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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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行軍到了回洛倉西面的慈澗,以行軍大總管的身份,接管駐紮在慈澗的唐軍一萬餘人,整肅軍隊,並節制王君廓、史萬寶等回洛倉周圍唐軍,共計三萬人。

李世民再遣人去往洛陽外,通知了兄長李建成此事,並說自己不久後將會去往洛陽,如李建成要回去,則將軍隊交給屈突通等人統領。

李元吉領軍在洛陽以東的汴州,意圖切斷洛陽與大運河的聯繫。

幾日後。

李世民帶上李淵賜予的第二副望遠鏡,親率一支精騎來到回洛倉下視察。

回洛倉乃前隋收繳天下稅賦修築的六大糧倉之一,足有二十餘座城堡拱衛在糧倉四周,唐軍出征半年有餘,竟仍未攻破它。

“大王,我先去罵一罵他們,讓他們的將軍出來!”

因打劉武周有功,而升任左一馬軍總管的程咬金,朝李世民請示道。

李世民點了下頭,允許他去叫陣。

程咬金嘿嘿一笑,朝四周將士喊道:“你們誰跟我去?”

“我!”

一位身材高大,穿着盔甲的黑鬚將軍走出,正是劉武周舊部尉遲敬德。

劉武周被押往長安斬首後,尉遲敬德也歸降了李世民,如今是右一府統軍。

“嘿嘿嘿,是你這廝!”

程咬金看着他笑起來。

尉遲敬德狠瞪他一眼,騎在馬上手持馬槊,滿是不服氣道:“前面不算,等過幾日上了戰場,咱們再來比過,看誰殺敵將更多些!”

“那就來賭一賭!”

程咬金也手持長槊,哈哈大笑着,也不管其他人了,縱馬飛奔而出。

尉遲敬德緊隨其後,並有幾個親隨跟上他們,來到回洛倉城牆下。

李世民望着尉遲恭背影,又不禁想到了楚先生最早時候說過的一句話:

……尉遲恭射殺李元吉。

“賊將聽着!!”

程咬金那大嗓門喊出的聲音遠遠傳來。

城牆上有箭矢飛下,被親隨用盾牌擋下。

“小婢養的蠢貨!!”

程咬金呼氣沉聲再大罵道:“大唐秦王領軍來攻回洛倉,你們這些個蠢東西還敢負隅頑抗,不知王師已至,他日城破,定將你們殺個乾淨!!”

這是陣前場面話,罵得更難聽的都有。

尉遲敬德正想配合這黑廝也來罵一罵,誰知,程咬金話音落下,城牆上就有士卒紛紛探出腦袋來,隱隱能看到他們在交頭接耳的說話。

“這些憨傻怕了?”

程咬金大樂,很快就見到城門開啓,數人騎兵飛奔而出——唐軍人數並不多,故而他們敢開門出來。

李世民見了,揚鞭騎馬,帶着親衛數人迎上去。

雙方隔着十餘丈對話。

李世民勸降他們,並許諾,所有歸降的人,大唐皆保留其職位,繼續擔任各州刺史、各軍將軍。

鄭軍將領並未搭話,只在馬上朝李世民拱手行禮,轉身回了城內。

“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了。”

李世民對身邊的秦瓊,尉遲敬德等人笑道。

夜晚,回到營中。

尉遲恭被幾位故人叫去營帳內。

“你們想走,我不留你們,也不會告發,但我是不走的!”

尉遲恭見到他們後,進去第一句話就如此說道。

這幾人與他一樣,都曾經是劉武周的部下,如今都是秦王府將。

先前他們就曾跟他說過此事,但當時在長安,想走也走不成。

“敬德,我等並未想走,反而想留!”有人讓他先坐下。

尉遲恭沒有坐,反而奇怪問道:“伱們不是一直想走?”

另一人懊惱道:“先前是想走,可如今跟着秦王出征,見了他如何領軍打仗,白日裡回洛倉內守將聽了秦王的名號,就被震懾住的模樣……我等豈能不看在眼裡?”

“平定天下者,唯秦王也!”

“沒錯,我早聽說秦王手中有望遠鏡,前幾日果然看到秦王拿出!”

“秦王還推行了軍中醫書!”

“據說這些來自魯國公楚先生。”

“那辣椒我愛吃!就是太貴了。”

“……”

“行了行了!”

話都不知岔到哪去,尉遲恭趕緊叫停他們,笑問道:“那你們叫我來是做什麼?”

幾人這才取出一封信來,臉色有幾分不好意思。

尉遲恭看了,臉色有變,對他們道:“這事我得去稟告殿下!你們也隨我來。”

幾人對視了一眼,最終跟着尉遲恭,一起來到李世民帥帳,進去後齊齊跪下。

“劉武周舊將叛變?”

李世民先看了信,再去親自扶起尉遲恭他們,正色道:“降將有叛逃之心,無非有二者,一是忠於舊主,二是不滿新主。忠於舊主乃忠臣也,我如何會罰你們?不滿新主,乃是我做錯了,該是我反省纔是!”

“殿下!”

尉遲恭等人大爲感動,叩謝後,表示願寫一封書信送去給舊日同僚,讓他們安心留在大唐。

李世民應允了。

十日後。

唐軍擊敗從洛陽來的王世充援軍。

第二日,回洛倉守將開城投降。

李世民領軍佔領糧倉,切斷送往洛陽的糧草。

“殿下!”

這一日,李世勣與程咬金,秦瓊三人前來帥帳,李世勣稟告道:“昔年在瓦崗寨,有我,叔寶,咬金,士信,雄信,行儼等將領,如今我三人跟隨殿下,另外三人則降於王世充。”

李世民點頭,李世勣又說道:“前不久行儼在洛陽反叛王世充,因消息走漏而被殺,但士信與雄信如今卻仍在虎牢關領兵。”

“殿下!”秦瓊請軍令道:“我等願前往虎牢關,說服二人歸降!”

三人說完,都望向秦王。

李世民思考片刻,說道:“如今李密和王伯當投靠了竇建德,恐其早已與二人通過信,你們有把握說服其歸降?”

“殿下不知。”李世勣笑道:“我與雄信乃同郡,誓同生死,有九分把握說服他來投靠殿下!”

“也好,可去試一試。”

李世民答應下來,讓他們領軍去武牢關,切斷其運往洛陽的糧草。

說降一事倒是次要。

瓦崗三人前往了虎牢關。

半月後,李世勣領軍截獲鄭國太子王玄應從武牢關運糧到洛陽的軍隊,王玄應隻身逃脫。

又過了十日,虎牢關破。

洛陽城內鄭國百官震動,王世充勃然大怒。

不久後才得知詳細消息,是瓦崗舊部單雄信與羅士信二人,聯合虎牢關內長史戴冑、沈悅等人反叛,劫持虎牢關守將荊王王行本,打開了城門。

自此,洛陽四周城池皆被唐軍佔領,唐軍開始截斷水源,欲要困死洛陽城。

蒲州。

退居後方,防備突厥南下的太子李建成,接見了求見的魏徵。

“太子殿下。”

魏徵行揖禮,說道:“自秦王領軍圍困洛陽,已三月有餘,洧州,鄧州,顯州,尉州等州郡相繼投降,王世充的洛陽已成爲孤城一座,若竇建德不領兵來援救,洛陽必被秦王所攻破。”

李建成深深皺起眉,盯着魏徵問道:“到那時,又如何?”

“到那時,秦王擁有攻破前隋兩都之功勞,太子殿下雖也有軍功,卻比不過秦王也。”

“不要拐彎抹角,直說!”

李建成冷聲道。

類似的話語,當年陰世師早已對他說過。

楊廣就是靠軍功掌握了軍權,進而取得了朝臣的支持!

“太子殿下。”

魏徵作揖,提出建議道:“秦王功高,且有那位隴西楚先生暗中支持,陛下亦深感忌憚,望遠鏡一事便可知。”

“你是說……?”

“您既在戰場上功勞泛泛,不若回到長安,交好朝中大臣及後宮諸妃、宦官,取得陛下信任,坐穩太子之位,任憑秦王領軍又能如何?其在朝堂上無有可爲其說話之人。”

“秦王雖功高,功高卻必震主!”

魏徵作揖,再次重複此話。

李建成深以爲然,笑道:“孤明日便寫信給父皇,回長安去!”

魏徵作揖再拜。

秦王雖有明君之相,又有那位楚先生贈予寶物,但大唐的太子卻不是他,而是李建成。

廢長立賢,取亂之道也。

隋煬帝之鑑在前,大唐皇帝李淵不可能立李世民爲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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