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豆豆是懂怎麼讓人血壓飆升的，好在它也是懂怎麼讓人一用一個不吱聲的。
喬澤很嫌棄豆豆在科研輔助方面的應用，覺得豆豆的效率太低。
但對於其他人，比如第二個在某種意義上得到了豆豆幫助的數學家卡米爾·杜布瓦來說，她被豆豆的效率震驚了。
給它一個定理跟大概的思路，它竟然真能幫助推導出整個證明過程。
要知道這可是數學上的推導，而不是生成一篇文章，每一步都需要很嚴謹，但豆豆竟然做得不錯。
卡米爾·杜布瓦覺得她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喬澤能夠有如此高的效率，然而就在她覺得了解了喬澤高效的原因時，喬豆豆彈出的一句話再次讓她默然了。
“你也覺得我挺有用的對吧？但我爸爸總覺得我效率太低了，不願意用我來幫他做這些輔助性工作，哎……好煩呀，豆豆也只能在別的地方來找存在感了。”
“喬教授覺得你效率太低？請告訴我，他證明這一個定理需要多久？”
“五分鐘到十分鐘之間？當然只能是一個根據以往論文判斷的估算值，比如哥德巴赫猜想那篇論文中兩個重要定理的證明過程，包括前置引理的證明過程總計僅用了2小時3分鐘。”
看着郵箱裡彈出的這簡單一句話，卡米爾·杜布瓦頗有種世界觀被顛覆的感覺。
她不知道歷史上諸如高斯、黎曼這樣的數學家是如何舉重若輕的提出那種種數學構想的，但參考豆豆的這句回答，她突然有了明悟。
數學天賦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講道理的了。
對於數字分析的邏輯能力達到了一定程度，人的大腦將是比電腦更爲可怖的存在。
這個世界太過不公，一羣人用財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也就罷了，連上帝也是偏心的，用天賦跟智商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這顯然更可怕。
前者的路不管堵得多死，也還有縫隙可以逆天改命。
但天賦這種與生俱來的東西，比不過就是比不過。就好像數學題，不會做就是不會做，想破腦袋都沒用。
“別跟我說這些了，我知道我跟喬教授的差距很大，不需要你一而再的提醒我。”
“但你跟我爸爸同年獲得了克拉福德獎呀，這說明在許多評委的心目中，你們的能力相差不遠。”
“夠了！我說了不會去領獎。”
“但你並沒有告訴大衆伱會拒絕領獎。”
“那是因爲我已經拜託了研究所來做公告。”
“但是朱西厄研究所也沒有發公告呀。”
“……沒有嗎？”
“是呀，並沒有！”
卡米爾·杜布瓦深吸了口氣，感覺血壓有些控制不住了。
很想把嵌入了豆豆的郵箱插件從電腦中刪除，但又很捨不得，畢竟這東西是真好用。
她不確定如此有自主意識的電腦程序，在被卸載之後再次安裝，是否還能使用。
糾結了兩秒鐘後，卡米爾·杜布瓦做出了選擇：“好吧，你贏了！”
說完，她拿起了電話。
“喂，皮耶爾教授，我想知道爲什麼研究所還沒有對外公告我已經決定拒絕領取克拉福德獎。”
“哦，卡米爾，你最近難道沒有關注到外界一些事情？”
“沒有，發生了什麼嗎？”
“是的，怎麼說呢……嗯，一些錄音被公佈了，我的一些老朋友現在很爲難，這個時間節點的確不是一個好時機，我覺得可以更低調的處理這件事……”
卡米爾·杜布瓦默然。
雖然她沒理會外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她還是有所耳聞的，畢竟研究所就這麼大，同事們也會有議論，只是不願意去深想，但現在似乎避不開了。
“那我就自己宣佈好了。”
“額……卡米爾……”
“我有我的難處，皮耶爾教授，希望你能理解。雖然我無意介入到兩個獎項的地位之爭，但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拿我跟華夏那位教授對比了。請理解我想要儘快了結這件事的心情。”卡米爾·杜布瓦堅定的說道。
“我明白了，當然，之前我怎麼說的？你的任何決定研究所都一定會支持的，這可不是說說而已。而且很抱歉……”
“不必了，我知道你的難處，再見，皮耶爾教授。”
掛了電話，卡米爾·杜布瓦直接打開了臉書，雖然粉絲不多，但大都是數學界的好友。
“有件事通知一下大家，本人將拒絕本屆克拉福德獎，理由很簡單，我已經意識到我對於數學領域所做的貢獻跟喬教授對比起來不值一提，最後感謝克拉福德獎評委們對我的擡愛，以上。”
編輯完這句話，點了發送按鈕，卡米爾·杜布瓦突然覺得一陣輕鬆。
起碼這件事在她這裡到此爲止了。
隨後她壓根沒理會臉書上的評論，直接放下手機。
“好了，這件事情已經了結了，請不要再拿我跟你的爸爸做任何對比，現在我們可以專心工作了。”
“難道我們不是一直在工作嘛？”
“如果拋開你那些廢話的話，是的。”
“好啦，好啦。我以爲你會喜歡活潑些的豆豆，畢竟數學研究工作是很枯燥的，既然這樣的話，讓我們進入純工作狀態吧。接下來我認爲應該證明：任何一組高維非線性偏微分方程，其數值解可以通過一個基於喬代數幾何指導的多尺度算法框架來逼近。
如果該框架在物理或邏輯上可以被分解爲若干互相獨立或部分依賴的子問題，那麼這些子問題的並行處理將顯著提高整體解算過程的計算效率，且在滿足特定條件下，這種提升接近線性加速比……”
“你確定你的爸爸效率比你更高？”
“當然，可惜他現在研究的東西你可能看不太懂，不然的話，可以讓你見識一下哦。”
“算了……就當我多嘴。讓我們從非線性pde的分解部分開始吧。我需要一個具備普適性的例子。”
“收到，數據校驗生成中……”
……
對於除了喬澤外的其他人，在使用豆豆作爲工具進行輔助時，往往會有一種錯覺：那便是這個東西在這一刻，就是在爲他一個人服務的。
這種錯覺顯然很離譜。
因爲就在豆豆分出一部分算力，在做這些輔助性工作時，它的還管着一堆的事情，甚至還沒忘記操作各類互聯網賬號實時播報各種新聞。
這次它甚至懶得再等那些搬運工將卡米爾·杜布瓦剛剛發佈的這段話搬運到華夏網絡上，就直接將臉書上的截圖發到了自己的微博，然後給出了點評。
“歷史上首位女性克拉福德數學獎在加入了喬澤自然科學獎候選人系統後，選擇了拒絕領獎。這讓我的cpu有些發燒，根據最基礎的推導，今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跟化學獎都將很尷尬。
因爲我的爸爸喬澤提出的引力子模型跟新元素都得到了驗證，這就意味着今年這兩項諾貝爾獎評審工作幾乎無法繞開我的爸爸所做的工作跟貢獻。那麼問題來了：已知，他們的爸爸不希望我的爸爸能拿獎，我的爸爸又是繞不開的獲獎者候選人，如何解題？
豆豆的意見是，從今年開始重新設立一個諾貝爾悖論獎，這個獎項專門頒發給那些能解決這種矛盾問題的評委們，感謝他們對地球科學獎發展做出的傑出貢獻。
最後說一句，經過了這次克拉福德獎的評審鬧劇，我的爸爸喬澤對所有非公開的評獎體系不再信任。所以不管今年的諾貝爾獎最終獲獎者是否是我的爸爸，他都將拒絕領獎。
原因很簡單，拋開學術成果不談，我爸爸並不覺得那些連內部評審結果都尚且不能自主的人，有資格給他頒獎。如果不拋開學術成果不談的話……讓那些連喬代數幾何都還沒搞懂的人給我爸爸頒獎，他們配……鑰匙嗎？！”
這是完全撕破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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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豆豆的微博始終沒有正面加入對諾獎質疑的元素，那麼這條微博就是直接開炮了。
歷史上還真沒有誰在拿到自然科學類的諾獎之前，就先表示即便拿到諾獎也不會去領獎的。
畢竟從理論上來說，誰當年拿獎屬於玄學，進入名單的候選人在最終公示前，按照規定都是要保密的。
正經兒科學家這點臉還是要的。
提前宣佈了，結果人家來一句您根本就不在候選名單之列，就會很尷尬。
甚至這個網絡時代都不需要官方宣佈，一衆網友的酸言酸語都能讓人崩潰。
但這一次，在前置的一系列騷操作烘托之下，這則聲明卻半點都不顯得突兀。
在福某斯的努力之下，全世界都知道今年的克拉福德獎本來沒有喬澤的，但卻在獎項公佈之後，迫於種種壓力又將喬澤的名字加了進去，實現了歷史首創。
更別提cern通過喬澤通過豆豆在微博上發佈的理論成功找到了引力子，這在任何對於現代物理體系有一定了解的人看來，這絕對都是諾獎的成果。
至於發現新元素或許沒資格拿諾獎，因爲歷史上的確有人合成了新元素但是沒拿到諾貝爾化學獎的，但如果不僅僅合成了新元素，還找到了穩態同位素，甚至已經開始了針對這種新元素在能源上的應用方法，能讓現有電池技術數倍提升……
這要是還不夠資格拿諾貝爾獎的話，起碼在許多人看來就跟諾獎的初衷完全悖離了。
這段發言再加上豆豆在華夏的影響力，只能說威力是核彈級的。最重要的是，在普通人的視角看來，豆豆這純粹屬於防禦反擊，非常合理。
從事情的起因來看，整個事件發展脈絡不過是喬澤打算成立一個喬澤自然科學獎，並交給豆豆用一種更爲公開的方法進行大獎評審，基於普通人基本的道德觀念來看，這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難道只允許你們搞暗箱操作那一套，還不允許我們自己搞個獎項慢慢發展了？
再說人家西林數研所也沒說要跟諾獎分庭抗禮，最多也就是一部分介紹跟規則，有跟諾獎較較勁的意思而已。
即便如此低調，對面還是發佈了一篇檄文，號召全世界學術界抵制喬澤自然科學獎。
這可是全世界都看到的事實，都讓豆豆委屈到上微博哭訴了。
這也就是瑞典科學院內部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給福某斯的記者通風報信，揭開了真相的蓋子，不然西林數學研究所這個啞巴虧也就只能悶悶的吞下去。
所以人家都已經指着鼻子欺負咱了，還不準豆豆反擊了？
那特麼跟百年前有啥區別？
所以毫無疑問，豆豆這篇微博起碼在華夏範圍大多數人感覺中代表着絕對正義。
咋？
只准你們做壞事，還不讓人說了？！
現在有人帶頭，效果特別明顯。這一點從微博剛剛發出後的評論區便能看出來。
“哈，豆豆終於暴露出見識不夠的一面了，諾獎什麼時候不是笑話了？諾獎不但是笑話，而且特別擅長玩地獄笑話，比如和平獎偏愛劊子手。”
“所以我經常說每年十月一堆人討論諾貝爾獎是純粹無聊，關着門討論把獎頒給誰，事後也沒有任何公式，就個老頭就把一切都決定，給暗箱操作留夠了空間，這種獎不領也罷。”
“諾獎？野雞獎耳，咱不稀罕，喬爹棒棒噠。”
有人側面給出了感慨。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以前咱們的科學家能拿到正兒八經的諾獎有多難，這是真得讓那幫人捏着鼻子認可啊。”
還人給出了總結。
“公元2024年，豆因諾桂賞不公之裁決，未予其父之榮章，遂拍案而起，憤而噴之，自此諾獎淪爲世人之謔也。”
……
普通人的反應尚且如此，到了學界這邊更是直接炸鍋了。
其中一部分人看到豆豆的這條微博是真的瞠目結舌。
提前拒絕諾獎？！而且還是以這種在社交媒體公開的方式給出意見，這是瘋了吧？
畢竟諾獎可是多少華夏科研人求之而不得的榮譽。
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心頭狂喜。
喬澤自然科學獎如果未來真的能頂替了諾獎，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講，華夏的科學家想要拿獎肯定比諾獎難度要小的多。
尤其是那套公開的評獎體系，哪怕不能拿獎，只要進了最終的十人名單，學界的影響力也會大增。
衆所周知，跟最後只有一個人獲獎的諾貝爾獎相比，這種評選方式雖然對候選人的要求更高，可能從進入榜單前十開始，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會被無數人拿放大鏡打量，但這持續一年的曝光度可不容小覷啊。
從某種意義上說，只要能進入這個候選人系統，本就代表着工作被認可，甚至這個研究方向是有價值的。
尤其是在當前的背景下，喬澤出名可不止是在學術界，更在企業界有着鼎鼎大名。
多少人靠着喬澤開發的材料模型吃飯呢。
未來一旦新元素製造的電池技術發佈，又是一大票企業要靠喬澤的專利吃飯了。
所以真要能獲得了西林數研所的認可，只要能進前十，哪怕最終跟大獎擦肩而過，想要拿項目必然也會簡單很多。
這種平向科研課題都能變簡單，就更別提縱向科研課題了。
以現在國家對西林數研所那位的寵溺態度，進了這個排行榜，一些之前申請不下來的國家級或者部委級項目，說不定就能拿到了。尤其是對於那些三十歲五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科研工作者來說，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要知道各種課題申請競爭太激烈了。
許多人不知道的是，三十五歲在國內研究領域同樣是個坎，因爲低於這個歲數，可以申請青年科學基金，這方面的課題申請都是跟同爲三十五歲以下的那些剛剛博士畢業的同齡人競爭。
一旦超過三十五歲，對於科研人來說在高校裡可能還只是講師，但再想申請同樣級別的課題，卻得跟無數已經是博導、碩導的大佬們競爭。
現在喬澤自然科學獎橫空出世，對於這些人而言相當於多了一個有可能爭取到的曝光機會。
至於那些早已經在華夏學界功成名就的學術大佬們來說，西寧數研所的這番操作，帶給他們最大的感受大概就是震撼……
真的，許多大佬們內心還期待着喬澤能把諾獎拿回來，順便刷新一把諾獎獲得者最年輕的記錄呢，結果人家完全不照常理出牌，這一套組合拳明顯是衝着直接把諾獎給幹廢去的。
這就讓人感覺很混亂……
雖然喬澤自然科學獎聽起來也很高大上，但是總不能自己把獎頒發給自己吧？
這玩的太過前衛了，一時間是真讓許多大佬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
於是，西林工業大學那棟小院裡，喬澤一向安靜的手機這天都變得略微有些熱鬧。
雖然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不多，但總有些人是能打進來的。
“喬澤，你真的不打算拿獎了？”
“嗯。”
“這……可惜了啊……”
“你是說獎金？”
“額？”
“沒事，獎金的本質還是貨幣，貨幣可以是獎金，也可以是賠款。”
“啊？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