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大帝和狄亞羅離開了,沒有多停留一秒鐘的時間。寂滅之淵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方,要在那裡找出夏雷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所以,兄弟倆都很趕時間。
黑日大殿裡就只剩下了狄昆和狄九幽兄弟倆,狄昆躺在地上,七孔不在流血,他的意識也慢慢地迴歸了。可他現在還是很虛弱,甚至沒有力氣爬起來。然而比起此刻身上所都到的痛苦,他心裡的痛苦纔是最讓他難受的。
如果說之前他對他的父親和弟弟還抱有一絲希望的話,那麼此刻就連一絲希望都破滅了。
哀莫大於心死,他的心已經死了,經歷了這種痛苦,他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絲笑意。
狄九幽冷冷地看着狄昆,眼裡滿是兇殘的意味。他想現在就殺了狄昆,而且這個念頭很強烈。這是殺死狄昆的最好的機會,可每每他衝動着要動手的時候,他的腦海之中機會浮現出黑日大帝臨走前說過的那句話:狄陰都知道不能殺了她的哥哥,你就這麼着急嗎?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也不會在乎背上弒兄的罪名,但黑日大帝的話他卻不敢不聽,更不敢違背黑日大帝的意願。衝動是魔鬼,而黑日大帝卻是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所以,即便是心裡很想很想撲上去給狄昆一刀,或者幾拳頭打爆狄昆的腦袋,但他還是能控制住自己。
不過,不殺狄昆,這卻並不代表他不可以乾點別的。
狄九幽向狄昆走去,然後蹲在了狄昆的身邊,然後伸手拍了拍狄昆的臉,“我的好哥哥,在焚焰山上你不是想殺我嗎?如果你當時得手了的話,你會爲我感到傷心嗎?”
狄昆毫無反應,眼神空洞地看着狄九幽。
狄九幽的手上突然使了勁,拍得狄昆的臉啪啪直響,“你說話啊!你他媽說話啊!你不是想殺我嗎?你不是想當儲君嗎?你倒是起來殺我啊!起來啊!”
“哈哈哈……”被這樣侮辱,狄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狄九幽愣了一下,“你該不會是……難道父皇抽取你的記憶,把你變成一個傻子了嗎?”
“哈哈哈……”狄昆還在笑。
“哈哈哈!”狄九幽也笑了。
空蕩蕩的黑日大殿裡迴盪着兄弟倆的笑聲,那笑聲就像是兩隻小兔子,蹦蹦跳跳,東跑跑,西跑跑,追逐着,好歡快。
卻就在這笑聲裡,狄昆的眼神越來越澄清。
夏雷在他的腦子裡留下了一些東西,現在那些東西已經“甦醒”了。
“我讓你笑!”狄九幽突然一拳頭轟在了狄昆的小腹上。
噗!狄昆的身體貼着過去之石滑行,一口黑血也脫口噴了出來。可即便是這樣,他的嘴角卻還是帶着笑。而且不是裝出來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很真實。
“媽的,你真是的瘋了。”狄九幽站了起來,走向狄昆。
狄昆這纔出聲說道:“夠了,不要再打了。你再打,我就真的死了。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跟他交代?他走的時候說得很清楚,他不讓你殺我,至少不是現在殺我。”
狄九幽停下了腳步,“你沒瘋。”
狄昆說道:“我沒瘋,是這個世界瘋了。”
“呵呵呵……”狄九幽忍不住笑了,“就憑你說的這句話,我就知道就算你沒瘋,也離瘋不遠了。你是一個失敗者,一個被拋棄的可憐蟲,你不是我的對手。”
狄昆掙扎着爬了起來,顫顫巍巍。
狄九幽說道:“你知道大帝爲什麼選擇我,而不是你嗎?”
“爲什麼?”
狄九幽說道:“因爲我夠狠,我富有冒險精神,我比你更像大帝。”
狄昆只是看着狄九幽,沒有說話。狄九幽比他更像大帝嗎?他並不在乎。
狄九幽接着說道:“那天之後,我去找大帝了。我跟他說,我帶了一把刀去。我跪在他的面前,用刀抵着的我心口。我對大帝說,我們兩個不能都活着,我讓他選擇一個。如果他選擇你,我就死。如果他選擇我,那你就死。當時大帝有些猶豫,我……”
他掀開了黑色的長袍,他的心口上赫然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狄昆忽然就明白了,他苦笑了一下,“你果然比我更狠,更像大帝。”
狄九幽笑了,“你不覺得我比你更聰明嗎?”
狄昆說道:“是的,你比我聰明,你贏了。”
“我忽然覺得你好可憐,你喜歡的女人成了一個人類的妻子,而且還不是唯一的妻子。你想成爲帝國的儲君,可成爲儲君的人是我。你什麼都沒有了,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狄九幽繼續往狄昆的傷口上撒鹽。
狄昆低下了頭,他的樣子看上去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一個被拋棄的失去了所有的可憐蟲。
“好好享受這失敗的感覺吧,它畢竟是一種真實的感覺,你很快就會連這種痛苦的感覺都會失去了。”留下這句話,狄九幽轉身離開,以勝利者的姿態。
“九幽。”狄昆說道:“你說你贏了,你贏了什麼?”
狄九幽攤開了雙手,仰望着幾百米高的黑日大殿的穹頂,臉上滿是快樂的笑容,“這一切。”
狄昆的嘴角也浮出了一絲笑容,很詭異。
“等父王和死神殺了夏雷,我會抓住狄陰,那個你喜歡的賤人。我會替代你好好疼愛她的,我會讓她再次變成騎凰孕者,哈哈哈!”笑聲裡,狄九幽漸去漸遠。
他並沒有發現,在他的身後,他的哥哥臉上的笑容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這是你們逼我的,那就不要怪我。狄九幽,你確實比我聰明,比我更狠,我不會拿着一把刀去逼他選擇我,可我比你……命好。”狄昆詭笑道,他一躍飛上了穹頂,一把扯掉那面帝國的旗幟。
旗幟飄飄墜下。
旗幟的後面是一塊巨大的符文血晶,那就是爲末日城和歸魂島提供能量護罩的帝國之心。傳說中的它有一間房子那面大,那個傳說有誇張的成分,但它確實非常巨大。它有好幾平方大,如一顆巨卵鑲嵌在黑日大殿的穹頂之上。血色如鮮血般濃郁,卻又流動着黑色的能量符文,那景象就像是被禁錮在一塊琥珀中的成千上萬只螞蟻。
而最奇特的是它並不是單一的一塊,在它的中間有一塊渾圓的,人頭大小,幽藍的區域。如果將帝國之心比喻成一隻眼睛的話,那麼它就是這隻眼睛的瞳孔。它雖然比血色的區域小很多,但它卻是爲歸魂島提供能量護罩的存在。它所提供的能量護罩真的具有眼睛的屬性,哪怕是一絲異樣的能量波動都會被它察覺。當初,神月如一都無法潛入,也正是因爲它的存在。
七日前,太陽之城突襲,動用最強的主炮轟開的只是外圍的能量護罩,但沒能轟開歸魂島的能量護罩。
大的,往往是粗糙的,簡單的。
小的,往往是濃縮的,精華的。
“你以爲你贏得了一切?那只是你以爲……”狄昆冷笑着,伸手抓向了帝國之心的“瞳孔”。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之前。
鬼王堡大廳。
夏雷湊到狄昆的耳邊,“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
狄昆很仔細地聽着,可他沒有聽到具體的內容,等來的卻是迎頭的一記悶擊,他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狄昆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應該發生的事情卻一步步的進行着。一團金色的能量光將他懸浮了起來,還有一部分進入了他的大腦。隨後,虛空之中浮現出了模擬構建的能量影像。他走進這座大廳,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嘴角的冷笑都清晰無遺地被構建了出來。
這部分記憶很快就消失了,虛空之中出現了新的影像,但並不是他經歷的記憶,而是被創造出來的虛假影像。這些影像就是被黑日大帝挖掘出來,在黑日大殿之中構建出來的影像。
這部分影像雖然是假的,可卻是這個宇宙之中獨一無二的假到真的記憶信息。被所是黑日大帝會被騙過去,就連親眼見到的火鳳也產生了錯覺,認爲她確實說了那些話,甚至相信真有一個翼人鬼民送來了那個重要的情報。
虛空之中的虛假記憶影像在演繹的同時也進入了狄昆的大腦,然後,夏雷還真的抹掉了這部分記憶,但不是很徹底。他似乎料定了黑日大帝會做什麼,而他提前就準備好了一切。
什麼是神?
創造並掌控一切就是神。
你看見的,那只是我想讓你看見的!
就連天使都能創造出來的第七神,創造一段並不存在的真實記憶,那有何難?與創造真實的靈魂相比,這點手段不過是米粒之光!
“夫君,你創造了這些,你又抹除了這些,爲什麼?”火鳳無法理解夏雷的動機。
夏雷淡然一笑,“他以爲我會相信他會在一個月後與我在寂滅之淵決戰嗎?他給我送來了狄昆,以兒子的生命爲代價換取他想要的時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恐怕是打算用黑日宮裡的過去只石與過去之水抽取四個封王回來。一旦他得逞了,他不會等到一個月就會反攻過來。”
“我們該怎麼辦?”火鳳驟然緊張了起來。
夏雷說道:“很簡單,就今晚,我們進攻末日城,我要讓你成爲真正的女王!”
時間回到現在。
狄昆伸手抓住了帝國之心的“瞳孔”,他發瘋似地怒吼道:“我他媽讓你贏得一切!毀滅吧!這該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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