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之內,
皇帝陛下瞪着許樂,思忖了片刻,然後追問道:“是你一手自導自演了一場刺殺,爲的就是引某些人主動露出馬腳?”
“非也非也!”
許樂一臉認真的回道:“陛下,微臣不會也不敢欺瞞,微臣昨夜的確是在府中遭遇到了刺殺,而且還是頂級殺手!她精通縮骨術,可以將自己的身體,縮小至嬰孩模樣,她是順着溝渠,跑進我府內,然後躲在了我臥房牀底下,展開了雷霆一擊。”
皇帝陛下眯了眯眼,寒聲說道:“既然你並無大恙,看來那名殺手並未能夠傷害到你,那殺手呢?死了沒有?有沒有查清楚是何人指使?”
許樂沉默了一下,臉色略微有些凝重的回道:“那殺手沒死,被微臣生擒活捉,至於她的來歷,也已經查清楚了,出自三皇子李志府中。”
聞言,皇帝陛下忍不住臉色一黑!
莫要忘了,昨晚皇帝陛下也曾經去過許樂府上,那名殺手是在昨夜出手刺殺許樂的,自然也能夠刺殺皇帝陛下,這讓皇帝陛下心裡頭愈發的不痛快了。
“你確定那名刺客來自李志府中?”
“微臣非常確定,因爲來刺殺我的,正是李志最爲倚重的女謀士————青衣!想必,皇帝陛下也早已知曉青衣是李志的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吧?”
皇帝陛下手眼通天,既然許樂能夠查到青衣,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麼,自然就完全可以確定,就是李志要暗殺許樂了。
氣氛,微微變得有些微妙,沉重。
過了許久之後,皇帝陛下輕抿了一口茶,旋即勃然大怒,將茶杯直接摔在了桌上,“茶都涼了不知道給朕換上?要你何用?”
“老奴該死!”
三德子平白無故的遭受了無妄之災,但卻不敢辯解,趕緊給皇帝陛下重新奉茶。
看的出來,此時的皇帝陛下,心情波動極爲劇烈,他老了,而且他快要死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的兒孫爲了下一任天子之位,不惜手足相殘,可如今,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這一幕,終究還是發生了!
雖說許樂不是皇子,可許樂卻是正兒八經的未來的駙馬爺,而且,許樂還是三品侯爺,李志如此行事,委實是讓皇帝陛下心涼,透心涼。
片刻後,皇帝陛下重新恢復了古井無波,淡淡說道:“你故意假裝遭遇重創,就是在設計李志?”
許樂搖了搖頭,說:“陛下,這您可就冤枉微臣了,包括微臣的侍衛,都已經跟很多人解釋過了,微臣真的只不過是小傷,可偏偏他們都不肯相信,與微臣何干?不過,如若陛下認爲微臣是在設計三皇子,那麼……微臣也不否認這件事!”
當着皇帝陛下的面兒,敢親口承認設計皇子的,估計也就只有許樂這樣一號人了。
“你想如何設計李志?”
“其實微臣只是想要試探一下三皇子,算不上設計。”
“試探什麼?”
“試探虛實!試探一下三皇子到底有沒有底線!他到底有沒有一絲絲顧忌,會不會還顧念父子之情,手足之情!”
“你認爲他會造反?”
“狗急了都會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這是在逼他不得不反!”
“不!如若他不想反,他就可以不反!只要他願意安心做一位皇子,做一位王爺,試問,以三皇子的身份,誰敢爲難他?會敢爲難他?”
許樂與皇帝陛下二人,一問一答,速度很快。
毫無疑問,要配合許樂,親手逼迫自己的親生兒子,這對於皇帝陛下而言,是一個極爲艱難的選擇。
許樂嘆息一聲,躬身一禮,滿臉誠懇,略微有些疲憊的說道:“陛下,微臣知道,這件事對您而言,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但是……有些話,微臣不得不說,有些事,微臣不得不去做!因爲,如若微臣都無法替您分憂,那麼,又有誰敢來做這件事!畢竟,陛下……說穿了,就一句話,留給您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長痛不如短痛,必須快刀斬亂麻!”
是的,皇帝陛下至多還能活兩年,留給他的時間,當真不多了,必須防患於未然,將所有狼子野心之輩,全部都抓出來,
哪怕是皇子,也必須是……殺無赦!
皇帝陛下考慮了許久,突然擡起頭來,沉聲問道:“既然要試探李志,爲何不直接把朕的病情透露出去,你是怕會引起太大的騷亂?”
“是的。”
許樂如實回道:“微臣並不是沒想過,但,一來,陛下龍體的安慰,事關江山社稷,茲事體大,二來,有微臣在,有御林軍、禁軍以及錦衣衛守衛皇宮,即使陛下您龍體有恙,李志也根本就沒有機會造反的。”
皇帝陛下直接接話道:“所以,你打算讓朕出宮狩獵一次,目的就是爲了給李志造反的機會,就看他到底有沒有這個膽量造反?”
“對!”
言盡於此,許樂與皇帝陛下這一大一小,一隻老狐狸,一隻小狐狸,已經把彼此的心生,全部講完。
皇帝陛下端坐在龍椅上,正襟危坐的樣子,手指極爲有韻律的敲打着桌面,閉目,沉思,不語。
大概足足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皇帝陛下張開雙眼,眼神當中,精光乍現!
“或許是因爲這一個月以來,你和太平對朕過於關心,讓朕變得有些心慈手軟起來!許樂,你說的對,留給朕的時間……當真是不多了!朕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攘外必先安內!莫說是一個李志,就算是所有皇子一起造朕的反……那又如何?朕又有何可懼怕?”
“既然你要朕要配合你演一場好戲!那朕就再替你添一把火!”
是夜,數道旨意,突然自皇宮之內傳出。
一,皇帝陛下將於明日,到皇家獵手狩獵祈福,慶賀豐年;
二,七皇子李霄,孝悌忠義,實乃東晉衆皇子之楷模,加封七珠親王;
三,三皇子李志,遊手好閒,無情無義,削其親王位,降爲貝勒。
風雲驟起!