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應該是什麼樣的？！
如果這個問題是問西林數學研究所除喬澤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大概會不約而同的伸出手往上指一指。
尤其是對於最新加入數學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們來說，更是如此。
這批人進入數研所的第一件事其實跟喬班差不多，同樣是學習。
正如豆豆招聘公告裡寫的那樣，他們的工作是針對喬代數幾何這一類特殊的代數系統，以及相應的喬空間進行基礎跟應用研究。完善門學科的同時，也讓之能適用於更多的領域。
比如基礎物理、三航領域、工程建造、軟件設計等等……
就好像泰勒公式，可不止是數學專業需要學習。
土木工程中，泰勒公式可以用於結構分析，特別是在評估結構在不同載荷下的響應。
電子和機械工程中，控制系統的設計也經常利用泰勒公式來近似系統的動態行爲。就好像設計飛機的自動駕駛系統，又或者任何需要精確動態反應的機械系統時，泰勒公式能幫助工程師理解和預測系統在不同輸入下的反應。
其他的還有熱力學和流體力學、電子電路分析、機械工程和動力學、聲學和振動分析，以及幾乎所有工程所需要用到的數值模擬和優化，都有泰勒公式的參與。
同理，喬代數幾何既然可以替代泰勒公式，做更精確的展開，其中包含的一系列定理跟公式自然也能在這些工程應用中發揮巨大作用，比如同樣算一個東西能節省極多的算力。
鑑於喬代數幾何本身的抽象性跟複雜性，一般人很難理解，但可以直接編寫成軟件，直接在電腦中應用。新來的研究員未來主要就是做這些事情。
有研究理論天賦的，可以走純數學的方向，對整個喬代數幾何體系進行擴展性研究；天賦沒那麼高的，可以做應用向研究。這些工作喬澤當然也可以自己來做，但那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如果換了另一位數學家，一輩子能把喬代數幾何給補充完整就已經可以很驕傲了，但這其中顯然並不包含喬澤。
原因也很簡單，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思考，他已經能確定，喬代數幾何不足以解決大統一問題。
雖然喬代數幾何具備了多維度數據結構，在解決大統一問題上，比現有所有的數學工具都要更爲優秀，能同時處理四種基本力在不同尺度和能量水平上的表現。
喬澤甚至還利用喬代數幾何中的定理預言了蘊含引力子的存在，且已經得到證明。
但喬代數幾何在處理非線性動力系統尤其是超出標準模型的現象時，仍然無法完全描述微觀層面的許多問題。
比如喬澤利用這套工具在處理超弦理論中的非局域性時就遇到了困難，超弦理論提出了弦不是零維的點，而是具有有限長度的一維對象，這導致物理現象在微觀尺度上表現出非局部性，喬代數幾何工具無法精確處理這種非局部性。
又比如根據豆豆獲得的數據，cern高能粒子碰撞實驗中，有許多極端條件下粒子的非線性動力學行爲，這些行爲在喬代數幾何框架下很難完全描述，特別是在考慮到新粒子產生和未知相互作用時。
幸運的是，小蘇同學去試穿的婚紗給了喬澤靈感，也就是疊加跟互動。
疊加其實很好理解，因爲疊加原理本就是量子力學的核心特徵之一。關着薛定諤的貓那個箱子在打開之前就處於疊加態，也就是多種可能的狀態。
放到數學上，就是一種新的結構，這個結果需要達成的目標是能夠同時處理多個不同理論的解，並探索它們的疊加效應。
至於互動，喬澤在數學上的定義是“交織性”。
其定義就是在不同數學模型、理論或方程組之間建立的一種深層次的連接和互動方式，這種方式允許各個獨立模型的屬性和行爲在一個統一的框架內相互作用、轉換和融合。
而且這種互動不僅包括在數學操作層面的互動，如方程的聯立或變換，還包括理論層面的互動，即如何通過一種全新的數學語言來描述和理解物理世界的基本構造和相互作用。
兩種新的工具相較於喬代數幾何而言，最大的特點大概就是更爲複雜跟抽象。
僅從抽象跟複雜性而言，如果把喬澤正在思考的數學交織性原理列爲未來大學必修數學課程的話，那麼諸如範疇論中的對象和態射的互動，或是在不同拓撲空間中元素的連續映射等等這些概念，大概就是初中階段就需要學習的內容。
至於喬代數幾何充其量也就是高中數學知識。
是的，全是基礎。
這大概就是天才的想象力。
起碼喬澤走通了化簡爲繁這條路。
……
美國，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愛德華·威騰的辦公室外，洛特·杜根正在整理自己的雨傘。
秋天的普林斯頓是多雨的季節，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像今天這種雨天這位數學年刊主編兼數學院院長一般是不會出門的。呆在溫暖的辦公室裡，看看論文才是終極享受。
但愛德華·威騰就是屬於特殊情況。
雖然他並不算很喜歡這位拿到過菲爾茲獎的物理學家，但這位的地位值得他偶爾折腰。不止是因爲獲獎的緣故，更因爲《數學年刊》的審稿工作經常需要麻煩愛德華·威騰。
尤其是數學物理領域，這位可是當之無愧的大拿。
“砰砰砰”禮貌的敲了三下門後，懶得等裡面的應聲，洛特·杜根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他已經足夠的禮貌了。
然而走進辦公室後看到的卻是愛德華·威騰辦公桌前全神貫注的看着論文，不由得有些生氣。
“愛德華，你最好是真有重要的事情。知道今天外面的雨有多大嗎？這種天氣使喚一位已經快六十歲的紳士可不是你這樣的大人物應該乾的事情。”
語氣有些憤懣，然而對方頭都沒擡的答道：“你應該感到榮幸我會想到給打這個電話，事實上……算了，不說了，知道嗎？喬澤是個天才，一個真正的天才！”
洛特·杜根愣了愣，隨後瞪了愛德華·威騰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所以你叫我來就是爲了說這句廢話？能在二十歲之前就解決楊-米爾斯猜想的人如果都不算天才的話，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算天才。或者你打算重新定義什麼是天才？”
大雨天，被一個老傢伙叫來辦公室，第一句話還是廢話，的確很讓人生氣。
更別提喬澤還是他洛特·杜根先發現的。
一年半前他就已經知道了喬澤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從他力排衆議，要讓喬澤的文章上封面那次開始，他就非常肯定這一點。
愛德華·威騰終於擡起了頭，看了眼洛特·杜根，冷靜了片刻後突然笑了，然後一臉正色的說道：“好吧，洛特，我承認口誤了，其實我想說的是，喬澤是位超越了牛頓，超越了歷史上任何一位你能叫出名字的理論數學家跟理論物理學家，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天才！”
這次的確是科學家的口吻，非常多的定語，讓人能清晰理解這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跟感情，也成功讓洛特·杜根感覺他這次可能來對了。
愛德華·威騰的生平他很瞭解，這絕對也是一位天才絕豔的人物，許多人甚至不知道，這位拿了菲爾茲獎的數學物理學家大學時主修的是歷史，他原本對自己的人生規劃是從政，甚至還曾進入總統競選團隊短暫的工作一段時間。
後來發現自己不適合玩政治，纔開始讀物理研究生。
在洛特·杜根還年輕的時候，這位半路出家的物理學家出手了，將當時依據不同的數學模型，分裂成幾個互相不承認的弦理論給整合到了一起，輕輕鬆鬆地統一江湖，開創了m理論，順手拿了個菲爾茲獎。
如果有人看過《生活大爆炸》這部美劇，就會知道當時謝耳朵強調了他是研究m理論而非弦論，正是這個原因。
鑑於愛德華·威騰的成就，在學術界，許多人直接稱呼這位大佬爲當代牛頓。
此刻當代牛頓明顯失態了。
“好吧……”洛特·杜根坐到了愛德華·威騰對面，伸出一隻手道：“論文給我看看。”
“什麼論文？”愛德華·威騰下意識的回了句，然後反應了過來，笑道：“沒有論文，只是喬澤最近跟我探討了一個問題，伱看看吧。”
說完，愛德華·威騰將已經打印出的信件遞給了洛特·杜根。
“威騰教授：你好。最近的研究中，我有了一個新的構想，並基於超螺旋代數跟超越幾何學提出一種新的數學框架，名爲數學的互動性與交織性，旨在描述和處理物理理論中的高維度和非線性相互作用。具體的思路如下：……
基於以上邏輯，本框架融合了多個不同理論的數學模型，允許它們在一個統一的結構中互動。我認爲這種方法可能對量子物理跟相對論的統一性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考慮到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對量子引力的研究，我希望能跟你進行深入討論互動性與交織性是否能完全解決時空量子化和背景獨立性問題，這也是統一理論嘗試解決的核心問題之一。
接下來我的工作是針對這兩個問題進行深入性研究，如果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也有人感興趣的話，歡迎來到西林參與這項研究，我的量子物理知識儲備有所欠缺，希望能跟你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喬澤。”
如果不去看所謂互動性跟交織性的具體內容，這封信其實很短。
符合喬澤的風格。
是的，洛特·杜根只是掃了幾眼關於這兩種數學性質的描述，便直接略過了長篇的那部分內容。
呵……
又是全新的東西。甚至還出現了他都沒見過的符號，比如、、⊙……
當然也有他曾經見過的符號，但在這裡明顯代表不同的意思，比如：張量積中的，這裡代表着交織。因爲他掃的那兩句就有對這個符號的解釋。
洛特·杜根擡起頭，看向愛德華·威騰，目光相對，洛特·杜根突然感覺有些難過。
到了他這個年紀應該可以享受了……
爲什麼還要看這種全新的東西？
不過想到愛德華·威騰比他更老……
“你看完了？”
“沒有，我看不懂。”洛特·杜根坦然道。
這是在喬代數幾何基礎上擴展出的新數學理論，他連基礎都還沒完全弄明白，看不懂是正常的。
“嗯，畢竟你研究的東西跟這些東西無關。但真的太可惜了，這可能是劈開黑暗的一道閃電！”
愛德華·威騰瞭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叫你來是因爲我有一種預感，喬澤已經摸到了解決大統一問題的門檻。不止是數學上的大統一，而是數學物理的大統一，微觀跟宏觀的大統一。”
“嗯……”
“所以我打算去華夏。當然，這次去我依然會以參加學術會議的名義，名義上只是短期停留，但可能會呆很長一段時間，鑑於我的年紀，我不知道是否還會回來。”
洛特·杜根張了張嘴，但沒說出話來。
這個決定需要勇氣，不過仔細想想他又能理解。
對於一位純粹的科學家來說，還有什麼比參與大統一學術研究更讓人激動人心的嗎？
起碼現階段大概是真沒有了。
這可是許多人畢生的心願，甚至朝聞道，夕可死矣。
真的，換了他如果有這個機會參與進去，尤其是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之後，大概率也會選擇參與進去。
他甚至有些羨慕愛德華·威騰。
如果以喬澤以往的研究速度，這傢伙真參與了大統一的研究，該不能去世之前還能把諾獎跟喬澤自然科學獎也都給拿了吧？
要知道喬澤自然科學獎成立之後，喬澤便已經說了，他本人不會參與評獎，所以如果真的搞定大統一，愛德華·威騰將可能成爲世界上第一個同時拿到菲爾茲獎、諾貝爾獎跟喬澤獎的頂級學術大佬。
雖然諾貝爾獎現在開始沒落了，但影響力畢竟還在，更沒人懷疑喬澤獎未來將替代諾獎成爲世界第一大科學獎，所以這傢伙明顯是想把過去跟未來的輝煌同時拿到手中，承上啓下是吧？！
是的，這一刻，洛特·杜根酸了，甚至有些自怨自艾。
果然男怕入錯行啊……
於是沉默良久後，他才問道：“已經決定了？”
“對！在這裡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所以你得配合我。”
“呵呵……請求我！快點，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