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自己摔倒的!”
刑家老太太這話一出,整個房間所有人都震驚住了,幾秒鐘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位記者張旭。
張旭的臉上露出激動之色,將手上的筆的頂端偷偷按了一下,作爲一位記者,身上帶着錄音筆是必須的。
“媽,你糊塗了,你說什麼呢,你是被那女孩給撞倒的。”
刑玉海在愣住之後也是連忙開口,老太太這是怎麼了,在家裡不是說好的嘛,只要一口咬定是那小女孩撞倒的就可以了。
“不……不是小女孩撞倒我的,我是腳一滑不小心摔倒的,那小女孩是過來扶我的。”
老太太繼續說着,彷彿是沒有聽到自己兒子的話。
“我……原來也沒打算誣陷那小女孩的,是我兒媳婦教我這麼說的,因爲這樣的話可以訛到一筆錢,這筆錢可以拿來給我看病。”
“媽,你別說了。”
刑玉海連忙一把上前堵住自己母親的嘴,“我媽來到一個生地方糊塗了,她說的都不作數。”
“糊塗了?到了現在還想掩蓋事情的真相,你們真的以爲這真相就可以永遠瞞的下去,人在做天在看,真相不可能被掩蓋。”
方銘在這時候也是開口了,眸子閃爍着冷冽的寒光,“就因爲你們的謊言,爲了你們的那一點私利,一條無辜的生命因爲你們而死,在陳樂兒的照片下面你們不覺得恐懼嗎?”
“你……你說什麼我不懂。”
刑玉海的氣勢沒有先前那麼強了,最重要的是他感覺眼前這位年輕男子的目光就好像是一把刀一樣犀利,剜入他的心底,彷彿要把他內心底所有的秘密都給挖出來。
“媽,我們先離開這裡,到時候再和你們理論。”
刑玉海就要推着輪椅離開,不過嚴明和另外一位年輕人怎麼可能讓他們走,站起來攔住了刑玉海。
“你們想幹什麼,二伯、堂弟、繼德你們快進來!”
刑玉海招呼着刑家人進來,然而除了他的兒子和親弟弟,其他刑家人雖然進來了,但並沒有上前動手。
因爲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只是單純的選擇了相信自己的親戚,選擇相信刑玉海。相信老太太真的是被小女孩給撞倒的,哪怕後面小女孩自殺了,他們心底多少有一點疑惑,但刑玉海告訴他們老太太就是被小女孩給撞倒的,他們也就信了。
可這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良知,當從老太太口中知道了真相之後,好幾位年輕一點的臉上露出了羞愧之色。
親情固然重要,但道理和道德也同是一樣,此刻他們還做不到昧着自己的良心在這裡動手,正如方銘所說的,在那陳樂兒的照片之下他們有的只是愧疚。
“刑玉海,你以爲你現在帶着人走就有用了,不怕告訴你吧,剛剛的話我已經是錄音了,老太太所說的我全部都錄了下來。”
張旭站起身,作爲一個記者,在現在這個社會上有時候爲了考覈會將一些小事放大,甚至故意選擇容易激化矛盾的事情來報道。
但是陳樂兒的事情,他之所以如此努力的報道不僅僅只是爲了博得關注,不僅僅只是爲了給報紙帶來銷量和流量,更重要的是出自於一個人的良知,一個爲陳樂兒討回公道的媒體人的職業良知。
“我將你錄音!”
刑玉海急了,突然猛地朝着張旭撲去要搶奪張旭手中的錄音筆,因爲他知道這錄音筆要是傳出去那他可就完了,不僅他完了,他這一家子都完了。
要知道真相還沒有出來的時候,鄰居同事就對他指指點點,這要是真相被暴露出來,他根本就沒有臉再見人了,單位恐怕也待不下去了,所以他必須要搶到這錄音筆。
可就是因爲激動,刑玉海這一撲,腳是碰到了輪椅,輪椅朝着前面傾倒,刑家老太太直接是摔倒在了地上被輪椅給壓住了,而刑玉海也是一個踉蹌不但沒能搶到錄音筆,自己還摔了一個狗吃屎。
“媽,舅母。”
老太太摔倒,刑家的親戚連忙上前扶起來,至於刑玉海卻是沒有一個人拉他,只能是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似乎感受到自家這些親戚的情緒變化,刑玉海臉上的兇相消失,取而代之出現的是懇求之色。
“求求你們,不要把這錄音放出去,是,我媽是自己摔倒了,那小女孩是過來扶我媽的,可這些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我媳婦讓我媽這麼說的,等到我知道真相的時候,已經是無法再改過來了。”
“我們家最近經濟上有些困難,所以我那媳婦纔會這麼做,可是我們也沒有想到那小女孩會因此自殺,要是知道的話我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刑玉海服軟了,“都怪我們鬼迷心竅做錯了事情,我給你們道歉,給你們賠償,求求你們千萬不要把真相說出去。”
“你們的女兒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就算現在將真相給說出去又有什麼用?只要你們不要說出去,我可以賠償,我可以把那三萬塊還給你們,另外我再補償你們十萬塊。”
“住嘴!”
陳和安直接是打斷了刑玉海的話,因爲激動而胸脯不斷起伏,顫抖的雙手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稍微平靜一點才能開口說話,可即便這樣,聲音依然是帶着顫抖。
“女兒你看見了嗎,真相終於大白了。”
說這話的時候,陳和安目光掃向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雖然無法再看到自己女兒的鬼魂,但是他知道自己女兒的鬼魂還在房間內。
陳和安的妻子更是在這一刻嚎嚎大哭起來,忍受了十幾天喪女的痛苦,在真相揭露出來證明女兒的清白之後,她再也是承受不住。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婦女,一個普通的母親而已。
“十萬不夠,二十萬,我們願意賠償二十萬。”
刑玉海繼續加價,相比一家以後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哪怕二十萬會讓他無比心疼,但此刻也不得不掏出來。
“夠了!”陳和安瞪了一眼刑玉海,“我不會要你們家一分錢,我要的是我女兒的清白,現在帶着你們的人給我滾出我家。”
刑玉海一臉悻悻,他不可能就這麼走出去,然而張旭的一句話讓得他絕望了。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如果你們再不走的話到時候警察來也會把你們給帶走,想要留下最後一點尊嚴和體面就自己離開吧。”
刑玉海還沒有做出反應,門口站着的不少刑家人便是直接轉身離開了,因爲他們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站在陳家門口多一秒,良心上就多受一份煎熬。
“真要把事情做的那麼絕,要毀掉我們一家人?”刑玉海臉色也是變得陰沉起來。
“是你先毀掉我們家的,可憐我那女兒。”一直哭着的陳和安的妻子突然咆哮起來,“就是要毀掉你們家,這惡毒的老太婆最好出門就被車給撞死,而你們一家一輩子都被人罵,+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仇恨這種事情,陳和安的妻子做不到,她只知道就是因爲眼前這老太婆害的她的女兒沒有了性命,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把這老太婆的心給挖出來,看看到底是多黑的心才能夠做出誣陷幫助自己的人。
“刑玉海,當初你們誣陷小女孩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會毀掉小女孩一生,現在說這種話你不覺得無恥嗎?”嚴明在一旁也是怒視着。
“你……你們,你們好樣的,我們走着瞧。”
刑玉海知道再待下去也是沒用了,而自家那些親戚不願意幫忙,憑他的兒子還有弟弟兩人無法搶奪過來那錄音筆,當下放下一句狠話之後,推着輪椅灰溜溜的走了。
刑玉海走了,房間內的氣氛便是平和下來,張旭也是站起身說道:“陳先生,有了這錄音筆,你女兒的清白就能夠得到證明。”
“多謝張記者了。”
陳和安雖然心中悲痛萬分但還是誠懇道謝,如果沒有張旭,他女兒的事情也不會得到這麼多人的關注。
“讓真相大白天下,讓死者安息,這是我作爲一個作者應該做的事情。”張旭連忙擺手,沒有再久待便是匆匆離去。
張旭走了,沒一會嚴明和他的同學也走了,他們要把這消息告訴他們同學,也要在網上狠狠打那些所謂的大V的臉。
此刻,陳家大廳就剩下方銘一人,而陳和安夫妻則是在陳樂兒的臥室內,裡面不時傳來陳和安妻子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半個小時之後,陳和安從裡面走出來,眼眶紅潤,她的妻子也是跟着走了出來,不過在夫妻兩人開口前,方銘便是嘆了一口氣先行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人鬼殊途,你們的女兒不可能留在你們身邊,必須要前往陰間。”
“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相聚,一天後我會到你們家來,到時候送你女兒的鬼魂前往陰間。”
方銘從懷中掏出了十個紙人,說道:“要想和你們女兒交流就讓你們女兒附身在這紙人上面,每個紙人可以維持一個時辰的時間。”
留下十個紙人之後,方銘便是轉身朝着門外走去,拒絕了陳和安相送的舉動,徑直走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