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方銘擡着已經是醉意醺醺的大柱回到了屋內,將大柱給放到牀上之後,他卻是走出了屋子。
“老黃,帶路。”
老黃聽到方銘的話後,尾巴搖晃了幾下,嘴裡叼着一個骨頭歡快的在前面小跑着,而方銘則是跟在後面。
就好像他絲毫不怕老黃給他帶錯地方,而老黃似乎也知道自家主人要知道帶他去哪裡。
一刻鐘之後,方銘跟着老黃走進了一座公園內,靠着公園內裡有着一條河流,不過當方銘跟隨老黃到這裡的時候,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因爲在他的不遠處坐長廊上坐着一對情侶。
“你輕點,要是被人聽到那就要羞死了。”
“怕什麼,這都幾點了,公園裡怎麼會有人,再說了,這公園這麼偏僻,我們又是在這最裡面,不會有人來的。”
“就你花樣多,真是個變態,總是喜歡這樣的地方。”
“嘿嘿,我變態你不還是一樣。”
聽到這些對話,哪怕不看前面方銘也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情,傳說中的野戰。
正當方銘準備重新找一個地方的時候,老黃卻是突然竄了出去,直接是竄到了那長廊上,而後突然大聲的吼叫起來。
汪汪汪!
叫聲高昂,似乎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
“操,這是哪裡來的野狗。”
“快點給我滾,不然老子宰了你。”
“算了算了,我們快點穿上衣服離開,要是真有人來就不好了。”
男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接着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沒一會,這一對野鴛鴦便是急匆匆的離開了。
“你這傢伙!”
方銘身影出現在了長廊,看着吐着長舌在向他邀功的老黃也是哭笑不得。不過,他之所以沒有阻止老黃的惡作劇也是出於好心。
現在城市生活的人壓力太大,總是尋求各種各樣的刺激,然而,這些人卻是不知道,野戰有風險。
越是偏遠靜謐的地方,尤其是小樹林這類地方,陰氣是最重的,而人在這種地方進行陰陽交合,很容易沾染上一些陰晦的東西,就算沒有,也會造成陰陽失衡,輕者身體生病重者帶來厄運。
“好了,老規矩吧。”
方銘揉了揉老黃的狗頭,而老黃聽到方銘的話後也是靜靜的趴在了地上,至於方銘再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星辰之後卻是盤坐在了地上。
雙腿盤坐,右手合攏,最後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向上方,而右手的虎口處貼着左手的手背,左手握拳,方向朝下。
這個打坐姿勢,不屬於道教也不屬於佛家,這是獨屬於巫的打坐姿勢。
沒錯,方銘的師傅雖然是一位道士,而他也從小在道觀長大,但他並不是一位道士,而是一位巫師。
方銘隱藏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連他師傅也不知道。
十六年前,那天師傅外出,方銘一個人待在道觀內,然而沒有想到當天夜裡有一顆流星從天上墜落落在了道觀之內。
隕石砸掉了大半個道觀,方銘也被這隕石給砸暈了,這一昏迷就是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在外人看來方銘是昏迷了,然而只有方銘自己知道,這七天七夜的時間他是在接受海量的訊息。
遠古之時,混沌初開,洪荒大地兇獸、妖魅、精怪橫行。旱魃千里寸草不生,九頭相柳所過之處洪災氾濫,襪(魅)以人爲食……
人族微末心智未開,有拜兇獸爲神祈求庇護,有受奴役於精怪苟且偷生,屈者偷生、不屈者亡。
九州湖泊流不盡人族的血,天下大地鋪滿了人族的骨,那枝繁葉茂的大樹是人族的血肉澆灌的啊。
然人族先祖未曾放棄,不屈者遠走四方他鄉,有學那光明之術取火以暖人族者,有舞動身軀而溝通天地上蒼者,有嘗百草而遏制疾病者,有觀百獸星辰軌跡而創文字者。
傳大道、治疾病,安民生,後人族昌盛,將此不屈者謂之於巫。
巫,立人族於天地間,上無壓迫,下有居所。
這就是方銘所接受到的訊息的開頭,而接着海量的訊息涌入他的腦海之中,這些訊息全都跟巫有關,甚至更準確的說,這是巫的傳承。
這是一個埋藏於方銘心中的秘密,當初他想要告訴他的師傅,然而當他醒來之後,師傅卻只對他說了一句話便是打消了他的念頭。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際遇,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責任,三清祖師無法收你門下,銘兒,你的未來不在道家,至於你的機緣也不要告訴爲師,日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那時候方銘還不懂自己師傅話裡的意思,不過等過了幾年他便是明白自己師傅的意思了。
自己得到了巫的傳承,已經不能算是道家弟子了。所以,師傅雖然收養了自己並且教授自己道家修煉之法,卻不讓自己在三清祖師神像前剃度入門。
巫,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後來幾年,方銘翻閱了無數的道家典籍乃至於一些古書,卻都沒有找到記載,就好像有一隻大手抹掉了關於“巫”的記載。
不過,這些年下來,方銘對巫也不是沒有一點了解,尤其是當他拿腦海中裡面所記載的一些巫術和自己師傅所傳授他的道家法術相對比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現象。
許多道家術法在巫術中都有所提到,只是相比起道家的那些術法,巫術施展起來要更加的簡單,而且無論是威力和作用也要比道術強上不少。
從那時候起,方銘就知道一個事實,道術傳承於巫術,巫在道前。
月華如水,傾瀉在這公園長廊之上,也落在了方銘的身上。
此刻的方銘雙眸闔着,按照腦海中記載的巫師傳承,開始勾動天上的星辰。
巫,超脫於道,和道家還有佛家的修煉不同,方銘要想修煉就必須藉助於星辰之力,只是到底什麼是星辰之力他也說不清楚。
按照巫師傳承中的記載,每一個人都對應着一顆星辰,而只有找到那顆星辰,與那顆星辰產生聯繫,纔算是真正入門成爲巫師,否則的話,只是巫徒。
從得到巫師傳承之後,這些年來,方銘從來沒有過停止修煉,然而卻始終無法尋找到那顆屬於他的星辰。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雖然沒有能夠找到那顆星辰,但這些年修煉下來也不是沒有好處,雖然無法施展巫術,但師傅所傳授的那些道術卻沒有任何的問題。
雖然閉上了眼睛,然而這一刻的方銘所看的卻是漫天的星辰,點點星光,形成了星光海洋。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道家所說的神遊外物。
這片星光海洋,方銘已經是遨遊了無數遍,在最前方有着一顆閃爍着赤紅之色明顯比其他星辰要亮上許多的巨型星辰,不過他卻是不敢靠近。
這是貪狼星的星光。
六年前,第一次能夠感應到漫天星光的時候,方銘出於好奇想要靠近貪狼星,然而最後的結果便是精神萎靡了數月,如果不是師傅給他尋找到一些名貴中草藥滋補,恐怕早就落下了病根。
從那以後,方銘再也不敢靠近那些巨大的星辰,只是不斷的在搜尋屬於他的那顆星辰。
星光璀璨,老黃就這麼靜靜的趴在離着方銘不到五米的地上看着它的主人,然而下一刻老黃猛地站起,一改先前的慵懶,一雙眼珠子放射出獵豹般的殺氣盯着河畔處。
滋滋!
微弱雜草晃動的聲音傳來,而後在那河畔草叢中露出了一個蛇頭,只是這蛇看了老黃一眼之後便是轉身遊走,而老黃又一次趴在了地上恢復了慵懶模樣。
……
華庭一品,方銘白天所到過的葉家。
“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平安符,你不是不信這東西的嗎?”
葉明接過銀白色的平安符再看看自己的老婆,一臉狐疑的問道。
“這不是我的一個姐妹從外地旅遊回來順帶帶來的嗎,聽她說那家道觀挺靈的,這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你帶着又不會少一塊肉。”
樑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因爲這是她早就想好的說詞,雖然她不怎麼相信方銘所說的話,但想到反正給自己老公戴上也沒有壞處,當然了,她是不會告訴自己老公這平安符是方銘送來的。
“說到道觀我倒是想起了當年在妙河村的事情,那位老道長才是有真本事之人啊,要不是事情繁忙,真想回去再見見老道長,哦對了,還有那位人小鬼大的小傢伙。”
葉明這話一說出口,樑瓊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極力掩飾住自己的情緒,“行了,我可不想聽你說這些破事,我要睡覺了。”
“睡吧,我明天也要出差一趟。”葉明點了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爲他知道自家老婆不喜歡自己多提妙河村的事情。
尤其是,當他告訴自己老婆當年他私自做主說要把自家女兒許配給那個小傢伙。
“子瑜今年二十一,那小傢伙貌似比子瑜大三歲,只是不知道子瑜是不是還記得那個小傢伙。”
輕語了一聲,葉明也是緩緩進入了夢想。
……
水木大學某女生寢室。
一位少女坐在牀上安靜的捧着一本書籍,燈光映照在那無暇的半邊側臉上,精緻小巧的瓊鼻,琉璃般的眸子卻是專注在那泛黃的書頁上。
“我說子瑜,要是讓咱們學校的人知道堂堂水木大學新一代校花兼學霸捧着一本易經看的入迷,不知道會驚呆掉多少人的下巴。”
“是啊,現在誰不是聊星座啊,還有誰看八字……”
“你們信不信我要是把這消息透露出去,咱們學校估計會多出一大堆研究八字的人出來。”
“那咱們學校的易學社團社長就該感謝子瑜了。”
“什麼感謝,可別忘了子瑜本來就是易學社團的副社長啊,咱們學校這麼多社團,後宮佳麗三千,子瑜獨寵一個。”
葉子瑜的目光從書上移開,聽着寢室室友的打趣也不反駁,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恬靜不與人爭。
“子瑜,讓我們八卦一下,爲什麼你喜歡看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
葉子瑜好看的眉毛輕蹙了一下,她討厭別人將這些說成封建迷信,因爲曾經有一個人告訴過她,這不是封建迷信。
“沒什麼啊,就是愛好。”聲音如山澗中的一縷清泉,清澈而又動聽。
“每次聽到子瑜說話我的心都要醉了,我感覺咱們子瑜就好像是天上的神仙不沾凡間的風塵,也不知道最後哪位男人能夠得到子瑜的芳心。”
“你都說了是仙女了,那自然只有神仙才配得上咱們子瑜了。”
“我估計子瑜從小到大都沒有談過戀愛吧,可能連初吻都在,反正看到子瑜哪怕是我這麼色的女人都覺得不能褻瀆了。”
室友的玩笑並沒有讓葉子瑜的表情有多大的變化,無暇的俏臉依然是那安靜的表情,唯有那一雙清澈琉璃般純淨的眸子在聽到這話時有着一縷情感波動。
而她的思緒也飄向了某個回憶。
日薄西山,依然是那片草地,兩個小小的身影相依而坐。
“道士哥哥,我爸爸說要讓我以後給你當老婆,什麼是老婆啊?”
“老婆啊……”
穿着道袍的少年搔了搔頭,“老婆就是可以抱着親親的。”
“那我媽媽也親我,我爸爸也親我啊,那我也是我媽媽和我爸爸的老婆嗎?”小女孩一天天真無邪的問道。
“那個不叫老婆,總之……就是……”
少年努力的想要說清楚,不過話說到一半便是戛然而止,因爲小女孩的嘴脣在這時候湊了過來。
等到小女孩的嘴脣離開,少年還保持着呆呆的表情。
“這樣是不是我以後就是道士哥哥的老婆了。”小女孩嘻笑着問道。
許久之後,少年才重重點了一下頭。
……
“好了,大家關燈睡覺吧,明天第一節課可是老巫婆的課,要是遲到了肯定得扣分。”
寢室室友的話語將葉子瑜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也幸虧這時候寢室已經熄燈,葉子瑜的室友纔沒有看到她那紅透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