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爺問柴軍是不是從師傅那裡學到風水術,柴軍心裡還是挺虛的。
畢竟他對風水的瞭解基本都來於平時的道聽途說,以及的一些碎片性傳說。最多也昨晚臨急抱佛腳,搜索了幾個小時而已。可是昨晚看到的那些東西,他能記下多少東西?連他自己也心裡沒底,生怕一開始露餡。
要是金三爺對風水之類的東西瞭解不多,那柴軍還能稍微忽悠一下。
可是萬一金三爺因爲篤信風水而稍微瞭解一下,那柴軍的三板斧估計不夠用了。
當然,即使心裡再怎麼虛,柴軍表面還是要裝一裝的。
他輕咳一聲,故作深沉而又謙虛地說:“還好還好,只是學到一些皮毛,看到金三爺情況不多忍不住開口。其實我師傅叮囑我,人世險惡,出到社會不要胡亂說話,小心話從口出來的。我看到金三爺忍不住胡說八道,說來還是修行不夠,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注意。”
柴軍連連表示歉意,是不入主題,目的當然是爲了吊金三爺的胃口。
不得不說,柴軍的計策還是挺成功的。
金三爺見柴軍越是賣關子,越是着急,臉已經明顯出現焦急之色。
本來像金三爺這種站在現代社會食物鏈頂端的人,算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也不應該太容易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情緒纔對。可是金三爺此刻像一個看到糖果的孩子,完全掩飾不住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
他幾乎抓耳撓腮道:“小夥子不要謙虛,有些話說說還是無妨的,你這不是禍從口出,是幫人。你想想看,只要你開開口,說不定能幫我扭轉運勢,這是行善積德,難道你師傅沒有教你樂於助人?”
這個金三爺看來真被柴軍忽悠住了,竟然迫不及待地讓柴軍指點。
他的着急反應當然讓柴軍長鬆一口氣。
柴軍肚子裡的墨水可不多,要是金三爺沉得住氣,再跟柴軍瞎扯淡一下,柴軍想繼續忽悠都不知道該怎麼扯下去纔好。眼下既然釣魚成功,柴軍當即見好收,不再裝高深,同時向着金三爺露出靦腆的笑容。
“既然金三爺你這樣說,那我獻醜了。”柴軍裝出憨厚的樣子說:“要是說錯了,金三爺你可不要見怪。”
“無妨無妨!”金三爺急得直搓手,不斷打手勢示意柴軍說下去。
柴軍開啓神棍模式說:“金三爺,既然說到風水,少不了墓穴,金三爺的墓穴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這遷墳的事可大可小,鬧不好可能會禍及後人。即使是看似風水絕佳的寶穴,也有可能變成兇穴,蓋因天地間陰陽循環,陽極陰生,陰極陽生,變化纔是永恆。”
柴軍滿口胡言,想到什麼說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
當然,這也是他自己想要的效果。
畢竟在玄學領域混飯吃的傢伙,最擅長的是說些玄之又玄的話,讓人聽起來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只要聽了這些話的人相信,會自己套進去,自己找理由說服自己。從金三爺不斷變幻的臉色能看出來,他已經咬住魚餌,等着柴軍收線了。
他低頭沉吟片刻,最後皺眉道:“看來小兄弟果然有點本事,只是看我一眼知道這麼多事情。不瞞你說,我最近確實遇到些麻煩事,只是……小兄弟,我們可以私下談一談嗎?只要你能幫我pò jiě這局,我可以在江南市給你找一份清閒又高收入的工作。”
柴軍對這種所謂的工作不感興趣,不過只要忽悠到金三爺,向陽屯遷墳的事情解決了。
所以柴軍當即裝出一副滿懷期待的樣子說:“錢財身外物,能幫到人才是正道,金三爺有什麼事儘管說。”
金三爺打個手勢,讓他那個省級散打冠軍把啤酒肚帶走,然後才長嘆一聲說:“小兄弟,其實我本是一個叫向陽屯的地方的村民,那向陽屯在隔壁鷹潭市。當年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我們一家離開向陽屯,來到這邊做生意,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只是最近幾年風水不太順,所以纔想將先人的墳遷回去,看能不能解救一下。”
柴軍早在鷹潭市時,知道這些事情了。
他順勢問道:“聽三爺的意思,你可是已經找到風水師幫忙?那爲什麼還要問我呢?可是遷墳的事不順利?”
金三爺點點頭,非常無奈地說:“正是,可能是因爲我太久沒有回鷹潭市去,我的產業又全部在江南市這邊,所以在那邊遇到很大的阻力。我讓人帶五千萬過去把事情擺平,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那向陽屯裡的村民一點搬遷的意思都沒有。”
頓了頓,金三爺又咬牙切齒道:“那羣刁民真是不知好歹,給他們五千萬還想怎樣?五千萬都不知道夠那些刁民花多久,他們竟然還不滿意。真逼急老子,老子一毛錢都不給他們,也要他們把墳遷出來!老子看的東西,他們竟然敢佔着不讓出來?”
金三爺看起來真的很激動,很生氣。
不然他不會在柴軍這個認識不久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而柴軍本來聽到他真的想用五千萬擺平,並沒有動粗的想法,一開始是沒有多少惡感的。
畢竟要不是王多玉那羣人搞事,只要有五千萬現金,而村民們又同意,那柴軍絕對不會阻止。可是鬧出這麼大的矛盾後,即使金三爺想再給一個億出來,柴軍也不可能妥協了。而且金三爺在遷墳不順利後,一口一句刁民,也讓柴軍非常不爽。
他自己不是從向陽屯裡出去的,卻一口一句地罵曾經的同胞是刁民,這不是典型的有點錢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當然,柴軍不會傻乎乎地和他起衝突,那樣做對自己沒有好處。
柴軍耐着性子說:“金三爺冷靜點,讓我算算,我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說着說着,柴軍又裝模作樣地捏指算一番,然後頓足道:“金三爺,不好了,你身邊有小人從作梗。卦象顯示,問題不是出在向陽屯的村民那邊,而是出在你身邊的人身。可惜我道行不夠,只能算到這麼多東西,可恨可恨。”
“什麼?問題出在我的人身?”金三爺大驚道:“我的人敢搞小動作?豈有此理!小兄弟,你幫我算仔細點,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在暗搞鬼?你幫我找他出來,看我不把他抽筋扒皮!”
柴軍連連推辭,只是說自己道行不夠。
他又不傻,爲什麼要把事情說得那麼清楚?而且這種玄學的東西要是說得太白,很容易露出破綻,搞不好還會引起金三爺的懷疑。他把話說得模棱兩可,讓金三爺懷疑自己身邊的人,搞得雞飛狗跳,說不定還能給柴軍意外的驚喜。
“小人?我看最大的小人是你。”一道陰惻惻的聲音突然響起。
柴軍循聲一看,只見一個留着古人那種羊鬍鬚,身穿着道袍,頭扎着髮髻的人從通往天台的電梯裡走出來。在他的手,還拿着一個羅盤,那樣子一看知道是典型的風水師。也是說,這個人多半是建議金三爺遷墳的傢伙,也是給向陽屯和柴軍帶來巨dà má煩的罪魁禍首。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柴軍一看這個傢伙很不爽。
而且他剛纔出言不遜,更是讓柴軍火大。
柴軍故意說:“你誰啊?不知道金老闆要和我單獨談談,誰都不能多管閒事嗎?”
金三爺像是看不出柴軍和那個風水師之間的huǒ yào味,笑着打圓場道:“小兄弟,這個是你的同行,看年紀估計算是你的長輩,建議我遷墳的人是他。你們兩個同心協力,幫我把事情解決吧,事後一定重重有賞,千萬別爭執起來。”
既然金三爺都這樣說,柴軍還能說什麼?他現在可不想和金三爺翻臉。
不過柴軍雖然壓下心頭的不快,不願意和那個真正的風水師硬扛,但是那個風水師似乎不想這樣做。
他一臉輕蔑地走到柴軍身邊,又繞着柴軍走兩圈,然後才輕蔑地打量着柴軍說:“從哪裡來的毛頭小子?竟然敢說我們金三爺身邊有小人?金三爺身邊有我看着,輪不到你這個小鬼來指手畫腳。看你年紀輕輕的,懂什麼?”
對風水的事情,柴軍雖然不信,但是說到風水理論,柴軍確實不是對方的對手。
所以柴軍也不打算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不過柴軍也有情報的優勢,他知道金三爺身邊確實有小人,如那個到鷹潭市去的李望龍是。
柴軍揹負雙手,故作深沉地說:“學無先後,達者爲先,你不會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吧?算不出金三爺身邊有小人是你無能,不是我裝神弄鬼。我本來還不想泄露天機,可是你都這樣說,那我不說清楚還得了?我算得出來,金三爺身邊的小人姓李!”
頓了頓,柴軍又演戲道:“唉,這回泄露天機,也不知道要折壽幾許。要不是看在金三爺是江南市的棟樑之才,運勢起伏關係到整個江南市萬千百姓的衣食,我纔不想這樣做。”
柴軍話音剛落,金三爺臉色微變,同時又感激涕零道:“小兄弟,你爲了我竟然甘願折壽,泄露天機,這大恩大德我記住了。等我度過這次的難關,我一定要請你吃頓飯,好好多謝你!你想要錢還是想要女人,都儘管說,只要我辦得到肯定滿足你!”
這個金三爺真是容易相信人,事實證明,所謂的高位者雖然有出衆的一面,但是在他們不擅長的領域,同樣愚鈍得很。
同爲風水師的人知道柴軍在胡說八道,臉色微變道:“三爺,你相信這個毛頭小子的話?”
金三爺瞪眼道:“那當然,他都說出有小人姓李,難道還有假?我說這件事怎麼可能有五千萬還搞不定,原來是那個姓李的混蛋在搞事。別說了,我馬叫他回來,讓別人去負責這件事。要是被他搞砸老子的事情,老子要他的命都不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