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輛紅旗轎車就來到了秦宇跟前,看到這一排的車隊,孟豐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爲此時,莫家姐弟也從車上下來,站到了秦宇身邊。
“孟叔叔好。”莫詠欣看到孟豐下車,上前示禮道,孟豐親自來,莫詠欣姐弟作爲莫家的三代,當然不可能託大坐在車子裡不出來。
“是詠欣啊,這幾年不見,是越來越出落的漂亮了,怪不得會讓京城的那些公子哥一個個都想要和你莫家結親。”孟豐笑呵呵的說道。
“莫姐姐好。”孟瑤也同樣和莫詠欣打了一個招呼,不過語氣沒有了上次的親暱,反而帶着一絲防備。
“呵呵,孟小姐好。”莫詠欣這麼聰明的人又怎麼會聽不出孟瑤語氣中的防備,不過她的臉色一直沒變,仍然是落落大方,倒是孟瑤跑去挽起秦宇的手臂,讓孟豐看到後在心裡嘆道:“瑤瑤論心機還是不如這莫詠欣,不過好在的是看秦宇這小子也不是花心之人,瑤瑤比莫詠欣早一步和秦宇確認關係,這是瑤瑤最大的優勢。”
果然,看到孟瑤示威性的動作,莫詠欣的嘴角略微的抽搐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說道:“咱們也別在這耽擱時間了,離秦宇和陳劍峰約定的決鬥時間已經不多了,先到了陳家大院再說吧。”
幾人自然不會反對,而莫詠欣這回也沒等秦宇,和莫詠星兩人進了車門便發動着車子啓動了,秦宇自然是上了孟豐的紅旗轎車。插進車隊的中間,莫詠星那輛車身後。一行車隊浩浩蕩蕩的駛向西方。
陳家大院門口,已經是停了足足有三十多輛轎車,而且這數字還在不停的增加,不時的就有車輛在增加。
從車上下來的人大部分都是中年男子還有少數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這些人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那就是穿的都是中式的衣服,沒有一個人是穿西裝的,而那幾位老人一出現,就被這羣中年男子給前呼後擁的引進了大院內。
不過這些人也很是安靜,除了和幾位老人打招呼外,全都保持着沉靜,原因也很簡單,陳家大院門口掛着兩塊白色的幡布。門口的陳家迎賓之人也都是穿着白衣,肩膀上扣着一塊黑布,這說明陳家現在是在辦喪事,沒有誰會那麼不開眼在人家辦喪事的時候,大聲喧譁。
秦宇一行人的車隊在陳家大院緩緩停下,衆人紛紛下車,看到這門口的兩塊白幡,秦宇的眉頭皺了皺。這陳劍峰還沒開始決鬥就先將了他一軍。
古語有云:人死如燈滅,一切恩怨都化爲黃土,一般之人都不會在別人做喪事的時候上門來鬧事。這有損陰德,而且還會被別人所不齒,很明顯陳劍峰這是要一開始就把自己擺在了弱者的一方,家裡剛喪子,而他現在找上門來,那些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就偏向陳劍峰那一邊去。
看到秦宇等人到來。大院門口的陳家子弟一個個怒視着秦宇,這些陳家子弟都知道,就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害死了家主的兒子,而且今天還要來跟家主進行生死鬥。
陳豪雖然爲人紈絝,但對自家人還是很不錯的,這些陳家子弟多少都得到過一些陳豪的恩惠,年輕人誰不向往花天酒地,美女成羣的生活,跟着陳家大少爺,他們多少都見識過嘗試過這種刺激,所以,此刻的他們全部都同仇敵愾,望向秦宇的目光充滿不善。
“奏樂!”
也就在秦宇等人踏進陳家門檻的瞬間,大院內傳來一位男子的聲音,接着一陣嗩吶長笛鑼鼓的聲音傳來,莫詠星聽到這聲音,嘴一撇,膩歪道:“那陳劍峰搞什麼名堂,我們一踏進門就讓我們聽這死人的曲,純心噁心我們是不是?”
“人家沒擺出龍虎陣來招待咱們就不錯了。”秦宇倒是絲毫不在意,陳劍峰的這些行爲根本就干擾不到他的心神,陳豪該死,秦宇絲毫不會因此而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以殺止殺,因果報應,陳豪這樣的人留在世上,只能害更多的人。
秦宇幾人循着聲音的方向走去,那是一個寬敞的院子,在院子的四周臨時擺放了一些桌椅,椅子上面是一把把的遮陽傘,而此刻已經有不少人坐在了這些桌椅中。
而在大院的西面是一個臨時搭成的棚子,裡面只放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具棺材,硃紅漆的棺材就這麼擺在大庭廣衆之下,這已經是將今天的氣氛更襯托的有些詭異。
範老在京城圈子裡的交際很廣,在座的人大部分都認識範老,而包老也是有不少人認識,但是現在這些人都沒有出言打招呼,只是用了一個眼神示意問好,這是出於對死人的尊重,不管陳豪生前怎麼樣,在死人面前喧譁就是不敬,在場的都是玄學界中人,對於這個規矩自然是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遵守。
不過這些人更多的還是把目光投在秦宇和莫詠星兩人身上,這些人都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很好奇那秦宇到底是哪位,從南方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個秦宇是一位年輕人,而現在秦宇這一夥人中,算得上年輕人的只有秦宇和莫詠星兩人。
陳劍峰此刻就站在兩位老人的身邊,今天的他同樣是穿的一件白色麻布衣,手臂上繫着黑圈,看到秦宇一夥人走進,陳劍峰的目光閃過一絲狠毒之色,卻是被秦宇給捕捉到了。
兩人的視線交鋒,雙方都成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殺機,陳劍峰要殺秦宇爲兒子報仇,秦宇要除掉陳劍峰解決掉對他家人的威脅,今天兩人註定只能有一個人可以活着離開。
秦宇一行人在靠左邊的一排桌椅上坐下後,包老和範老兩位老人朝着陳劍峰身邊的那兩位老人走去,同時。還有另外兩位老人也從人羣中走了出來,這六人聚在了一起。在小聲的議論什麼。
“這六個人當中有四位是道協的理事,其中那兩位是站在陳劍峰那邊的。”就在秦宇好奇剩下的四位老人身份時,莫詠欣頭湊到秦宇耳邊,小聲給秦宇解釋道。
秦宇此時的座位是左邊坐着孟瑤然後是孟豐,右邊是莫詠欣然後是莫詠星。再過去就是袁生和宋遠懷兩人。
莫詠欣和秦宇的對話孟瑤也聽到了,雖然對於莫詠欣靠着秦宇這麼近,她心裡有些吃味,但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女人,知道眼下對於秦宇來說,瞭解現場的情況,知己知彼,纔是最重要的。
那兩位老人受過陳老爺子的指點之恩。這一次很明顯是來給陳劍峰撐腰的,其實,要不是因爲範老的緣故,你這生死貼根本就沒法落到陳劍峰的手上,因爲想要投遞生死貼,還有一個隱性的規則,就是必須有一位老一輩的人支持。
莫詠欣的這話倒是讓秦宇有些驚愕,這一點他還真是不知道。當初林秋生會長也沒有告訴過他,此時,秦宇慶幸自己當初認了包老這個便宜師兄。不然自己留的這個後手生死鬥,就是個笑話了。
六位老人還在那邊討論着,而場上,陳劍峰也有了行動,領着一羣陳家子弟來到了棺材前,邊上有着幾位穿着道士符的男子正輕輕吹着長笛嗩吶。突然,陳劍峰一把扶住靈柩,拗聲大哭起來。
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口中念道:“嗚呼,蒼天無情,惡人作怪,降其災否,衆親哀痛,其可勝哉,生父傷悲,痛何如哉!”
“曠古哀於大地,扶桑休於天堂,黃河爲之長悼,山川念之斷腸,陳家子嗣,名豪字偉,忠厚善良,勤事桑麻,與人爲善,志存高遠,無奈蒼天不公,遭人暗算,一命嗚呼,痛其哀哉。”
“秋風起兮秋日涼,吾子去兮不回還,悲情悽兮靄華堂,親人哀兮痛斷腸。”
“嗚呼!初聞噩耗,寒風以至痛泣,積雪存之憂傷,思悲之雲縷縷,想往之情常常,吾子陳豪奉行羣衆之事,還效大義之綱。授以筆粉迷迷,點撥書聲朗朗,尊賢猶愛父壽,論品得益師長……”
整個大院很近,只有中年男子的吟唱聲在大院緩緩飄蕩,再配合上那低沉哀鳴的樂聲,不少人的情緒都受到感染,變得低落。
“這陳劍峰也太不要臉了,他兒子是什麼德性他會不知道,這祭文把他兒子寫的是一等一的忠孝仁義。”孟瑤在一旁輕啐了一口,在場的除了莫詠星這不學無術的傢伙,其他人都能聽得懂這祭文的意思。
不過秦宇卻是沒有接口,孟瑤不清楚規矩,他是玄學界的人卻不能胡亂接嘴,人死如燈滅,玄學界中人最忌諱在人靈柩前說對方的壞話,哪怕陳劍峰的這片祭文根本就是胡編亂造,秦宇也不能反駁。
中年男子唸了一陣後,突然,目光看向秦宇這邊,聲音一轉,變得高亢悲憤:
“殺人償命,欠賬還錢,蒼天不公,惡人猶存,死者難安,親人悲痛,長歌當哭,忘人若有靈,黃泉路上當返回,魂歸來兮報仇兮!”
中年男子的最後一個兮字音節拖得很長,秦宇身旁的宋遠懷猛地站起,低聲說道:“這陳家竟然還想要招魂索命,真以爲我師叔是好欺負的。”
宋遠懷很尊敬自己的師傅,對秦宇這位小師叔也因爲師傅的緣故很是尊敬,現在陳家的這一套舉動,讓得他有些憤怒。
“別衝動,他要招魂就讓他招便是,是非黑白自有蒼天定,陳豪的鬼魂又能奈何的了我什麼。”秦宇冷笑的看着中年男子念着招魂咒,陳豪活着他都不怕,就更不會怕一個鬼魂。
嗚嗚!
中年男子的招魂咒一出,靈堂內颳起一陣狂風,青天白日之下,這臨時搭建的棚子被吹得呼呼作響,而陳劍峰見此,哭聲更是悲痛,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以爲他陳家是多麼的無辜。
至少,現在在座的就有不少人看向秦宇的目光有些不善了,對於陳豪的爲人,這些人不瞭解,但是陳劍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是擺在他們眼前的,相比秦宇的面無表情,這些人自然而然的會站在陳家這邊。
“秦先生,我兒已死,不管你兩有什麼恩怨,你可願意給我兒上三炷香。”陳劍峰突然回過頭,眼眶通紅,看向秦宇,大聲問道。
“陳劍峰這是要先聲奪人,想要先在氣勢上壓過你,不要上他的當,反正你和陳劍峰是不死不休的,不用理會他的話。”
秦宇一旁的孟瑤和莫詠欣同時雙雙勸阻秦宇,不過秦宇卻是笑了笑,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陳劍峰想要這個來打擊他的氣勢,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有何不可,只是我怕陳豪他受不起我這三炷香。”秦宇站起身,緩緩朝着陳豪的靈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