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就是一次缺乏協調、準備倉促、沒有多少支持者的自發性行動。如果只靠他們自己的力量的話,軍事政變的成功率只怕連1%都沒有……漂亮話誰都會說,但行動力卻不是誰都能擁有!”
站在禮堂的角落中,冷眼旁觀着對方在講臺上噴口水忽悠的灰髮老人,岡薩雷斯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或者說美國總統的私人魔法顧問約翰.巴雷爾閣下,憑着他豐富的從政經驗如此判斷道。
——雖然給岡薩雷斯這個鴿派總統擔任顧問,但巴雷爾本人卻是一名鐵桿的鷹派分子,發自內心地信仰着美利堅合衆國的“天賦命運”,主張對外採取強硬單邊政策,反對任何程度的軟弱退縮……也正是因爲他的勸說和煽動,原本已經心灰意冷等待離職的駐日美軍司令肯尼迪中將,纔會奮起再作一搏。
“……是啊!連一場兵變都搞不好,這幫人的素質能力真是太糟糕了!”
作爲此次日本自衛隊兵變幕後推手之一的肯尼迪中將,面對眼前這麼一副大貓小貓兩三隻的冷清場景,同樣是失望地不停搖頭嘆氣,“……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反對派勢力能夠調動的資源也不算太少,而我們也已經表示了支持,第六師團長雖然有些態度搖擺,沒有明確地站到兵變一方,但最起碼錶示了默許。可爲什麼搞到最後還是隻動員了這麼區區四百多個人?其中大部分還都是些沒啥幹勁的傢伙?就像……呃……那個詞彙是怎麼說的來着?平成死宅?”
“……將軍,請您別看不起日本的死宅啊!要知道在最近這幾十年裡,那些曾經轟動過日本的變態殺人事件,基本都是一些死宅乾的!嗯,不過也就是殺些老人小孩和女學生比較給力,然後動不動就被昭和年代的老人打倒制服……但問題是,在平成年代的日本人之中,最有行動力的也就剩這些死宅了!”
此次自衛隊兵變的另一位幕後推手,駐日美軍的超自然力量特殊小分隊指揮官,威爾.卡斯特少校調侃着苦笑道,“……所以,請知足吧!東北軍區的第六師團能夠湊集到四百多個人,而且還是裝甲兵部隊,就已經算是不錯了。東京的第一師團乾脆完全就發動不起來——高層軍官倒是略有心動,但又不敢親自上陣。基層士兵則是根本沒把自己當成軍人,打死都不肯參與到這種事情裡面來。”
——作爲一名強硬派的好鬥軍人,卡斯特少校非常不樂意看到日本擺脫美軍控制,而作爲一位以異能和魔法爲戰鬥技巧的特異人士首領,他也很有興趣跟“日本最強的超能力少女”小鳥遊真白首相進行一番較量,爲自己的戰鬥生涯贏得更多的刺激和榮耀。
但問題在於,他的駐地並不在日本的本島,而是在遙遠的沖繩。等到他被調到東京的時候,一切都已是塵埃落定——橫田基地和座間兵營丟了,駐日美軍主力已經轉移到了沖繩,只剩下少數人滯留在東京灣的橫須賀軍港,一時間進退兩難。
雖然巴雷爾國家安全顧問在抵達日本之後,第一時間就動用自己在秘密領域的最高權限,從沖繩那邊調來了威爾.卡斯特少校的小分隊。可遺憾的是,縱然巴雷爾顧問和卡斯特少校都想要做出一番事業,而犯下大錯的駐日美軍司令愛德華.肯尼迪中將也急於扳回局勢,挽救自己的仕途和聲譽,但面對着日本島內錯綜複雜的混亂局勢,還有白宮方面強調忍讓的綏靖思想,在短時間之內也是無計可施。
幸好,正當他們這些鷹派人士面對着急劇變化的日本形勢,深感無從着手的時候。自衛隊之中的一部分反政府勢力卻主動找上門來,爲他們很不成熟的兵變奪權計劃尋求外援。於是,看到了翻盤希望的巴雷爾國家安全顧問和肯尼迪中將,立即就跟這些日本的反體制分子一拍即合。
但問題是,由於無法得到岡薩雷斯總統的真正支持,他們能夠調動的資源實在是相當有限——更要命的是,自從福島核危機爆發,駐日美軍逃之夭夭以來,原本就上任沒幾天的肯尼迪中將,更是已經名聲狼藉、威望掃地,基本已經處於被架空的狀態,只是等着哪一天被當做替罪羊丟出去免職而已,根本管不動他那些名義上的屬下了。
“……直接動用駐日美軍正規部隊參與政變是不可能的,發動海上自衛隊則繞不過第七艦隊。雖然CIA和FBI在自衛隊之中也有不少線人和暗樁,但我們同樣沒有指揮他們的權限……”
這陣子一直在牽頭串聯反對派的卡斯特少校,一臉鬱悶地向肯尼迪中將和巴雷爾顧問嘆着苦經,“……所以,這一次兵變能夠投入的力量,最終只有一千二百人,其中四百名提供重火力和威懾力的裝甲兵就在這兒。另外八百名負責實際鎮壓的步兵,反對派領袖打算主要從受他們控制的右翼黑幫社團,也就是那些在日韓國人之中招募,而我們則需要給這些韓國人提供武器……”
“……讓一支由韓國人組成的武裝部隊,在日本帝國的首都東京搞兵變?!這個主意真是太有才了!!”肯尼迪中將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東條英機和山本五十六恐怕都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吧!”
“……中將先生,怎麼說呢?一支毫無鬥志的日本軍隊,以及一個軟弱渙散的日本政府,都是我國竭力想要保持的最佳狀態。雖然,一個更加強硬的日本政府,或許會更加有利於幫助我們對抗中國和俄羅斯。但問題是,白宮和五角大樓也從來不曾忘記過,這些瘋狂的日本人在太平洋戰爭之中曾經給自由世界帶來的巨大創傷——誰也不敢保證,日本政府在恢復了武裝力量和強硬風格之後,會不會再次走上他們曾經走過的道路,再一次挑戰我們的太平洋海權……”
在華盛頓經歷了數十年宦海沉浮的巴雷爾國家安全顧問,對肯尼迪中將如此解釋道,“……自從太平洋戰爭以來,華盛頓的智庫就一直在不斷研究着日本人的民族性格,並且不斷地加以補充更新……
總的來說,日本人是一個缺乏韌性、急於求成的民族。就個人而言,他們並不缺乏耐心和忍耐力。但是就整體而言,卻總是缺乏全面考慮和長遠打算,經常在情報和準備還不夠充分的時候就盲目妄動,十分輕率地把整個國家押上賭桌。然後要麼撞上大運,要麼輸個精光……
更糟糕的是,日本民族曾經有過的蓬勃朝氣,以及不斷開拓進取的奮鬥精神,已經被持續幾十年的停滯和蕭條給磨光了。由於長期找不到進一步發展的突破口,現在的日本社會,差不多完全淪落到了跟拜佔廷帝國末期一樣頹廢的精神面貌——自卑而又自大,傲慢而又膽怯,整天沉溺於往日的光榮,卻不知如何才能把家業繼續發揚光大,甚至連維持現有的地位都很難做到。
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儘量讓日本保持現在這種軟弱而渙散的狀態,不能讓日本人真正凝聚起來。即使他們最終還是在沉默中走向了爆發,也不能讓爆發的矛頭對準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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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竭力表演卻沒能贏得喝彩的青木高和一等陸尉,拄着村正刀悻悻然鞠躬下場之後,戴着金絲眼鏡,相貌文縐縐的龜田正男聯隊長,也拿着稿子走上了講臺,開始闡述此次行動的重要意義。
首先,他向諸位自衛隊員敘述了自己對國家現狀的不滿,對現政府試圖引入中俄勢力,破壞日美關係,動搖立國基石的錯誤政策,尤其是爲了節約財政開支而裁撤自衛隊的“倒行逆施”感到深惡痛絕,聲稱自己這些自衛官作爲堂堂大和男兒,爲拯救國家而奮起一搏是正義的。
可是再接下來,龜田正男聯隊長卻又話鋒一轉,強調了這次行動絕不能濫用武力。整個行動必須是乾淨的,而不是血腥的;是文明的,而不是野蠻的;是謹慎剋制的,而不是不計後果的……“總之,就是要讓國家聽到我們的呼聲,但也不能因此讓國民引發更大的恐慌……”
於是,肯尼迪將軍就聽得有點困惑了。
“……他們這到底是罷工還是兵變?聽上去好像只是開着裝甲車闖進東京,到國會議事堂門口遊行示威,喊幾聲口號,頂多再放幾枚空包彈而已。”
“……如果不這樣說的話,在第六師團又會有幾個人肯幹呢?他們不是軍人,而是官僚啊!”
卡斯特少校苦笑着答道,“……他們既想要推翻政府保住職位,又不想過分開罪官僚同事;既想要憑藉武力奪取大權,又怕殺人過多激起民憤;既怕行動不能成功,又怕事後收拾不了場子。前怕後怕,左怕右怕,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這就是全世界官僚共通的特性!”
“……這麼看來,日本自衛隊反對派搞出來的這次行動,到最後恐怕只能淪爲一場鬧劇。真正關鍵性的致命一擊,就要靠你的隊伍來發動了!”
肯尼迪將軍嘆了口氣,把手搭在卡斯特少校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就都拜託了。”
而卡斯特少校則神情鄭重地向肯尼迪中將擡手敬了個軍禮,“……遵命,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