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週時間之後,關於在俄蒙邊境失蹤的核彈和運輸機的下落,終於勉強調查出了一點眉目。
“……什麼?載着‘赫魯曉夫’超級氫彈的飛機穿越了時空?這,這也太湊巧了吧!”
——胡德興總政委最初似乎是想要喊“這不科學”,但看看身邊一羣五花八門的穿越者,還有來自未來的各種先進兵器和工業設備,只得半途咬住舌頭,改了口,“……這樣的事情,怎麼就攤到了我們頭上?”
“……沒辦法啊,胡老前輩,穿越總是在意料不到的時候發生!”王秋無奈地聳了聳肩,“……在飛機消失的位置上,儘管調查人員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但依然沒有發現任何一塊殘片。而根據地面雷達站和衛星信號的分析,這架運輸機是突然之間一下子從天空中消失的,事前毫無徵兆,除了被擊落墜毀之外,實在是想不出其它任何‘常規’的合理解釋。”在話語之間,他把“常規”二字咬得特別重,“……可是,你覺得蒙古國有膽量在自己國家上空擊毀一架向我國送貨的俄國運輸機嗎?”
“……事實上,總參謀部目前已經找到了目擊證人。”林深河少校也附和說,“……當時有一位蒙古航空俱樂部的航空愛好者,正駕駛在他的私人飛機出沒於事發空域——根據他的描述,他那一天看到一架不認識的大飛機從北方飛來,鑽進了一朵雲團裡,但卻再也沒有從雲團內鑽出來……”
“……唉,照這麼看來,咱們預備給東京執行滅絕令的‘赫魯曉夫’氫彈,真的是跟運輸機一起穿越到不知哪個異世界去了。”金奇娜女士哀嘆了一聲,“……現在的問題是,咱們這邊到底該怎麼辦?”
“……這個……自從核彈在蒙古失蹤以來,總參謀部就是一片大亂,暫時顧不上咱們這邊了。新的核彈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搞不到,是不是將就着湊合一下,先用無人機丟一顆燃燒彈或高爆彈過去再說?”
林深河少校伸手撓了撓頭髮,如是建議說,“……這樣好歹也能放個響聲出來。”
“……這跟對東京執行滅絕令的宣言,也實在是差得太多了吧!而且五月一日都已經過了……”
金奇娜女士翻了個白眼,“……一想到我們接下來會面對怎樣難堪的處境,我就感到精神快要崩潰了!”
“……我比你還要更感到精神崩潰呢!金大姐!你是不會再有跟這顆氫彈碰面的機會了,但對我而言可是很難說啊!”王秋插嘴說,“……一想到未來某次穿越蟲洞闖進異世界之後,對面說不定就有一顆即將爆炸的一億噸當量氫彈正在準備用最~最熱烈的方式迎接我……我就忍不住有種想要換工作的衝動……”
然而,無論衆人再怎麼唉聲嘆氣、怨天尤人,這一回的丟人現眼都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碾壓式的子彈和炮火,來回應國內外一切階級敵人的輿論攻擊。
於是,就在香港的諸多“高等華人”們,對口出狂言的上海蘇維埃政府百般譏諷之際,卻萬萬沒有想到,距離他們作爲“階級敵人”被掛路燈的日子,已經爲時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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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4月下旬,江西,瑞金
這座一度淪陷於國民黨白匪軍之手的“紅色首都”,雖然早已再次飄揚起了鐮刀錘子圖案的鮮豔紅旗,但在視野間的觸目可及之地,依然到處都遍佈着激烈戰火帶來的滿目瘡痍——充滿革命色彩的中華蘇維埃政府大院,氣勢非凡的紅軍廣場,高高聳立的紅軍烈士紀念塔,做工講究的紅軍廣場檢閱臺,還有烈士亭、博生堡、公略亭……等等這些赤色革命的標誌性建築物,以及未來“紅色旅遊”的著名景點,全都被陳誠率領的國民黨軍隊用炸藥破壞殆盡,只剩下一堆堆殘破不堪的廢墟瓦礫,彷彿在悽風冷雨中哭泣。
幸好,在瑞金淪陷之後僅僅過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藉着紅十軍團佔領上海,把國民政府給震塌了半邊的滔天威風,留守中央蘇區的紅軍游擊隊就再次發起反攻,一舉收復了“紅都”瑞金。
接下來,經過一連串摧枯拉朽的激烈戰鬥,向西戰略轉移到貴州的中央紅軍,還有之前一直活躍在湘西地區的紅二軍團,也突破了國民黨軍隊的堵截和阻擊,順利在原江西蘇區完成了會師。
然而,面對着滿目瘡痍的“紅都”瑞金,紅軍戰士們的第一件任務卻不是重建城市,而是……修機場!
——此時此刻,在一條用石碾子艱難碾平的飛機跑道旁邊,工農紅軍的將星們雲集一堂,每個人都舉着望遠鏡,或期待、或擔憂地眺望着東北方的天際……直到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從遠方響起。
“……來了!來了!通訊員,馬上接通無線電!讓他們沿着箭頭飛過來!”
——根據地面上用紅布鋪成的巨大指示箭頭,還有幾個紅軍戰士奮力揮舞的指示旗,這架雙發螺旋槳客機逐漸降低了高度,最後蹦蹦跳跳地在這條簡陋的跑道上成功着陸。
然後,剛剛等到飛機停穩,艙門打開,這些身穿灰軍裝的紅軍將領們就迫不及待地一擁而上:
“……紅二軍團司令員賀龍……紅三軍團司令員彭德懷……中央蘇區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項英……國家政治保衛分局長譚震林,在此歡迎從上海來的革命同-志,並且向你們的偉大勝利致敬!”
面對這些向自己立正敬禮的革命先輩,已經見怪不怪的王秋同學只是點了點頭,就徑自取出蟲洞,將開始從對面的現代世界向這邊傳送物資。而金奇娜女士則摸出小本子,跟項英覈對起了援助物資的清單。
“……八百噸糧食、五千個急救包、八萬杆步槍、兩千杆手槍,十萬套軍裝,二十五萬枚手榴彈,六百萬發子彈,還有一萬枚擲彈筒和若干迫擊炮、無後坐力炮等等,中央軍委調撥的這批作戰物資,我們預計在兩天之內就能傳送完畢。此外,我們還準備了五十噸精鹽,用以給江西蘇區的革命羣衆發福利。最後是一整套發電廠、機械廠、化肥廠、鋼鐵廠、水泥廠的基礎工業設備,用來建設一個戰時工業基地。”
金奇娜張嘴就報出一串令人難以置信的數字,讓一衆窮怕了的紅軍將領聽得兩眼放光,“……擁有四十架作戰飛機的飛行隊也正在轉場,即將投入此次南征之中。”她最後說道,“……現在就看你們的了!”
“……我們的四萬正規紅軍,八萬游擊隊,已經在贛州、郴州一帶集結完畢,在完成了換裝,補充了糧食彈藥之後,就可以立即投入南下作戰。”項英答道,“……但是……除了粵軍之外,我們這回當真要同時跟香港的英國人,廣州灣的法國人,還有澳門的葡萄牙人動手?這未免有樹敵過多之嫌吧!”
“……唉,項英同-志,難道你到現在還存着僥倖心理嗎?”金奇娜嘆息道,“……從這場革命的一開始,或者至少是從帝國主義列強聯合干涉軍對我們發動炮擊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敵人就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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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香港
猶如黑天鵝絨毯一樣的夜幕之下,倒映着都市燈光的維多利亞灣,依然彷彿浩瀚的星海一般璀璨迷人。但是看在現任港督貝璐爵士的眼中,卻是那麼的令人憂心和煩躁。
——就在這片桅杆如林、汽笛迴盪的繁忙海域邊緣,停泊着一大批黑黝黝的鋼鐵鉅艦,在夜幕之下顯得影影綽綽,凡是注意到它們的過往船隻,都會盡量岔開航線,躲得距離它們遠一些。
這就是大英帝國干涉遠東地區布爾什維克紅色革命的特遣遠征艦隊!
就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前,它們還是大英帝國征服七海、稱霸世界、統治萬頃波濤的武力象徵,讓全球各處殖民地的愚昧土著們頂禮膜拜,讓英國紳士淑女們激動歡呼的無敵存在。
而到了此時此刻,它們卻成了一個火藥桶,一個定時炸彈,一個讓人避之惟恐不及的超級大麻煩!
——某種不知名的,有致命威脅的可怕瘟疫,被這些瘟神附體的戰艦從日本列島給帶了過來!
事實上,也正是因爲水兵之中的疾病急速蔓延,病倒的人數之多,已經嚴重影響了艦隊的正常運轉,英國遠東艦隊纔不得不放棄了撤回新加坡母港的打算,轉而在設施相對不足的香港,暫時進駐和停泊。
然後,這一支貌似威風凜凜、船堅炮利的龐大英國艦隊,就再也沒有從香港起錨出航的機會了。
——由於在離開長崎之後就跟美國艦隊走了不同航線的緣故,英國艦隊並沒有經歷那一場海上風暴的“粗糙洗消”,導致整個艦隊就帶着滿船的輻射塵埃和輻射病人,奄奄一息地駛進了香港的維多利亞灣,
如此一來,由於承受輻射的時間更長,受到的輻射劑量更大,英國艦隊官兵的輻射病爆發率和蔓延速度,甚至比關島的美國艦隊更加可怕——艦隊抵達香港僅僅一週時間,就有五千多人渾身潰爛流膿而死!那股可怕的腐臭味兒甚至引來了成羣的烏鴉,讓廣大香港市民看得不寒而慄!
儘管香港的醫生們已經竭盡全力,但面對這種從未見過的古怪疾病,依然是束手無策。大多數人把這當成了某種新型的烈性傳染病,少部分人則認爲這是某種毒氣,但都拿不出有效的治療方案。更可怕的是,由於如今還沒到黃梅天,香港這段日子一直是風和日麗,沾滿輻射塵埃的戰艦得不到雨水沖刷,導致這支艦隊本身就成了一羣巨大的輻射源,不斷地危害着泊位四周所有人的生命健康——從碼頭小工、港口引水員、修船工匠到紅十字會的醫生護士,凡是接觸過這支艦隊的香港人,都普遍出現了噁心、嘔吐、頭髮脫落的現象。最慘的是一隊奉命登上戰艦噴灑消毒水的香港警察,由於要負責消毒和清洗工作,結果在充滿輻射的戰艦上待得太久,眼下就已經死了好幾個,剩下的也有一半不得不氣息奄奄地躺在了病牀上。
——由於除了艦隊的水兵之外,在香港本地也陸續有新的病患出現,從而讓當地醫學界進一步加深了“這是傳染病”的印象。雖然某些醫生已經藉助當時還十分簡陋的X光設備,困惑地發現了這些戰艦正在不斷髮出強度異常超標的放射線,但截止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多少人往輻射病的方向上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