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他們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錢程在招待了幾波貴賓之後就找到了一直負責盯梢的工作人員和安保人員，對於那兩位聲稱‘回禮’的不速之客，他的心裡是一百個不放心。
懷古的實力現在整個拍賣圈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也是現在古玩圈中最大的新聞，特別是二十件訂製古玩一出，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基本上可以鎖定今年國內拍賣成交總額的頭把交椅了，而且最終成交的數字，很可能是碾壓其他拍賣行舉行的拍賣會，要不然其他拍賣行也不會在懷古古玩預展之後，把拍賣計劃推遲的推遲，取消的取消。
正因爲如此，他的心裡一直沒底，那二十件訂製古玩他看了，件件都可以稱得上是稀世珍品，一旦對方今天拿出一件與那二十件訂製古玩同級別的珍品與今天展出的宮廷珍寶比較，那麼他，也包括富比，還真沒對方隨意拿出點至尊珍寶的能耐。
更何況今天現場有幾百件展品，大到黃花梨的龍紋靠背牀，小到身上佩戴的首飾，也有嬪妃穿過的服裝，還有太后用過的馬桶，展覽涉及到的方面實在太廣，根本不知道對方要從那件古玩上面把場子找回去，也找不到那麼多替代的古玩，如果有，他也就不用擔心對方來砸場子了。
“沒有。”盯梢的員工小聲的向錢程彙報道，“他們兩個一直在參觀展品，偶爾停下來對某一件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就像普通的參觀者一樣，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這名員工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兩個人，少東家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他自然不敢怠慢，應該盡心盡力。本來他還想利用這個機會，在少東家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說不定還能混個一官半職的，然後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畢竟平時在公司員工太多，拍馬屁都輪不上他，可是那一男一女沒有任何搞破壞的舉動，這讓他很是失望，甚至在心裡期盼着那兩個人快點兒砸場子，也好讓他表現表現，要不然這機會不就又溜走了嗎？
錢程聽到員工的彙報之後點點頭，算是瞭解了，不過他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畢竟對方是有備而來，這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這種情況，不知道的時候也就算了，一旦知道，心裡會更加的恐慌，錢程現在就是如此，他現在就恨不得對方趕緊亮底牌砸場子，別在那磨磨唧唧的，搞的他心神不寧的。
“剛纔讓你們調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嗎？”錢程又看向一旁的安保人員問道。
“查清楚了，他們是開着一輛奧迪a6來的，車裡面沒有人，也沒有放置什麼箱子和盒子之類的東西，至於後備箱裡面有沒有，我們就不知道了。”保安人員如實說道。
錢程看李大成和葉瑾兩人空手而來，擔心外面有人接應，就像他安排朱大剛去懷古預展砸場子那樣，所以刻意安排安保人員查看監控錄像，爲了就是找到那兩個人的外應，不過安保人員的回答並不能令他滿意，後備箱那麼大的地方，能裝的東西太多太多，裝不下牀，瓶瓶罐罐還是可以的，這對他來說仍舊是個威脅。
“派人看緊那輛車，一旦有人打開，不管你們使用什麼手段，一定要纏住對方，關鍵時刻，可以報警就說那個人偷東西，明白我的意思嗎？”錢程囑咐道。
“是，明白。”
……
“大成，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來砸場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葉瑾小聲的對身旁的李大成問道，畢竟是第一次來砸場子，心裡難免有些緊張，而且警惕性很高的她，已經注意到有人一直在跟着他們了。
此時的李大成正在全神貫注盯着一件晚晴宮廷服飾看，註解上說這是皇上穿的常服，日常行走、看書、批閱奏摺時穿的，怎麼看怎麼都跟他身上穿的這件都非常相似，不過一旁的葉瑾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中，畢竟以現在的技術，不管多麼華麗的服飾都能夠製作出來，就像很多電影電視劇裡面演的那樣，古代宮廷皇族穿的真有那麼奢華豔麗嗎？肯定還是有很多差別的。
恩，看來李先生那老太監沒有騙我，確實是光緒同款。李大成心裡這樣想到。
“有什麼不合適的？”李大成一邊對比身上這件衣服跟展櫃裡面的衣服，一邊對葉瑾說道，“反正今天這件事早晚都會傳出去，不如轟轟烈烈一點兒，也好讓人知道咱們懷古是不好惹的。跟你說實話吧，我這次來京城，就是要殺雞儆猴，要讓拍賣圈裡的所有人知道，找我麻煩的下場。”
“你的話我不反對，但是我看有幾個人一直在跟着咱們，想來是那個姓錢的派來的，我們現在已經暴露了目標，你說我們會不會剛一發難，就被對方制止呢？”葉瑾問道。
她原先的想法是，悄悄的進來，打槍的不要，先潛伏一段時間，然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打對方個措手不及。可是現在，對方已經知道了，也有了防備，等一下砸場子的時候，會不會被對方破壞呢？
“我又沒有碰他們的展品，只是將我自己帶來的東西拿出來而已，他們有什麼理由制止我？”李大成說道，“剛纔看見幾個眼熟的，想來都是圈裡面的人，我還真就不信富比的人會在這麼多圈裡人面前對我動粗。你不是對我說過嗎？遇到砸場子的時候，把人攆走是最低級的手段。”
“話是這樣說，可是……”
“我們已經站在了這裡，也已經宣戰了，難道要我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嗎？我做不到，你呢？”李大成打斷了葉瑾的話。
“我……我也做不到。”葉瑾咬了咬牙說道，也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如果這個時候離開，豈不成爲笑柄？潑出去的水，現在是收不回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那就開始吧。”李大成走到常服旁邊的展櫃，只見掌櫃裡面放着一串佛珠，根據註解上面的內容，這是一件晚清時期的宮廷沉香佛珠，一百零八個加隔珠佛頭，是一位嬪妃的遺物。“宮廷沉香佛珠？也不過如此嘛。”李大成突然大聲的說道，學着朱大剛的口氣。
響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展廳，由於展覽開門已久，展廳內聚集了很多人，所以李大成的聲音，雖然沒有像朱大剛那樣吸引到烏央烏央的人羣，卻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砸場子？
在場的參觀者第一個想法就是有人砸場子，對於這種情況，大家都很清楚，畢竟來這裡的基本上都是圈裡人和古玩愛好者，展覽參加多了，這樣的情況自然也會遇到很多，要不然誰也不會花一百多塊錢來，而且只是看看。
一聽有人要砸場子，許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現在鬥寶的人越來越少，想看場鬥寶比看明星還難，但是砸場子就不一樣了，雖然沒有上升到鬥寶拼個你死我活的高度，但是卻保持着鬥寶的樂趣，圈裡面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有人砸場子了，被砸的就要應，不應那就是認慫，動粗就是野蠻人，所以一看到有人砸場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湊齊了熱鬧。
更何況，早有人認出了李大成。
“咦，那不是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的董事長李大成嗎？旁邊那位美女是他們的美女總監。”
“你纔看到呀？你的眼神兒也太差了。告訴你，他們剛一進來，我就看到他們了，而且，我還一直在注意着他們呢。”
“你一直注意他們幹什麼？雖說懷古最近一直佔據着圈裡面的頭條，但也不至於那麼關注吧？難道，你看上那位美女總監了？你都多大歲數了，也不嫌磕磣？”
“你懂什麼？前些日子的懷古拍賣預展，朱大剛去砸懷古的場子，其中提到富比拍賣行，所以圈裡面一直都盛傳是富比派朱大剛砸的場子，今天懷古的董事長和藝術總監來到富比舉行的展覽，你說能只是隨便看看那麼簡單嗎？”
“我靠，竟然還有這種事？我竟然錯過了，早知道我也去找黃牛買邀請函了。不過能夠趕上今天這第二回合，也算是撿到了。不過，富比拍賣行可是國內一流的大拍賣行啊，不僅實力雄厚，而且能人無數，很少有人敢砸他們的場子，這次懷古的人來，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那可不一定，雖然富比實力雄厚，但是懷古風頭正勁，古玩訂製圈裡面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今天趕來，相信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更何況還是懷古的老闆親自來，肯定是出手不凡，咱們還是老老實實的瞧好吧。”
“說的也是。”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但是不管內行和外行，不管知不知道懷古預展那天發生的事，砸場子這種事都會勾起他們的興趣。
“不好，他們要砸場子了，我們要不要上去阻止？”一個安保人員急忙向富比的工作人員問道，神情緊張，身體緊繃，只能命令。
“等等，他們只是說了一句話，又沒有什麼具體的行動，更沒有搶奪或者毀壞的行爲，如果我們就這樣把他們趕走，很容易引起展館內其他參觀者的誤解，先看看再說。”工作人員十分謹慎的說道，少東家交代的事，他可不想搞砸，謹慎無大錯。
聽到他的話，其他的安保人員都點點頭，靠近了幾分，繼續觀察着。
“葉總監，你不是說，富比是行裡面數一數二的大拍賣行嗎？可是開的這個展覽，也太小家子氣了吧？還什麼宮廷珍寶展，瞧瞧這些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哪一個是珍寶？”李大成旁若無人的大聲說道。
“對不起，董事長，我也沒想到富比會拿這些小玩意來充當宮廷珍寶，這不是在糊弄人嗎？”葉瑾十分配合的說道，之前的擔心全部拋開，全身心的投入到砸場子的角色當中。“要不然咱們走吧，這樣的破展覽，不看也罷。”雖然沒有劇本，之前也沒有演示過，但是這點兒配合的默契還是有的。
“恩，咱們走。”李大成作勢轉了身，準備離開。
見到李大成要走，圍觀羣衆頓時不樂意了，好不容易有熱鬧可看，怎麼能說走就走呢？再說，話說了一半就沒了下文，還沒說佛珠怎麼不過如此，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啊，你走了，熱鬧就沒了，你走了，我們看什麼呀？一百五十塊的門票，怎麼不得值回票價？
“李老闆，別走啊，今天展覽的古玩雖然不及你們懷古預展展出的古玩規格高，但是好東西還是很多的，例如你剛纔提到的佛珠，那可是皇宮裡面的沉香佛珠，雖然隔着展櫃聞不到味道，但是看那渾厚的顏色，就知道絕對不是凡品，不愧是宮廷珍寶，你怎麼能說不過如此呢？”有人張口問道。
任何場合，都不缺充滿好奇心的人，更不缺好事的人。
“珍寶？這種貨色，頂多算是寶，離珍還差的遠呢。”李大成撇撇嘴說道，“難道你們沒見過我們懷古那串嘎巴拉佛珠嗎？”
“這可是宮廷裡面的佛珠，而且還是沉香佛珠，雖不及你們懷古那件嘎巴拉佛珠，但在市面上也是相當搶手。”
“超市裡面促銷的手紙還搶手呢，能放到這裡展覽嗎？”李大成迴應道。
“哈哈哈哈……”聽到李大成的回答，現場響起了陣陣笑聲，話糙理不糙。
“如果是普通的古玩展覽，我什麼話都不會說，但是今天的主題可是清朝宮廷珍寶展覽，清朝宮廷珍寶呀，難道清朝的皇宮裡面只有這種貨色嗎？那也太不把大清朝當回事了。”
“李老闆，那麼在你眼中，宮廷裡面的佛珠，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有人問道。佛珠，不少，但是宮廷裡面留下來的佛珠，卻不多。
“什麼樣子？”李大成聽見後笑了笑，然後抖了抖衣袖，把手腕亮了出來，“至少，應該是這個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