員爲你準備,請你回到座位上稍等片刻,一會兒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爲你送去競拍牌。”錢大富說道。
個人行爲?
李大成心裡冷笑一聲,說的好像他有多可恨似的,連工作人員都跟他過不去。
“好,那我等着。”李大成回到之前的座位,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微笑的樣子根本讓人無法與鬧事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不過,李大成這一坐,卻讓現場再次議論起來。
“李老闆還真給錢老闆面子啊。”
“是啊,要不是知道兩人只見和兩家公司之間發生的那些事兒,我還以爲兩人的關係很好呢。”
“那是因爲錢老闆在兒子犯錯之後及時補救,而且李老闆心胸寬廣,在錢老闆開口之後,不與前程計較,給錢老闆足夠的面子,留下來繼續參加拍賣會,要不然,李老闆這一走,臺上的錢程的名聲算是臭定了。”
“恩,說的對,李老闆就是李老闆,難怪生意做的那麼大。”
“不過這錢老闆也不是一般人,想當初是他封殺懷古,封殺李老闆,現在爲了拍賣會,爲了兒子,竟然能站出來讓李老闆留下來,難爲他了。”
“唉,真是苦了錢老闆了,這麼大年紀,還要爲自己的日子擦屁股,真是不容易啊。”
錢大富沒有理會其他人的議論,轉身坐了下來,衝着臺上的錢程點了點頭是,示意拍賣會繼續。
分公司拍賣會砸也就砸了,但是總公司的拍賣會絕對不能亂。
錢程的信心遭到了史無前例的打擊,正如臺下人說的那樣,這麼大的人了,還要讓父親出來幫着擦屁股,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甚至讓他感到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躲起來,不想讓人看見。
對手的挑釁,父親的失望,還有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他的手在顫,腿在抖,心中更是涌出一股害怕的感覺,他害怕站在這個臺上,害怕面對這麼多人。
臺下,數百人看着錢程,一邊議論,一邊等待拍賣會繼續。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人們一開始還以爲錢程是在等競拍牌,可是當工作人員把競拍牌交到李大成手中之後,錢程仍舊沒有繼續之前的拍賣,還在臺上站着,樣子有些呆傻,也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拍賣會怎麼還不繼續啊?”
“是不是在等什麼人啊?”
“不會吧,有誰能讓咱們幾百人跟着一起等的?我還真不知道行裡面有這樣的大牌。”
“是不是錢程忘記進行到哪兒了?喂,看看後面的大屏幕。”有人忍不住衝着臺上的錢程提醒道,大屏幕上依舊是正在拍賣的拍品的資料。
“這個錢程,還主持呢,什麼心理素質。”
“他怎麼了?”李大成看着身邊的齊夢瑤不解的問道,他還準備跟對方好好玩玩呢,怎麼又卡殼了呢?
“你都不知道,我哪裡知道。”齊夢瑤回了一句,眼睛也在看着臺上的錢程,按理說錢大富已經搞定了一切,錢程應該藉着這個機會,趕緊繼續拍賣會,讓所有人從新把精力投入到拍賣會中,忘記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可是錢程卻遲遲不說話,既沒有調節現場氣氛,又沒有進入拍賣正題,就那麼呆呆的站着,實在讓人不理解啊。
難道,肚子痛?
錢大富看到此景心裡一沉,他坐在最前面,對於兒子的變化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各位。”錢大富再次站了起來,轉身看向會場內的幾號人大聲的說道,“拍賣會進行了這麼長時間,想必大家也累了,現在進入休息時間,喝點水,去去衛生間,拍賣會十分鐘後繼續進行。”說完,也顧不得其他人什麼反應,走到臺下,衝着兒子說了一句,“去後臺。”然後就向後臺走去,一開始腳步還算沉穩,可是越走越快,顯得很急很匆忙,那是因爲他心中的憤怒快要壓制不住了。
大型拍賣會通常會有幾百件甚至更多的拍品,全部拍完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期間休息,緩解一下衆人的疲勞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富比這一次的休息卻並不尋常,它不是由主持宣佈,而是由臺下坐着的老闆突然宣佈,而且大家都不是傻子,誰都能看出來臺上的主持出了問題。
“咦,錢程是不是病了?”
“不會吧,剛纔精神頭兒很足啊。”
“是不是遇到李老闆的事,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啊?”
“錢老闆都已經幫他擦完屁股了,沒理由繼續發呆呀。”
“我看他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刺激?誰刺激他了?沒人啊。”
“不管怎麼樣,作爲主持,又出現重大失誤,實在不應該。”
“是呀,錢老闆一直想把他的兒子推到前臺,接他的班,現在看來,一時半會兒還接不了啊。”
富比拍賣公司是行內的龍頭,錢家在圈內的知名度自然非常高,所以看到剛纔那一幕,許多人都開始議論起錢家的事。
後臺。
“說,到底怎麼回事?”錢大富鐵青着臉,衝着慢吞吞回來的錢程沉聲質問道,當着周圍數十名員工的面,不過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而那數十名員工在看到此景之後全都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沒有人走動,更沒有敢說話,他們有的來富比工作時間不長,有的來富比工作有些年頭兒了,可無論是誰,從來都沒有見過老闆如此的生氣,簡直就是要吃人的節奏啊。
錢程沒有說話,只是一味的低着頭,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人在這裡,但魂兒好像沒了。
錢大富的臉色卻更難看了,“說話呀!”錢大富忍不住衝着錢程怒吼道,休息時間有限,拍賣會還要繼續進行,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麼接下來的拍賣會還要不要進行下去了?
錢程渾身一哆嗦,雙手抖的差點兒跌坐在地上,他害怕的擡起頭,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聲音顫抖的說道,“爸,你,你別生氣,我,我知道自己沒用,我知道自己沒把拍賣會支持好,還得你幫我擦屁股,我,我不想繼續住持了。”
“什麼?不想繼續住持?你在給我說一句?”錢大富瞪着眼睛說道,額頭上的一條條青筋拳頭突了出來,眉宇間更是佈滿了憤怒即將爆發的猙獰。
“我,我不想住持了,我想回家。”錢程小聲的說道。
“放你孃的狗屁!”錢大富聽見後不客氣的臭罵道,如果不是看在拍賣會還沒有接觸,他早就一巴掌呼過去了,“今天這麼大的拍賣會我交給你,你竟然跟我說要回家,想要臨陣脫逃,你還是不是我錢大富的兒子?恩?”
“爸,不是我想臨陣脫逃,而是我繼續留下來,只會給你丟臉,你就給我留點兒尊嚴吧。”錢程苦着臉說道。
“呸!是你的尊嚴重要,還是公司的尊嚴重要?你這麼一走,不僅你的尊嚴沒了,公司的尊嚴也沒了,就連我的老臉也沒地方放了。”錢大富沒有好氣的說道,看着垂頭喪氣的兒子,錢大富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內心,然後壓着心中的憤怒,耐着性子問道,“說,爲什麼不想支持,爲什麼想回家?總得有點兒理由吧?”
對症下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兒子的病的原因。
“理,理由?我就是感覺自己沒用,沒能把事情做好,給爸你丟人了。”錢程擡起頭看着父親說道,“你不也嫌我給你丟人了嗎?”
“放屁,你是我兒子,你丟人就是我丟人,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
“可是剛纔在外面,你惡狠狠的瞪了我好幾眼。”
“怎麼,你大了,做錯事,還不許我瞪你幾眼嗎?”錢大富心裡終於明白了,原來是自己的原因,對兒子產生了一些影響,從而對拍賣會產生了牴觸的情緒,進而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只想着逃避。
“可是,我哪裡做錯了啊?你讓我繼續我就繼續,讓我跟那個姓李的說話我就說了,我都是按照你的一絲去做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錢程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別人怎麼看他,他無所謂,但是就連父親也都生他的氣,對他不滿,那他就不能不往心裡去了。
“哼,你還好意思說?先不說你臨場處理突然事件的能力如何,單單剛纔留下那個姓李的時候你說的那句話,什麼叫像其他人一樣遵守拍賣規則?難道你不知道,只有他不遵守拍賣規則,我們纔有機會翻盤嗎?”錢大富沉聲說道。
“翻盤?什麼翻盤?”錢程愣了愣,不解的看向父親。
“哼,那個姓李的搞出那麼多的事,不僅破壞了拍賣會,還讓你,讓我那麼難堪,你以爲我會忍着,不想收拾他嗎?”
“啊?”
“現在咱們是主,他是客,一不小心,咱們就會被人貼上傲慢、狹隘的標籤,所以無論做什麼都要特別的小心,否則現場這幾百人都會對咱們產生想法。”錢大富說道,“想要翻盤,改變別人對咱們的想法,唯有靜候時機,等待對方犯錯誤,而你說的那些話,卻在提醒對方不要犯錯誤,他不犯錯誤,咱們就沒法翻身,你說你剛纔說的話對不對?”
錢程聽完父親的話後,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
“你現在知道了?”
“爸,我錯了。”
“還想回家嗎?”
“不,我要繼續住持拍賣會,我要等着那個姓李的犯錯,我要讓今天來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姓李的是帶着惡意來的,我要翻盤。”錢程認真的說道,說話時挺直腰板,緊握着拳頭,身體也不抖了,手也不顫了。
“這就對了。”錢大富伸手拍了拍錢程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記住,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保持鎮定,如果你急了,你生氣了,就等於上了對方的當。”
“我知道了。”
“回臺上去吧。”
“是!”錢程整了整衣服,挺起胸,擡起頭,從後臺走了出去。
姓李的,你害的我出醜,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