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
地處川滇交界處,是最大的彝族聚集區,涼山首府也是古代絲綢之路重鎮,不過這一次,秦宇一行人卻是直接摒棄首府,朝着涼山山區方向而去。
車子一路蜿蜿蜒蜒,繞過了幾座縣城之後,最後,卻是停在了一片山腳下。
“這裡這麼多年了,還是沒什麼變化啊。”蕭月月從車上下來,朝着四周掃了幾眼,說道。
“怎麼,你以前來過這裡?”秦宇聞言,問道。
“那當然了,我小時候在這裡呆過……”蕭月月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笑眯眯的說道:“我可是四_川人啊,小時候跟大人們到這裡玩過。”
看着蕭月月那骨碌碌轉動的眼珠,秦宇便清楚對方沒說實話,不過,這也和他沒什麼關係,先前也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秦先生,今天天色比較晚了,導遊讓咱們在這村鎮住一夜,明天清晨再上山。”曹軒走過來,朝着秦宇說道。
秦宇擡頭看了眼天色,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因爲找保險箱來回耽擱了許多時間,要是現在山上的話,時間上確實是不夠。
“那導遊和這村裡的人熟,可以給咱們找到居住的地方。”
聽了曹軒這話,秦宇點了點頭,當下,幾人跟着導遊朝着村子裡走去。
導遊給找的幾家彝族人,接待秦宇一行人很是熱情。甚至還殺了豬和雞來宴請,要知道,在彝族。凡有客人到來,必會宰殺家禽招待,不過,根據客人的珍貴程度,分牛羊豬雞,能捨得殺豬來招待,對於沒有親屬關係的客人。已經算是很高的待遇了。
秦宇和蕭月月,兩人是被安排在一家彝族人家裡過夜。而秦浩然則是曹軒一起,在另外一家彝族人家中,山腳下沒有什麼節目,雖然有電視。但看着主人家的幾個小孩眼巴巴的守在電視機前,秦宇也不好意思和小孩搶遙控。
索性,吃完飯後,打算在村裡走走。
“秦宇,你去哪?”
“我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去。”
蕭月月也走了出來,來到了秦宇的身側,嘻嘻笑道:“彝族可是有許多規矩的,我怕你一個人到時候別不懂,犯了人家的規矩。”
秦宇看了蕭月月一眼。少數民族確實是有着許多忌諱,很多時候要是不瞭解的話,就會犯了人家的規矩。秦宇記起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個笑話,說的是蒙古族喝酒的一個段子:
“哥們兒,咱內蒙喝酒有個規矩。我先介紹一下今天桌上的幾個朋友,然後咱們先喝一圈。喝完後你能說出來他們的名字,就是你認我們這些朋友,我們自己喝一杯。要是你說不出來名字。就是情誼還沒到,你自己喝一杯。先從你旁邊的噶拉倉巴拉丹扎木蘇日丹開始。再往下是烏勒吉德勒格列日圖愣巴……
這個段子雖然有些搞,但在內蒙古的一些地區,確實是有這樣的規矩,不過,真正名字也沒那麼長,一般最多也就是五六字。蒙古的漢子喝酒就是玩命,不喝就是不給面子,在內蒙古,還有那麼一句諺語:草原雄鷹展翅飛,一對翅膀掛兩杯。
這就是民族文化和風俗,一些少數民族,包括彝族,都喜歡用酒來招待客人,民間有那麼一句話,叫做:漢人貴茶,彝族貴酒。
和蕭月月兩人在這村落裡走動,秦宇感覺的出,這村莊受到漢化的影響還是蠻大的,不少在村子走動的彝族人,穿着打扮都已經和漢族的沒區別了。
“實際上,彝族除了少數幾支還保留着傳統的文化,一些離着城市越近的彝族,越被漢化的早,甚至現在一些彝族的小孩,跟漢族小孩沒有多大的區別了。”蕭月月似乎是看出了秦宇心裡所想,開口說道。
“這是好事,但也是壞事啊。”
民族融合,是這個時代前進的腳步,這是大勢,誰也無法更改,但這各個民族的傳統風俗和特色,無疑是首當其衝的,也許幾十上百年後,這些少數民族屬於自己的文化,也會消失,和漢族人民一樣。
“不過彝族還是有幾支到現在還保留着純正民族文化的,這幾支在整個彝族的地位都很高貴,有點類似咱們漢族的皇室。”
蕭月月臉上露出回憶之色,當初,她就是在這傳統的彝族之中,生活了將近五年,可以說,她的整個童年都是在那裡度過的,可也正是因爲這樣,族裡纔會給她安排這麼一趟親事,還說兩人青梅竹馬,可自己只是把他當哥哥而已,根本就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兩人繼續走着,突然,發現前面一個空地之上圍滿了人,中間插着幾個火把,甚至,隱約還伴隨着幾道哭聲。
“怎麼了?”秦宇雙眸一凝,朝着那邊走去。
“應該是有人死了。這死人多晦氣,還是不要去看了。”蕭月月攔在了秦宇的面前,想要阻止秦宇上前觀看。
“不止那麼簡單吧。”秦宇看的出來,那些人是在進行某種儀式,當下,繞開了蕭月月,朝着人羣走去。
“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這個時候碰上了,希望不是那阿克一族出來的畢摩,不然被認出來的話,可就麻煩了。”蕭月月小聲嘀咕了幾句,不過最後還是跟上了秦宇的腳步。
來到人羣跟前,秦宇推開擁擠的人羣,走到而來最前端,看着前面空地上一個六尺多長的陶罐,地上一塊木板之上還躺着一位臉色蠟白的屍體時,整個人也是愣了一下。
“這是彝族的一種葬法,叫做陶罐葬,也就“直葬”和“沖天葬”,看到那個陶罐沒有,一會就會將這死者的屍體豎着放入這陶罐中,然後埋入土內,因爲這些人認爲,人是站着走的,也要站着死,頭頂青天,腳踏大地,活着如此,死了也是如此。”
蕭月月的表情有些複雜,這種葬法,並不是所有的彝族人都會使用的,而蕭月月之所以會知道,就是因爲她曾經見過這樣的一幕,這是阿克一族特有的葬法。
眼前這位站在空地上正不斷的唸誦着彝族特有的文字音節,蕭月月已經可以肯定,絕對是阿克一族出來的畢摩了,因爲,除了阿克一族出來的畢摩,其他彝族分支內的畢摩,都不會“直葬”。
忘了說,畢摩,是彝族語音譯過來的,換成漢語意思,那就是祭祀的意思。
蕭月月神情複雜,不過秦宇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關於這陶罐葬法,他倒是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只見這位祭祀唸完了咒語之後,拿起了幾樣黑物件,丟進了那陶罐當中,接着又掏出了幾張符籙,當看到這幾張符籙的時候,秦宇的雙眼卻是微微眯了起來,因爲這幾張符籙上面的符文,很明顯和中原地區的不同。
準備工作有半個小時,這祭祀才走到地上的死者前,右手兩指豎起併攏,指着地上的死者畫了一個符文,然後,低喝了一聲,這地上的死者屍體開始自動上浮起來,到最後,緩緩的飄在了兩米高的高空中。
“去。”祭祀兩指朝着不遠處的陶罐一揮,當下,屍體便主動的飄到陶罐上方,豎起身子之後,再緩緩落下。
身體一落入陶罐之中,那祭祀幾個健步來到陶罐前,手上的蓋子啪的一下蓋上,接着,又拿出了幾張的類似封條一樣,上面刻滿了各種符文線條的黃紙,貼在了陶罐蓋上,將陶罐蓋和陶罐給封在一起。
這一切的動作,秦宇都看的一清二楚,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哪怕對這陶罐葬法不瞭解,但是秦宇也從這祭祀的大部分動作推斷出了這陶罐葬每個步驟的意義了。
一開始放在陶罐中的黑色物件,應該是和在棺材內方五穀米、銅錢是一個寓意,而之後的符籙,則是類似土葬的開山符,拜祭四方山神的,等到把屍體放進陶罐之後,那幾道封條,則是爲了防止屍體變異,屍氣外露的。
形式不一樣,但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瞭解了這些,秦宇便對這陶罐葬沒有了多大興趣了,而且,死人下葬確實不是什麼好事情,當下便準備離開,不過,就在秦宇打算離開的時候,那祭祀的表情卻是變得驚慌起來,口中不停的唸誦咒語,雙手對着陶罐。
甚至,到最後直接是朝着陶罐跪下來了,嘴裡嘰裡咕嚕的說着一些彝族的古老音節,而那些圍觀的村民,見到這一幕,也全部都跟着跪下來,嘴裡也是念誦着一些秦宇和蕭月月兩人聽不懂的話。
這所有人一跪,秦宇和蕭月月兩位站着的就非常顯眼了,那祭祀看到秦宇和蕭月月兩人還站着,怒吼了幾句,不過,秦宇卻是聽不懂。
“他叫我們也跪下,說陶罐裡的死者魂魄受到了驚擾了。”蕭月月在一旁翻譯道。
“驚擾嗎?”秦宇眯着眼睛看向了那陶罐,半響後,卻是邁步朝着陶罐走去,而那祭祀看到這一幕,嘴裡更是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想要衝過去阻攔秦宇,可又不敢站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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