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李清照比平常更懶散一些,她睡足了才姍姍起牀,洗漱後簡單吃了些東西,隨後桃琴等幾個女使,開始給她梳妝打扮。
先用楚郎君送的洗髮露,慢慢的洗一遍秀髮,再坐在他送的鏡子前,用他送的一套化妝品,仔細的描眉,均勻的在臉上上抹一層淡淡的檀暈。
一位女使羨慕道:“仙官送了姑娘好多東西,待會見面時,仙官定然會滿意,將金釵插入姑娘鬢髮中。”
李清照原本一心只想見郎君,聽她這麼一說,忽而才緊張起來,對着鏡子左右看自己容顏,擔心他不喜歡。
桃琴看了直笑,拿着姑爺送的眉筆,準備給姑娘描眉。
“我來吧。”
李清照對鏡畫眉,她會作畫,此刻用眉筆格外細心,一點一點的描繪自己眉毛,畫出一道遠山眉。
在她慢慢打扮時,楚禎也換了身白色宋衫,但沒有戴襆頭,秀出他那一頭清爽短髮。
按照古人的看法,不戴帽等於裸奔。
但楚禎不是古人,也就不在乎這些,待會直接去見李小娘子!
一直等到了午後,楚禎獨自在屋內吃過午飯,媒婆纔來到。
簡單過了下禮節,桃琴回去稟告準新郎官即將入園,楚禎又等了好一會,媒婆纔給他轉達女方的意思:
可以了,進去見面吧!
“好,就來。”
楚禎壓下激動心情,整理下衣裳,信步出了院子,李小娘子的弟弟李迒、他未來的小舅子,好奇的在抄手迴廊另一頭看着他。
不一會,小舅子被叫進去,獨留楚禎在外。
楚禎輕車熟路的進了李家後院,來到花園處,路上一個人都見不到,進了花園後,纔在湖對岸見到了心心念唸的窈窕倩影。
“清照!”
楚禎隔着湖喊她。
李清照身着淡綠色長裙,纖細高挑的身影亭亭玉立,荷塘內的魚兒彷彿也羞愧見她,沉入了水底。
她手中拿着一把團扇,似乎是聽到他喊聲,而羞着用扇子遮掩面容,輕細腰身一扭,轉過身去輕步遠離他。
“清照別走啊!”
楚禎趕緊去追,從左邊繞着湖去追娘子。
誰知,李大才女也往左走,依舊是在遠離他。
但步伐並不快,楚禎很快追上,並緊走幾步來到她身邊,握住了她柔軟的左手。
李清照右手持扇,遮住清麗的臉蛋兒,羞笑着瞄了他一眼後,掙開他的手,繼續快步往前走。
楚禎站在原地,想着她剛纔嬌羞不勝的眼神,又看着她。
李清照走到桂花樹下,纖手把樹枝拉下,瓊鼻輕動,嗅了嗅開着的桂花,眼眸卻微微迴轉,看了一眼他。
“清照!”
楚禎再往前,李清照再繼續走,但很快被他追上,被楚禎伸手摟住了她腰肢,抱她入懷,將她捉住。
李清照團扇掩住半張臉,清亮眼眸內一片嬌羞之意。
楚禎先打量她髮飾,見她雲鬢高聳,裝飾有鈿花、珠花,戴了耳墜,眉毛畫得極爲優美。
唯獨少了根釵子。
“清照。”
楚禎摟着她細腰,伸手挪開了她遮住臉的團扇,見到了她精心打扮後的美麗容顏。
朱脣抹了胭脂紅,脣瓣飽滿紅潤,臉頰泛着羞澀的紅暈,含羞低着頭,不敢多看他。
楚禎大着膽,手挑起她光潔的下巴,與李清照眼神對視。
“清照,嫁給我吧!”
楚禎拿出金釵,正式求婚。
插金釵是宋朝的禮儀,嫁給我吧則是現代人常用的求婚話語,古代與現代交融,讓李清照一時呆住。
楚禎又問了一遍她,並把金釵放她面前。
李清照心中柔情似水,她猜出了這句話的意思,雖並不知道後世女子如何回答,卻仍舊用她的話語,柔聲回答道:
“我答應嫁給楚郎君爲妻,以君爲夫,我爲君婦,從此夫妻一體,夫婦結同心,永世不分離!”
“清照是我妻,永世不分離!”
楚禎迴應了她,恨不得將她抱入懷裡,但現在還有件事。
他小心翼翼的把金釵插入李清照鬢髮內,才緊緊抱起她,轉了兩圈,在她一聲驚呼中,低頭親了下她脣瓣。
“楚郎……”
李清照羞得用纖手捂住脣,“這,這也是後世的訂婚禮?”
她只覺臉上好熱,身子也輕顫着。
“是!”
楚禎笑着,拉開她的手,低頭再親她脣瓣,感受她朱脣的柔軟,好一會才鬆開她。
李清照心跳的飛快,神魂不知飛道哪裡去,被郎君拉着手,一步步只跟着他,在花園中走着,也不知聊了什麼,亦不知過了多久,桃琴纔在遠處喊了她。
“姑娘!姑爺!”
桃琴遠遠看到兩人,如神仙眷侶一般牽着手,姑爺高大帥氣,姑娘纖巧婉約,剛好身高到他肩膀處,讓人看了煞是羨慕。
楚禎與李清照回頭看桃琴,再相視一笑,兩人一起去回了媒婆。
至此,禮成。
夜晚。
楚禎又來到李清照書房,兩人靠近坐着。
“郎君有錢買別墅?”
李清照想起了這事,勸他道:“不必費事,奴家以後住郎君那棟四層樓就好,樓頂的菜園子奴喜歡,門前的花園奴也喜歡~”
聲音柔柔的,剛訂完婚後,她的眼神與嗓音都充滿着對楚禎他的情意。
“放心,他們給了我挺多玉石,全賣了就有錢了。”
楚禎笑道:“大不了我出國賣黃金,不過要麻煩些,賺的是外匯。”
“國外不管黃金的事?”
“也管,但沒那麼嚴,總之錢不是問題!”
“嗯。”
聊着聊着,李清照忽然問:“奴家上次和林妹妹看到新聞,郎君那兒的男女朋友是會去…約會?”
約會這個詞,她一眼看出是何意,只不過如今多用幽會來形容,指男女未經婚配而私自見面。
但她如今已與楚郎訂婚,自然就不是幽會,而是約會。
楚禎神秘一笑:“清照想不想知道後世的男女,約會時會做些什麼?”
李清照秀麗的臉慢慢紅了。
她白日裡才被親過朱脣,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得出。
“是這樣!”
楚禎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起身將她抱了過來,擁入懷裡,再坐到椅子上。
李清照入他懷中,臀兒坐在他腿上,緊挨着他,手放他寬廣的胸膛處,一擡頭,就能看到他俊秀的臉。
“楚郎這是要活活羞煞人……”
嘴裡埋怨着,李清照卻依偎入他懷裡,被楚郎摟着腰肢,她…也試着雙手環抱他的腰,與郎君親暱相擁,嗅着他的氣息,心中升起繾綣纏綿之情。
“這就羞煞人了?”
楚禎在她耳邊輕笑:“我們那裡,男女朋友早已……好了,讓我再抱一會!”
他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李清照下意識撫了下朱脣,又看了看書房外,夜色正濃,她與楚郎依偎相擁,好似夜深後靠在一起睡的鴛鴦鳥。
窗外傳來敲門聲,接着是桃琴的聲音:“姑娘,姑爺……還沒打算回睡嗎?”
李清照慌了神,想要起身,卻還是被楚郎君抱住。
“再等等!你先回去睡吧。”
楚禎對門外桃琴說道。
宋朝的女使不是大觀園裡的奴婢,她們比較自由,當然,不是說宋朝就沒有奴婢,也有不少。
“郎君!”李清照在他懷裡抗議。
楚禎摟着她輕細的腰肢,笑道:“清兒再給我寫一首詞,我滿意了就放你!”
“郎君要使壞心眼,奴家寫什麼詞郎君都不會滿意。”
李清照碎碎念,她發現自己想差了。
原來郎君之前謹守她們這的禮節,是因爲未與她訂婚,一旦訂婚,有了名分後,郎君就動手動腳的輕薄於她。
“怎麼會!”
楚禎和她保證:“只要清照寫一首好詞,我立馬放了你!”
李清照心中一緊,下意識擡起纖手捂住他嘴:“楚郎莫對奴說放字,此乃休妻之意。”
“我怎麼會休你,能娶到清照已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嘻嘻。”
李清照羞着低頭,抿脣想了想後,擡起頭雙眸看向他:“郎君且聽點絳脣。”
“哦?”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郎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抑揚頓挫的唸完後,李清照得意的邀功:“楚郎覺得如何?”
“……”
楚禎已驚呆,竟然是這首他所愛的詞!
“郎君~?”
李清照搖了搖他,讓郎君回神。
楚禎笑了起來,握住她柔軟玉手道:“有個字錯了吧?”
李清照當即反應過來,嗔惱道:“我是我,李易安是李易安,我說沒錯就是沒錯!”
“好好,我錯了……但見郎入來不符合平仄吧?”
“噗嗤。”
李清照掩嘴直笑:“郎君能聽出平仄已是了不得,是,方纔是奴家錯了,二字只能仄音,一三字倒是勿論。”
怕楚郎怪她,又忙說:“見郎入來奴家只唱給楚郎聽,管他平仄,如紅樓書裡林妹妹說的,不以詞害意。”
普通人寫詩要注重平仄虛實和韻腳,但李清照和林黛玉這樣的詩詞才女,她們已經過了這道坎,寫詩詞已經是隨心所欲,更注重意境——當然不是說她們寫的就不符合平仄了。
楚禎說道:“就算不管平仄,但你剛纔可沒有蹴鞦韆,聞的也不是青梅,襪剗金釵溜也不對。”
李清照一下子急了,“郎君怎還不懂,寫詩詞要寫意境,實混着虛,虛混着實,哪裡能平直描述?李易安那字定然是客,取自唐朝的詩,詩云:‘見客入來和笑走,手搓梅子映中門’,她是照抄,我還改了改呢!”
她振振有詞的說着。
楚禎歎爲觀止,要不是李清照自己說,他還不知道這首詞有一部分是抄來的。
天下文章一大抄,果然不假。
印象裡有不少千古名句,都是化用古人的,有的甚至是原句直接抄,後邊才接自己的。
可見要寫詩,最快的方式就是背誦幾千首,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郎君可鬆開奴家沒?”
李清照笑問,她知道楚郎定是要她寫七八首後才鬆開,但她不給這機會,只一首就讓他無話可說!
“好好,算你過關了。”
楚禎低下頭,再親了她一下,才鬆開手。
李清照抿了抿朱脣,依稀間感受到他脣上的餘溫。
“郎君!”
“什麼?”
“下次奴家也考伱,寫不出滿意的詩詞,就不許…不許……暫時記着!”
“行!”
楚禎滿口答應下來,只要不是不許入洞房,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