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園門口下車,林真一臉的疑惑,不明白眼前這位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輕男子爲何要帶自己到這裡來。
這一路上,林真雖然沒有主動開口說話,但他一直在默默觀察着對方,最終的結果卻是發現對方比自己還沉着住氣,那一雙眸子就猶如深潭一般古井不波,從對方的表情上面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有用的訊息。
“我叫方銘。”
正當林真疑惑的時候,突然聽到對方的話語,他下意識的便是回答道:“我是林真。”
“我知道。”
聽到對方的回答,林真也是苦笑了一下,對方將自己從精神病院給救出來,那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自己這回答明顯是多此一舉了。
方銘看着林真,有些話他實在是無法說出口,比如黎雨雙的遭遇,然而有些事情他又不得不去做,哪怕在黎雨雙的心中,並不想讓林真知道這些事情。
“林真,聽說你有一個青梅竹馬。”
一邊在前面帶路,方銘一邊開口詢問,同時他的目光也是盯着林真,注意着林真的每一個面部表情變化。
果然,在聽到青梅竹馬四個字後,林真的表情便是變了,先是驚愕中帶着一點暖意,然而隨着卻是變得憤怒,到最後更是冷漠答道:“我沒有什麼青梅竹馬。”
在林真的心中,他不能接受黎雨雙的背叛,因爲他並不知道真相,但他卻是看到潘鬆帶着黎雨雙出現過在他的面前,對於他來說這就是最大的背叛。
方銘看了眼林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繼續朝着前面走去,最終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來。
林真的目光落在了墓碑上,突然踉蹌了一下,雙眼死死的盯着墓碑上的字,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之色。
“不,這怎麼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看着墓碑上那熟悉的名字,林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一刻的他眼中沒有了恨意和憤怒,有的只是驚慌失措和無法接受。
不管怎麼樣,這終究是他深愛了多年的女孩啊,她……她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
“我不相信的,你肯定是騙我的,雨雙肯定是沒有死,她沒有死。”
看着林真有些癲狂模樣,方銘心裡反而是有些欣慰,替黎雨雙感覺到欣慰,至少不枉黎雨雙爲了林真而做出的犧牲。
“林真,這裡有封信是黎雨雙讓我轉交給你的。”
方銘手上出現了一封信,這封信確實是黎雨雙所寫,而且是黎雨雙在死亡之前所留下的,實際上黎雨雙心中已經是做好了準備,她早等,等到林真出院的那天,她就拉上潘鬆一起去死。
林真癡癡接過信封,僅僅只是打開看了那麼第一眼,整個眼淚便是忍不住流下,到後面更是發狂的抱着黎雨雙的墓碑吼叫起來。
這是一種發泄,而方銘則是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信裡的內容他沒有看,但也知道黎雨雙應該不會告訴林真一些真相,因爲她想留給林真一個最好的印象。
半個小時過去,林真的情緒才恢復平靜,而那封信紙也早就是被他的淚水給打溼,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這信紙給摺疊好,然後一臉珍重的放入自己的懷中。
“林真,黎雨雙雖然走了,但我想她肯定是希望你以後的日子能好好過下去,帶着她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方銘不是那種特別會安慰人的人,他只是把黎雨雙的話複述給了林真……
至於黎雨雙,在昨天的時候便是前往了陰間。
……
時間回到一天前,當方銘和潘家別墅走出來之後,黎雨雙也是被他帶走了,而因爲殺死了潘鬆,黎雨雙的怨氣也是化解了大半。
只是黎雨雙到底是化作了惡鬼,而且因爲是三世怨氣,方銘並沒有選擇化解掉黎雨雙的怨氣,而是將黎雨雙給送回了陰間。
黎雨雙的鬼魂回到了陰間,怨氣自然就會消掉,不過方銘心中還是有一點好奇,他要從林真這裡得到答案。
“林真,你和黎雨雙之間是不是遇到過特殊的事情?”
聽到方銘的話,林真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回憶之色,他和黎雨雙在一起那麼久,但要說特別的事情的話,似乎只有一件。
“五年前我和雨雙高中畢業之後,我們兩個人去了一趟南疆遊玩,當時可能是因爲水土不服的原因,我一到南疆便是生病了,而且病的非常嚴重,直到後來雨雙找來了當地一位老婆婆,那老婆婆給我服了一些草藥後,我的身體才慢慢好轉。”
林真回憶起五年前的那次南疆之行,他後來才知道那位老婆婆非常難請動,居住在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是雨雙走了幾十裡山路親自去請過來的。
他問過雨雙是怎麼說動老婆婆過來的,可雨雙卻只是朝着他俏皮一笑,直說這是個秘密,還說以後要是我敢欺負她,那就會很倒黴很倒……
聽到林真的講述,方銘瞬間明白了一切,明白黎雨雙爲何會有三世怨氣了。
情人蠱!
那位老婆婆應該是南疆蠱師,而黎雨雙是被種下了情人蠱,情人蠱並不需要情侶雙方都種下,只需要其中一方就可以,被種下此蠱的人如果背叛了情侶,那就會遭到反噬。
另外情人蠱是一種很特殊的蠱,它並不是一種蠱蟲,更準確的應該說是一種靈魂上的契約,以自己靈魂爲契約,這種契約可以讓一個人的魂魄變得強大,所以當黎雨雙死後,她的鬼魂在情人蠱的作用下,纔可以擁有三世怨氣。
一刻鐘後,方銘給黎雨雙上了一炷香而後離開,至於林真……當夜色徹底黑下來後才走出了陵園,而林真並不知道的是,在那黑夜中,有一道倩影似乎正在看着他,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
……
葉家!
“我們愛麗絲這麼厲害了嗎,這麼小就會念詩了,真是厲害。”
方銘坐在沙發上,愛麗絲手裡拿着一本古詩百首,趴在方銘的大腿上,而方寶寶則是在一旁擺弄着他的那些機器玩具,只是那目光時不時的瞟向方銘和愛麗絲這邊。
“嗯嗯,奶奶剛教了我念詩。”
愛麗絲甜甜答道,她口中的奶奶自然就是葉子瑜的母親樑瓊。
對於愛麗絲喊自己哥哥,又寒樑瓊阿姨奶奶,這種混亂的輩分叫法,方銘也只能是無奈接受了。
“那哥哥就考一考你,這首詩怎麼讀。”
方銘打開書籍,翻到第一頁,第一首便是李白的靜夜思,在他看來,既然樑阿姨教了愛麗絲唸詩詞,肯定是從第一首開始教起來的,到時候等愛麗絲唸完,他就誇誇愛麗絲,小孩子們嘛,需要的是表揚。
只是,愛麗絲接下來奶聲奶氣的唸誦,卻是讓得方銘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強憋着笑。
“憫農,李賀,鋤禾日當午,下低……禾下土,睡之盤前餐,理理皆辛苦。”
愛麗絲一邊念着還一邊用手指指着書本上的字,一副正經的小表情,唸完之後還擡起頭用一種小驕傲的表情看向方銘,似乎是在等待着哥哥的誇獎。
“不……不錯,我們愛麗絲好聰明。”
半響後,方銘伸出手,摸了摸愛麗絲的頭髮,他還能說什麼,該配合愛麗絲演出的我怎能演視而不見?
在一旁玩玩具的方寶寶卻是不幹了,邁着小斷腿跑了過來,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向方銘,同時奶聲奶氣的說道:“這不是憫農。”
“沒有錯,就是憫農,是鋤禾日當午。”
愛麗絲也是不幹了,雙手掐着小腰,小嘴一撅,“哥哥都說是這麼唸的。”
看到方寶寶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向自己,方銘難得的臉色一紅,不過隨即心裡便是惱怒,臭小子就知道拆我臺,就不知道讓下愛麗絲嗎,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善意的謊言嗎?
“咳咳,寶寶你不要亂說,這就是憫農。”
“這不是憫農,你是個騙子,奶奶說過不能騙人的,這首詩我學過的……”
方寶寶一把搶過方銘手上的書本,手指指着靜夜思的第一個字,開始認認真真的念道:“江雪,柳宗元。天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你念錯了,這是憫農,這就是憫農,奶奶昨天教我的,奶奶還誇我念得好。”
“是江雪,哼,我前天去幼兒園的時候唸了這首詩,老師還獎勵了我一朵大紅花。”
看着方寶寶和愛麗絲毫不相讓的爭辯,方銘揉了揉眉心,他很想問一句樑阿姨和寶寶的幼兒園老師,你們是認真的嗎?
……
就在方銘看着兩孩子爭吵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眼來電號碼後,接聽了起來。
“有這麼回事?行,你現在派人過來接我吧,嗯,今天就可以出發。”
方銘掛掉了電話,愛麗絲和方寶寶停止了爭吵,兩個小傢伙都眼巴巴的看着方銘,等待着方銘的決斷。
“那個,其實這首詩叫《靜夜思》……”
最終方銘決定還是要誠實教導孩子,只是他這話剛說出來,愛麗絲和方寶寶不幹了,同時打斷了他的話。
“哥哥,這不是靜夜思,靜夜思是這一首。”
愛麗絲拿着書籍就朝着後面頁面翻去,最後指着一首《楓橋夜泊》認真的說道。
“嗯,這首纔是靜夜思。”方寶寶在一旁也是認可的點頭。
……
我還能說什麼?
方銘有些絕望,不過好在的是沒一會,一輛車子便是停在了葉家樓下,總算是解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