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昏倒了。”
有學生驚呼,所有人目光朝着那邊看去,在十米外,老趙突然倒在了地上。
“快點叫救護車!”
學生們哪裡經歷過這種事情,變得有些慌亂無措,最後,還是過來旅遊的一位家長指揮了起來。
人羣中,趙懷恩看到自己父親倒在了地上,臉上先是猶豫了一下,不過隨後還是立刻朝着那邊跑去。
這一突發事件,讓得不少學生也都朝着那邊走去,就連那幾位警察也是如此。
方銘看到老趙倒在地上,面色也是一沉。
“爸,爸你醒醒!”
趙懷恩抱住自己的父親,拼命的呼喚,只是老趙依然是昏迷不醒。
方銘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是到了跟前,瞥了一眼趙懷恩,蹲下身子,掌心放在老趙的額頭處,輕輕撫摸起來,在他的掌心有着一抹抹巫師之力順着流入老趙的額頭之內。
一分鐘之後,方銘收手,而老趙也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爸,爸你沒事吧,你剛剛差點嚇死我。”
看到自己父親醒來,趙懷恩鬆了一口氣,然而老趙眼神在經過一開始的迷茫之後變得清醒起來,看到近在咫尺的自己兒子的臉,臉上有着極其複雜的神色。
“娃,你喊錯了,我是你前爸,不要亂喊,面得你現在的爸爸到時候生氣。”
老趙的話一出口,趙懷恩愣在了原地,保持着雙手抱着老趙的頭的姿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堅持着,從地上站起來,老趙抿着嘴,撐着疲憊的身軀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哎,這位同志,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到來的幾位警察中一位開口關心的喊道。
“不用了。”
老趙搖了搖頭,相比起肉體上的痛苦,哪裡比說的上心裡的痛更傷人。
方銘看着地上的一張白紙,這是剛剛從老趙口袋中調出來,撿起來看了一眼之後,方銘也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將這紙丟在了趙懷恩的身上。
趙懷恩疑惑的看了方銘一眼,隨即目光落在那紙上,僅僅只是看了一眼,趙懷恩的眼瞳便是收縮了一下,眼眶開始變得通紅。
一滴滴悔恨的眼淚從趙懷恩的眼眶中滴落了下來,打溼了那張白紙。
“爸,我們學校這個月有一個活動,我報名參加了,需要三千五百塊的報名費。”
“娃你別擔心,過兩天我就給你打錢。”
“爸,我想換個手機了,這個手機信號不太好。”
“換手機啊,這手機不是才用了一年嗎……哎,好,爸下週給你打錢過去。”
“爸……”
趙懷恩的腦海中,回憶起自己一次次找父親拿錢的場景,換手機是真的,但其他都是他找的藉口,因爲他需要錢和俱樂部的那些同學建立友誼,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他們吃喝。
一頓飯,有時候要吃掉上千塊錢都是很隨便的事情。
水木大學不是沒有勤工儉學的學生,但趙懷恩不能去勤工儉學,因爲他是高幹子弟,高幹子弟還需要勤工儉學嗎?
一次,兩次,每次都是幾千塊不等……
下一刻,趙懷恩將這紙給緊緊的攥着,手臂上的青筋都漲了起來,這麼一張薄薄的紙,這一刻在他的手上卻是重若泰山。
“爸,我錯了,爸!”
趙懷恩嘶聲哭喊,從地上站起,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父親跑去,一把將自己父親的大腿給抱住。
“娃,說了你不要喊我爸,到時候你媽會生氣。”老趙沒有低頭,只是仰視着前方。
“爸,我錯了,你就是我的爸,你就是我的親爸,我沒有後爸,我不是人,是我欺騙了大家。”
趙懷恩哭的跟個淚人一樣,臉上帶着無盡的痛楚和悔恨,如果,如果他早點看到這張紙,如果他知道他父親給他轉賬的錢是這麼來的,他絕對不會爲了所謂的面子,爲了所謂的虛榮和人脈而開口要錢。
這突然的變化讓得現場所有學生都愣住了,不過到底都是水木大學的高材生,衆人的腦子都反應的很快,幾乎是沒多久便是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
所有學生,看向趙懷恩的目光充滿了鄙視,這種連自己父親都不認的人,簡直就是給他們水木大學丟人。
不過也正是如此,所有人對趙懷恩懷中的這張紙條更加的好奇了,到底這紙條上寫的是什麼內容,竟然可以讓趙懷恩突然有這麼大的變化。
“方銘,那紙條內到底是什麼內容啊。”
唐豔有些好奇,忍不住開口詢問,而她的話也代表了在場所有人的共同想問了,此刻這些圍觀的學生一個個都帶着期待的目光看向方銘。
方銘沒有回答,最後看了眼趙懷恩和老趙,“帶你的父親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說完這話之後,方銘轉身便是離開,而趙懷恩聽到方銘的話後,愣了一下,隨即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朝着方銘不斷的道謝。
“謝謝,謝謝您。”
“剛剛是誰報的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幾位民警也是一頭的霧水,有人報警說水木大學門口有人打架,他們立刻便是趕來了,這頂級學府校門口前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的責任就大了。
聽到民警的話,在場的學生都沉默了,連被打的當事人都向打人者道謝了,這個案還報個屁啊。
蕭謹的面色極其的難看,原本他還想通過這一次的事情好好的懲戒一下方銘,最後是可以把方銘給弄進去關一段時間,沒有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
不但他的目的沒有達成,而且方銘打了趙懷恩,趙懷恩還要對方銘進行感謝,這是對他先前的話的打臉。
“這趙懷恩真是氣死我了,一會就將他給開除出俱樂部。”
另外一邊,方銘轉身便是朝着車上走去,葉子瑜看到還站在原地的唐豔等人,說道:“我們走吧。”
回到車上,陳澤發動車子將車駛離了校門口,不過一路上始終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聽說過藥人嗎?”
方銘突然主動開口了,而他這話一開口,車上幾女都露出了認真傾聽的表情。
“藥人?什麼意思,吃藥長大的人啊。”陳澤一臉疑惑問道。
“確實是吃藥,但不是吃藥長大,正確的來說應該是試藥人。”
方銘的目光望向前方,聲音低沉,“我們知道許多新藥都要經過四次試驗之後才能夠在市場上投放,而其中臨牀試驗便是要挑選健康的人來試藥,當然了,那些藥廠一般都會給試藥人一筆試驗錢,少則上千,多則數萬,這是根據藥的作用來決定的。”
“你是說那位同學的父親就是一個試藥人?可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唐豔幾女有些好奇,雖然昨天她們已經是見識到了方銘的神奇本事,但只是看幾眼就能看出一個人是藥人,這也太恐怖了,那豈不是說她們在方銘面前也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不要這麼看着我,我沒有你們所想的那麼厲害,我不知道他是試藥人,我只是看出他的生機在飛快的流逝,最晚不過三天就將徹底消散,也就是說他只有三天的時間可活。”
方銘說出了真相,一個人壽命將盡的時候,面相是很明顯的,這一點只要是稍微學過一些相術的人都可以看出來。
也正是看出了老趙命不久矣,方銘先前纔會出手揍趙懷恩,而趙懷恩會感謝方銘,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如果這一次老趙就這麼離去,趙懷恩這輩子都將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的父親。
爲人子女,年輕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父母煩人,但真的等到了父母不在的時候,又會悔恨萬分。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爲人子女後半生最大的痛苦和悲哀。
不過,唯一讓方銘覺得有些欣慰的是,趙懷恩在看到那張白紙後,終於是幡然醒悟了。
“白紙上,是每次試藥的記錄和所得到的報酬。”
唐豔等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最後趙懷恩會哭的稀里嘩啦。
幾女當中,唯獨葉子瑜俏眼凝視着方銘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縷心疼之色,因爲只有她知道,方銘哥哥是個孤兒,從小就沒有父母,所以方銘哥哥纔會對那男生的行爲這麼的憤怒。
“都說養兒防老,可現在農村走出來的孩子,只要混出一點名堂的,誰會願意回到農村,可哪個父母又不希望望子成龍的。”
張淑琪心裡感嘆,她也是從農村出來了,知道農村培養一個大學生有多麼的不容易,尤其是隨着現在教育成本的增大,寒門學生要想出頭太難了。
試想一下,城裡的孩子從小就參加各種補習班,參加各種奧賽班,而農村的孩子哪裡有這麼好的條件,在起跑點上便是被落下了不少。
“那是我小時候,長坐在父親肩頭,父親是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飯將我養大……”
車內,收音機的歌聲也是在這一刻響起。
“等我長大後,山裡孩子往外走,想兒時一封家書千里寫叮囑,盼兒歸一袋悶煙滿天數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