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連續三句,只把東門烈說成了一個瘋子傻子和糊塗蛋,這讓東門烈很是委屈,自己這不是回來救他們的嗎?怎麼會被這麼認爲?難道這些人在漠視其他人生命的同時,連自己的生命也都漠視嗎?
東門烈想分辨,但卻被白淑芳微笑着阻止:“你不用說,我們都明白!”轉身再看王翰教授和康雲霄的時候,卻發現他們早已加入到那羣人討論的一堆裡。
二十分鐘,要解決運送數十個人的問題,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即便如此,那些兇犯們似乎也沒有一個人表現出歇斯底里的狀態,彷彿面臨這種困境的是別人,他們只是在想一個營救計劃,冷靜的讓人感覺可怕。
怪不得江藍他們一直說這些人都是極度危險分子,就憑現在的表現,這個評價就一點都不過分。這種冷靜到無以復加的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的傢伙們,放任他們任何一個人出去都是對社會的極度犯罪。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用一個簡單的危險來形容,簡直就是危險到了極點。
“單人飛行器型號?”周祥國突然問了一句。東門烈一呆,回想了一下才回答:“nt-zy-3型,足夠飛回陸地的能量。”
“幾個橡皮筏?”康雲霄也問了一句,但一點都不顯得緊張。
“四個,擠一擠的話,能把所有人都裝下。”東門烈趕忙回答,現在只要是有辦法,就算是冒險東門烈也認了,他們制定計劃需要資料,東門烈自然也不會隱瞞。
“nt-zy-3型飛行器只能搭載一百二十公斤的重量,現在通訊失靈,就算把通訊模塊拆掉,也最多增加三十公斤的載重。或者,只能走兩個人!不過,裝載兩個人的話,速度會很慢,發動機的功率不足以支持。如果時間足夠,我們可以做一個熱氣球,用單人飛行器的發動機做引擎,但現在時間太短了。”
周祥國冷靜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狀況,眼睛有意無意的在東門烈和白淑芳身上掃過。估計他已經意識到,如果只能走兩個人的話,好像就是東門烈和白淑芳兩個人了。
“橡皮筏子無法對抗海嘯,也不可能划着橡皮筏到陸地!”旁邊有人搖着頭接口:“能不能讓橡皮筏子充氫氣然後掛在飛行器下面?”這個提議一出口,馬上就被自己否決:“不行,人太多,三五個還行,四十多人,不行!”
四十多人,怎麼轉移?
所有人都在頭疼這個問題。但剛剛周祥國計算髮動機的功率和橡皮筏子充氣掛載卻讓東門烈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瘋狂的主意突然的冒上心頭。
忍住心中的激動,東門烈儘量讓自己表現的正常一些:“我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快說,不要磨蹭浪費時間!”康雲霄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會議的主持人,很不滿的喝斥東門烈。他這一開口,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帶着些責怪集中到了東門烈身上。
東門烈知道大家的心情,也不計較:“能不能這樣,把單人飛行器能拆除的模塊全部拆除,儘量保證最大的動力。大家全部乘坐橡皮筏子,然後用單人飛行器牽引,我們做一個一千公里的滑水運動!”說完之後,遲疑一下:“只不過有一定的危險性,四個橡皮筏子一起走,很可能速度上會被影響,不知道能不能比海嘯快,你們覺得呢?”
大家都是一呆,隨後開始思考這個辦法的可行性。不能不說,這些傢伙好像個個都是冒險出身,只是幾秒鐘的功夫,大家就開始交換眼神,隨後就是重重的點頭!
這是一個天才的主意,但也是一個混蛋透頂的主意,一個單人飛行器,拉着四個裝滿人的橡皮筏子,而且還要保證速度上超過海浪侵襲的速度,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且不說飛行器的功率夠不夠支撐這樣的牽引速度,光是在高速運動下,一個不小心,就是整個傾覆的下場,那可是在茫茫的大海當中,後面就是追趕着的海浪,根本就沒有機會援救。
“把四個橡皮筏固定在一起,應該可以減少很多的震盪,船體越大震動越小,能夠有效的增加安全係數。”有人馬上接口完善這個計劃。
“周祥國,飛行器功率足夠嗎?”康雲霄馬上轉向了飛行專家。周祥國腦子裡飛速的轉了一下,重重的點頭:“有點勉強,但應該可以!”
“好,那我們開始準備!”康雲霄大手一揮,一個瘋狂的計劃就這樣不經過任何人的表決就定了下來。
所有人都開始忙碌,沒有人對此表示異議。不需要表決,不需要太多的討論,就這麼輕易,這在東門烈看來,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或者,這些人要顧忌的,除了自己的性命外,其他人的命根本就不在話下,所以纔會這樣的鎮靜吧!也只有這樣,這個冒險的主意才能如此快速的被通過。
不過,東門烈來不及感慨,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來做。後勤倉庫被打開,繩子,一些簡單的固定物品飛快的被拿出來。而且周祥國還有其他幾個人要在短短的十幾分鍾之內完成對單人飛行器的改裝,至少要去掉一些不必要的模塊。
在東門烈獲得監獄控制權然後跑回這裡的時候,東門烈就已經將沿路需要的門戶全部打開,這個時候纔不會妨礙大家的行動。
似乎只有在這種緊張的時刻,東門烈才發現這些傢伙們真的是一個個身懷絕技,即便是潛能鎖被封印,那些傢伙似乎表現的也一點不比沒有被封印的差。光是扛着那些材料飛跑的速度,就讓東門烈很是驚訝。
而周祥國改造單人飛行器的動作,更是讓東門烈瞠目結舌,速度飛快,卻絲毫不亂,彷彿這飛行器就是他本人設計的,隨便他如何拿取一樣。利落的檢查能量,檢查飛行狀態,幾乎在不到五分鐘只能就完全的解決。
單人飛行器只有東門烈能夠操作,所以東門烈也放心大膽的讓周祥國操作,不虞擔心他獨自駕駛飛行器逃跑。
似乎空氣中也傳來一陣海浪瘋狂肆虐的咆哮聲,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大家能早一刻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多一分安全的保證。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時間偷懶,所有人都在忙碌。
東門烈雖然出了主意,但是打開門戶和準備那些必備的物品之後,就好像沒有他什麼事情。反正自己也幫不上忙,索性東門烈去把無腿的王翰先生飛快的推到了出發的地點。
“不能這樣固定,四個筏子練成一條直線,這樣阻力最小,而且在水中也最穩定!”一到現場就看到幾個人想要把四個橡皮筏子固定成一個2?2的方塊,王翰先生連忙制止,如果按照他們的固定法,速度基本上就起不來。
“還需要我做什麼?”東門烈忍不住喊叫起來。這個時候正是心中最着急的時候,但那些傢伙似乎一直穩定的動作也刺激了東門烈,心安了許多。
“準備更多的固定繩索,需要把每個人都拴在橡皮筏上。”康雲霄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嗓子,東門烈什麼話都沒有說,趕忙去準備繩子。
所有人的動作都飛快,讓人驚歎人類在危及關頭的工作效率。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筏子好像就已經充好氣被固定好,而牽引的繩索也已經掛在了單人飛行器的下端。完成任務的人開始有條不紊的登上筏子,然後將自己固定起來。
“你的飛行時間是多少?”那邊康雲霄已經開始準備着指揮大家出發,單人飛行器只能東門烈一個人來操作,而且飛行器的飛行關乎所有人的生死,不能不慎重。
“只有四個小時不到,而且還是這座監獄學的!”這話一出,就連橡皮筏子上已經坐好的人都是一陣驚呼。四個小時的飛行,想要平穩的帶着大家脫險,似乎沒有這樣的可能。
東門烈也明白自己的劣勢,看了近處的飛行專家周祥國一眼,咬着牙問了一句:“周祥國,如果我把飛行器的控制權交給你,你能保證不會在危及的時刻丟下大家嗎?”
周祥國面無表情的看了東門烈一眼,很是傲然的回答:“儘管我是個罪犯,但是還從來沒有過在戰場上丟下兄弟的經歷!”
“好!”東門烈心一橫:“你駕駛飛行器,我和大家在一起!”說着,把軍牌掏出來,然後打算伸出手驗證指紋聲紋。
看到東門烈這樣的表現,一直板着臉的周祥國似乎露出一點微微的笑容:“不用那麼麻煩!”在東門烈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個辛普森說的只能由東門烈一個人才能夠啓動並控制的飛行器,就在周祥國的操作下開始啓動。
聽着熟悉的引擎聲,東門烈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只是這麼幾分鐘的時間,去除一些飛行器上的模塊增加動力的功夫,周祥國居然就已經可以完全的控制飛行器,虧的東門烈還以爲只有自己能夠控制,放心大膽的把飛行器交給周祥國。如果周祥國起了一點其他的心思,東門烈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發什麼呆,上船!”周祥國喊了東門烈一句,然後放下了飛行器駕駛艙的艙門。東門烈一個激靈,飛快的跳上了船。
將自己固定住,想了想,又抓了一條繩子,把無腿王翰先生綁在了自己身上,然後又用一條長一點的繩子,把康雲霄也連到自己身上。這裡只有他們兩個是實力最弱的,一旦有個閃失,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東門烈潛能鎖沒有被封印,估計也只有他能夠長久的支持住。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固定橡皮筏的連接又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隨後,康雲霄才衝着周祥國那邊打了個出發的手勢。隨後,所有人的手都緊緊的抓住了能夠攀附的東西,等着周祥國啓動。
飛行器在衆望所歸的目光中,緩慢的升起,然後緩緩的向前,慢慢的將牽引的繩索拉直。超低空的飛行,居然看不到一點顛簸的跡象。忍不住讓東門烈慨嘆,飛行專家就是飛行專家,要是換成自己,光是這個啓動,就不知道要讓人平白的增加多少擔心。
繩子繃的越來越緊,隨後,大家只感覺一陣向後的力量。所有人都緊緊的抓着,免得被甩出去,真的要是那樣,哭都沒地方哭去。
就在橡皮筏和衆人的速度剛剛起來的那一刻,身後已經傳來一陣海浪的咆哮。大家不約而同的掉過頭,一道百十米高的海浪,如同巨大的牆壁,向着大家一直呆着的海上平臺狠狠的拍去。
只有十秒鐘不到的時間,那個平臺就從衆人的視野中消失。這樣的結果,每個人都有心理準備,但卻都顯得有些準備不足。
這次海嘯的規模,遠遠超過人們估計的那樣。大家只是天真的以爲,海浪只是會把整個平臺淹沒,僅此而已。
不過,眼前看到的情形卻完全不是這樣。東門烈甚至很清楚的看到,平常他和老監獄長習慣看海的那個平臺,好像已經被整個的掀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拍到了海面,轉瞬間就消失在億萬噸的海水中。
那個能夠承受飛行器起降,而且還負擔了衆人人平靜生活數十年的堅固的海上平臺,在這種自然的威力面前,就如同紙糊的一般。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就分崩離析,散落成一堆,隨後捲入海浪,無影無蹤。
沒有了通訊設備,這次海嘯的威力還是估計的太小了。所有人的人包括飛行器上的周祥國在內,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不是東門烈果斷的提出一個冒險的法子,現在在海浪裡隨着浪跌宕起伏的就應該是他們。
不過,即便如此,大家的情形也不好過,因爲高高的海浪並沒有因爲吞噬了海上監獄就停止,依然保持着那種毀天滅地的威勢,衝着四個橡皮筏子紮成的簡易小筏子狠狠的拍過來。
“周祥國,你這個狗孃養的,如果你不把那個該死的玩意開的快一點,我發誓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把你的屁眼戳爛!”脾氣不好的傑克已經開始詛咒那個高高的飛在天上的該死的傢伙。不過,在這種海浪滔天的情形下,沒有通訊設備,似乎這話根本就傳不到周祥國的耳朵裡。
還好,周祥國的表現讓大家稍稍的鬆了口氣,剛剛的筏子已經夠快,現在更加如同長上了翅膀一樣,飛快的在巨浪前方平靜的海面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的飛躍起來。
速度到了一定的地步,海里面的船隻就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引擎在後面的船隻,高速會讓船頭高高的揚起,然後由於重力的作用下落,從旁邊看,就好像一艘不停的點着頭的快艇。現在的情形恰好相反,動力在前方牽引,所以,船頭一直是保持着一個向上的角度,高速飛起的船尾一會在空中,一會在海面,真如同一隻巨大的蜻蜓一般。
只不過,橡皮筏子紮起來的東西,完全不符合流體動力學的特徵,嚴重的阻礙了速度最大限度的發揮。而且,更加可怕的是,這筏子一上一下的劇烈顛簸起來,顛簸的激烈足以把人從筏子上甩出去。
就算拴着固定的繩子,還是不夠保險,一旦掉進海里,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固定的繩子拉着在海面上拖拽,誰會管那個人是什麼姿勢?運氣好的會在海面上,然後被高速下如同水泥板一般的水面拍暈直至死亡,運氣差的,則會整個人在海面以下,活活的淹死,然後屍體還會被一直拉到那片安全的大陸或者直到飛行器不能行動。
東門烈剛剛冒出這個念頭,身邊就有一個人的身影騰雲駕霧一般的飛了出去。一個向上的顛簸,康雲霄沒能抓住腳下固定的手柄,整個人被甩到了空中。人在空中,一句話都沒有喊出來,就飛快的落到了後面,周祥國已經盡了全力,飛行器飛到了極致。一旦有人跟不上速度,就是這樣的下場。
“該死!”東門烈大聲的咒罵一聲,不過,在高速行進的嘈雜聲浪中,這聲音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早知道,在出發之間應該讓這些人把自己都綁在筏子上的。誰說的的當時怕筏子傾覆,綁上會然全軍覆沒的?
嘴裡在詛咒,但心中卻很清楚,那個傢伙說的有道理,這樣的情形下,筏子傾覆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可是剛剛纔幾分鐘,就有一個人落水,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騰,衆人好像都被什麼大力向後一拉,所有人的身子都情不自禁的向前栽去。怎麼回事?
東門烈扭過頭,康雲霄的身影就跌跌撞撞的跟在後面,腰上的繩子足夠結實,正在驗證剛剛東門烈腦子裡那個運氣好的傢伙需要經歷的一系列過程。
不過,很麻煩的是,由於他一個人在水中,嚴重的影響了整個筏子的速度。畢竟這些橡皮筏有足夠的浮力,而且還是適合在水中高速前進的材質。而康雲霄半沉在水中,生拉硬拽,卻是一下子把速度降低了差不多百分之十。
後面的海浪依然是緊跟在屁股後面不遠的地方,一旦速度減下來,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該死!該死!”東門烈衝着天空大聲的詛咒了兩聲,然後就要站起身來。
“你要幹什麼?你瘋了?”旁邊的一個壯漢手疾眼快,騰出一隻手一把拉住東門烈,手指攥的東門烈的胳膊生疼。暴怒的吼聲幾乎是帶着一片唾沫和海水揚起的泡沫飛到了東門烈的臉上。
東門烈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去弄他回來,不然他會連累我們的速度!”也不知道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東門烈是如何有這樣的想法的,估計是剛剛周祥國那種明明有機會獨自逃走卻一直等着大家的話讓他有了一絲感悟吧!
黑鬼狠狠的瞪了他一樣,整艘船上,只有東門烈一個人潛能鎖沒有被封印,估計也只有他一個人纔有這樣的力量把康雲霄救回來。
“你自己小心!”黑鬼衝他大吼一聲,放開了抓着他的胳膊,雙手抓住了固定手柄。不過馬上又轉身衝着他大喊:“如果你也不行的話,必要的情況下,我們會把繩子截斷!”
“好!”東門烈飛速的把身邊的王翰教授雙手放到固定手柄上,用一條細一點的繩子剛要纏繞,卻被王翰教授推開:“快去救人!”王翰教授只是雙腿殘廢,手上的力量卻還在的,而且少了雙腿,也少了很多的重量。
顧不上其他,東門烈站起身,在一干人的注視下,雙腿一蹬,身子脫離了橡皮筏。在空中,東門烈只看到一雙閃着亮光的美麗的雙眼。
人在空中,下面的橡皮筏子卻好像飛一般的從身邊掠過,幾乎就是在瞬間,康雲霄的身體也從自己身下飄過,然後東門烈落入了水中。
潛能鎖已經開到了極致,但這種高速拖拽下拍入水中的痛苦還是讓東門烈腦子一暈。還好,清涼的海水馬上讓東門烈清醒過來。腦袋還在水面上,呸呸的吐掉涌入自己口中的海水,還好這海水是淡水,沒有那種苦澀的味道。
腰上的繩子一陣緊拉,一個挺身,身子好像脫離了水面,然後,背部掠着海面,開始飛速的滑起來。
這是好現象,東門烈一隻手抓住了繩子,然後一用力,整個人又一次小騰空,人已經正了過來,穩穩的站在水面上。
以前在電視上沒有少看過別人滑水,尤其是不用那種滑水板光用自己的腳丫子的那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經歷同樣的過程。而且還是在從來沒有演練過的情況下。還好,東門烈自覺的自己平衡性還不錯,穩穩的站着,也能保持着相對的平衡。這也讓東門烈安心不少。
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頭腦發熱還是本來的潛意識就是一個瘋子,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從一個人留下到現在的救人,就絕不是當時那個低調做人的東門烈會做出的決定。
很奇怪,怎麼會在這樣的時刻想起這樣的事情。東門烈搖搖頭,把雜念拋在一旁,開始琢磨眼前的麻煩應該怎麼解決。
空着的右手突然一痛,好像碰到了什麼,扭頭一看,卻是一塊合金板,不知道監獄的哪塊部位,狹長的桌面大小,還能漂浮在海面上,被海浪捲到了這邊。
看到這個東西,東門烈眼睛一亮,右手一翻,這幾個月勤學苦練的擒拿手似乎立刻發揮了作用,穩穩的將合金板操在手中。
這可是一個不錯的衝浪板,東門烈身體一縮,雙腳又一次離開了水面。空中就把這塊合金板放到了腳下,然後重新踏入了水中。在高速的牽引下,“衝浪板”立刻發揮了作用,後面拖出一條長長的白色泡沫,東門烈整個人就像飛起來一樣。
剛剛的這個動作,如果被那些街頭玩滑板的不良少年們看到,一定會喝彩歡呼。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丁點的拖沓,簡直可以載入教學錄像。
前方的速度好像慢了下來,難道是自己和康雲霄同時影響了?轉念一想,卻馬上明白,這是周祥國看到了東門烈剛剛的這一幕,故意慢下來的。速度慢,自然更容易救人。
“多謝!”東門烈心中唸叨了一句,開始主意康雲霄的位置。東門烈腰上的繩子,比康雲霄的要長,不用怎麼費力回頭,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此刻的康雲霄,估計早已昏迷,身體被腰間的繩子拉成一個倒v字,屁股向前,腦袋和雙腳在後面,一動不動的任由固定的繩子拉着在海面上急速的拖動。
看準了康雲霄的身形,東門烈開始雙臂使力,慢慢的向前一點一點的挪去。原以爲,在這樣的情況下,並不需要自己多大的力量,但實際情況卻完全不是這樣。高速的拉動下,每前進一步,似乎都還要克服腳下水面的阻力,甚至還有空氣的阻力。
更重要的是,前進之後,就不是靠腰上的繩子使力牽引,而是靠自己的手臂抓着的繩子,雙手同樣要使力,否則就會落回後面。
從來沒有想到過,滑水衝浪這樣的刺激,竟然連一點其他的想法都沒有,腦子裡連一點做個哨瀟灑動作的念頭都沒有,空空蕩蕩,只是戰戰兢兢的控制着自己的平衡,一點一點的小心的向康雲霄靠近。
身後的巨浪幾乎是拍着自己的屁股在追趕,看來周祥國也是計算好了速度,恰好維持這麼一個平衡,否則早已被捲入海浪之中。
幾經努力,終於靠近了康雲霄。努力的維持着自己腳下的合金板不會撞到康雲霄的身體,腦子飛速的旋轉,計算該如何把康雲霄弄到自己的衝浪板上。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訓練,也不知道該採取什麼樣的辦法,眼看巨浪越來越近,東門烈一咬牙一橫心,伸手就朝着康雲霄抓去。
手上傳來的緊張感覺讓東門烈明白,自己已經抓到了康雲霄的身體,但是腳下傾斜的感覺卻更加告訴自己,已經失去了平衡。
撲通一聲,東門烈再次落入水中。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抓着康雲霄的身體進入的水中,至少自己的第一個目標已經實現。
前面船上一直注意這邊的衆人,卻只看到東門烈一把抓住康雲霄,隨後兩人就被身後的巨浪所吞沒。如果不是牽引的繩子還一直繃緊,大家一定會以爲他們兩人已經失蹤。
“怎麼辦?”速度已經被拖累的有些慢,似乎剛剛和海浪的速度持平,如果再繼續下去的話,似乎就只有所有人都被捲入海浪全軍覆沒的下場。看着東門烈和康雲霄消失,大家誰都沒有說話,但目光交流中,卻傳遞着這麼一個信息。
剛剛的壯漢是距離東門烈最近的,也是距離固定東門烈和康雲霄繩子最近的一個。他的手已經放到了繃緊的康雲霄的繩子上,只要有些具體的動作,要麼解開繩子,要麼割斷,只要簡單的幾下,就可以讓大家擺脫眼前的困境。但是,真的要這麼做嗎?
東門烈做了這麼多,可完全不是爲了自己,自己要不要再給他一個機會?壯漢心中也在猶豫。周圍掃了一圈,卻發現大家的眼中,都是這樣的疑問。本質上,這些囚犯和獄警們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需要在關鍵的時刻做出選擇的可憐蟲。
一雙明亮的眼睛似乎透露出不同的信息,壯漢注意過去。那雙眼只透露出焦急,伴隨着的還有輕輕的搖頭。
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黑鬼雙眼中也透露出堅定,東門烈都不會拋棄這些所謂的戰友,那麼,這些戰友又憑什麼要輕易的拋棄東門烈?
被巨浪捲進去的東門烈,一口氣呼吸不上來,立時陷入了黑暗。只是下意識的,將康雲霄死死的抓在手中,然後,摸索着用自己的那條已經不再繃緊的牽引繩,飛速的將自己和康雲霄綁在一起。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想要回到船上,東門烈的兩隻手就必須能使用才行。拉着康雲霄,就只能被這麼拖着。
胸中越來越煩悶,肺裡面的氧氣不多了,一陣火辣辣。身後的康雲霄,似乎沒有一點動作,不知道是生還是死,但現在已經顧不得查看,還是度過眼前的危機比較合適。
摸到了康雲霄腰間的牽引繩,繩子緊繃繃的,與其說是自己拉着康雲霄,不如說是康雲霄拉着自己。摸到繩子,東門烈開始向前使力,試圖把自己拉出水中。
只是,剛剛用力,肺部就是一陣憋悶,顯然氧氣已經快到了盡頭,握着繩子的手似乎都鬆了一下。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如果連自己都無法用力的話,那麼最終結果就只有兩個人一起死。東門烈似乎到了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從接到警報開始到現在做了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之前竟然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會死。
到了眼前這樣的近乎絕境,東門烈才明白死亡的可怕,也感覺到活着的可愛。以前居然從來沒有這樣的認識。什麼小白鼠,什麼低調,什麼囂張,什麼人生,什麼理想,什麼未來,統統都是狗屁,這些東西加起來,也沒有眼前能夠活下去來的重要。
似乎感覺到了東門烈的心境,體內的潛能鎖,再次表現出了它的霸道。原本因爲東門烈已經因爲呼吸不暢而運行緩慢的力量,竟然在這麼一個簡單的念頭的刺激下,瘋狂的燃燒起來。
不單是肺部,似乎全身的經脈都開始燃燒,整個身體彷彿不是在冰涼的海水中,而是在一團熾熱的岩漿裡,燒的全身都發疼。
燃燒着的潛能鎖爆發出一種恐怖的氣勢,在丹田瘋狂的旋轉幾圈之後,就開始瘋狂的沿着固定的經脈衝擊起來。
東門烈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察覺到潛能鎖能有這般恐怖的流轉速度,似乎只在一個呼吸的時間內,就已經流轉了整整一個周天。肺部因爲缺乏氧氣的煩悶,似乎也在這一個周天之內,減緩了許多。
煩悶的感覺一減輕,力量也回到了東門烈身上。雙臂同時用力,瘋狂的倒手幾下。連東門烈都不敢相信,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居然能爆發出那般的力量。頭上的壓力一輕,人已經出現在海浪之外。
從沒有覺得,能夠自由呼吸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這能夠輕鬆呼吸的空氣,竟是這樣的甜美。呼哧呼哧大口的呼吸了幾下,然後馬上又回到自己眼前的處境。
雙臂的力量還在,東門烈又緊了幾下,讓自己和康雲霄更加的靠近橡皮筏一些。然後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雙手和雙腳,慢慢的在水中站了起來。
康雲霄一動不動的靠在東門烈的背上,此刻東門烈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康雲霄突然動作,這樣會把兩個人重新送到剛纔的危險之中。
橡皮筏上的衆人,已經看到了兩人的身影,都爆發出一陣歡呼。不過,距離有些遠,海浪的聲音太大,東門烈只能看到他們欣喜若狂的表情和大張的嘴巴,喊什麼聽不清楚。
上面的周祥國估計也看到了這裡的情形,東門烈明顯的感覺到速度增加,自己和康雲霄已經落下海浪一段距離。
有了這段緩衝距離,危險性就小了好多。東門烈再次長長的呼吸一口,感受着力量瘋狂的在體內循環一個周天帶來的力量,隨後,開始再次用力,把兩人的身體一點一點向着橡皮筏拉近。
身上多了一個人,平衡很不好掌握,只能小心的挪動,一點一點小心翼翼。橡皮筏上看着的人也擔心的看着他們兩個,尤其讓東門烈感覺壓力的,還是那雙明亮而有些責怪的目光。
終於,東門烈的雙手幾乎已經可以碰到橡皮筏上下顛簸的屁股,東門烈再次穩定了一下心神,呼吸了幾口,瞅準一個顛簸的規律,雙手穩穩的抓住了橡皮筏的屁股,將自己和背後的康雲霄向橡皮筏上拉去。
有了能夠穩定借力的地方,感覺上就好很多。不過,橡皮筏的屁股一上一下的,顛簸的很厲害,反而沒有剛剛牽引繩的那種穩定。
東門烈生怕這個時候康雲霄再次被甩出去,不敢解開固定兩人的繩子,只能忍受着那種橡皮筏和康雲霄上下夾攻的難受,拼命向前爬,爬進了裡面。
早有人一把抓住他的身體,將他拉到一個可以固定的地方。東門烈趕忙伸出雙手,緊緊的抓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相對安全的空氣。
這一趟,差點就交代在海浪中。剛剛在水中無法呼吸的那段經歷,東門烈還歷歷在目,那感覺覺不好受。
“乾的不錯,中士!”身上捱了重重的一拳,似乎有人在表達死裡逃生的開心,在他身上錘了一下。此刻的東門烈好像突然之間渾身痠軟,全身都沒有了力氣。也顧不得看是哪個傢伙打的這麼狠,只想就就這麼躺着再也不用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